熟讀清史的人都知道,和珅劉墉紀曉岚根本就玩不到一起去,讓乾隆皇帝也攪和進來,那更是天方夜譚。這四個人中,隻有三位年齡沒有形成代差:乾隆皇帝弘曆生于1711年、劉墉劉崇如生于1719年、紀昀紀曉岚生于1724年。但是到了和珅和緻齋(也可以叫鈕祜祿·善保)這裡,就出現了斷崖式下跌:和珅生于1750年,也就是說,弘曆都當了十五年乾隆皇帝了,小善保才剛出生。
于是有人說,和珅步入仕途的時候,劉墉紀曉岚已經高官得坐駿馬得騎,根本就不會正眼瞧那個長得粉粉嫩嫩的小孩子和珅。但事實真的如此嗎?咱們就來看一看乾隆三十四年的時候,本文的三位主人公都是什麼官職、官居幾品。看過之後,得出的答案一定出人意料。
在文學作品中,和珅曾經打壓過劉墉紀曉岚,甚至劉墉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已經随侍在乾隆身邊的和珅還使了不少壞。但是翻一翻劉墉和紀曉岚的家譜和履曆我們就知道:劉墉根本就不用參加鄉試取得舉人資格,他是仗着老爹劉統勳的恩蔭,直接就參加了會試和殿試,還考中了全國第五——二甲第二名。劉墉參加考試的那一年,是乾隆十六年,和珅應該舉行過“抓周”儀式,可以蹒跚學步了。
紀曉岚祖上最大的官隻是個知府,所以享受不到“保送”待遇,他得從童子試(考秀才)一路過關斬将,一直考到殿試。從雍正八年(1730年)一直考到乾隆十九年(1754年),最後的名次比劉墉稍微差點也不多:二甲第四名,也就是全國第七。
與科班出身的劉墉紀曉岚不同,和珅的老爹福建副都統常保就是個厮殺漢,會不會寫字都是個問題,所以雖然學習刻苦努力,但是和珅連個舉人也沒考上,隻好放棄一切幻想去上班:“乾隆三十四年,承襲三等輕車都尉。尋授三等侍衛,挑補黏杆處。”
乾隆三十四年,和珅正式步入仕途,那麼他在電視劇中的兩個死對頭,這時候在幹什麼呢?在和珅出仕的這一年,劉墉紀曉岚都在“戴罪立功”呢:劉墉被充軍發配剛回來,正在修書處打雜;紀曉岚沒有個好爹,隻好在烏魯木齊吃沙子,從乾隆三十三年十月充軍,乾隆三十六年六月才被劉墉的父親劉統勳撈了回來。
這二位都沒有趕上和珅的“入職歡迎會”——紀曉岚遠在幾千裡開外,劉墉也時來運轉外出赴任去了:“推統勳恩,命仍以知府用,授江蘇江甯知府。”
這時候我們就可以比較一下同一時期這三個人的官職了:劉墉,江甯知府;紀曉岚,翰林院侍讀學士(按被發配前算);和珅,三等輕車都尉、三等侍衛。這三個人的履曆,分别見于《清史稿》列傳八十九、一百七、一百六。
官職出來了,品級也不難查到,因為《清史稿》志八十九到九十四,講的都是清朝官員的品級和待遇。
劉墉這個“江甯知府”,是天下第一等肥缺,但是品級并不高:“府知府一人,初制正四品,乾隆十八年改從四品。”跟劉墉的品級相仿,紀曉岚這個翰林院侍講學士本來也應該是從四品(侍讀學士,初制從四品),但是因為他能耐大,所以乾隆給他提了半級:“高宗以昀學問優,加四品銜,留庶子(紀昀曾任左春坊左庶子),尋擢翰林院侍讀學士。”
這就是說,在乾隆三十四年的時候,流落在外的劉墉和紀曉岚頂多是四品官——紀曉岚谪戍烏魯木齊,官職和俸祿應該是沒了。
現在該回過頭來說和珅了,這個三等輕車都尉,清朝一開始沒有,是乾隆元年才開始漢化改制而來:“乾隆元年,定精奇尼哈番漢字為子,阿思哈尼哈番為男,阿達哈哈番為輕車都尉,拜他喇布勒哈番為騎都尉,拖沙喇哈番為雲騎尉。”
和珅世襲的是三等阿達哈哈番,也就是三等輕車都尉,這個世襲爵位是幾品呢?《清史稿》裡也有記載:“公、侯、伯,超品;子,正一品;男,正二品;輕車都尉,正三品,以上俱分三等。”
這就是說,和珅一上班,就拿着三品官的俸祿,幹着五品官的活兒(三等侍衛正五品,二等侍衛正四品,一等侍衛正三品)。
到了乾隆四十年,和珅已經變成了紅頂子大員:“擢禦前侍衛,兼副都統(正二品)。次年,遂授戶部侍郎(滿侍郎二品,漢侍郎三品),命為軍機大臣,兼内務府大臣。”軍機大臣沒有品級限制,但軍機處卻是當時的權力中樞,相當于後來的什麼地方,讀者諸君都知道,就不用細說了。
和珅都當上軍機大臣戴上紅頂子了,那麼劉墉紀曉岚二位老先生在幹什麼呢?劉墉在家丁憂守制三年,直到乾隆四十一年才回來上班,當上了内閣學士(不是大學士);劉墉回家守孝,倒黴的紀曉岚又犯事兒了:“坐子汝傳積逋被訟,下吏議,上寬之,旋遷翰林院侍讀學士。”
電視劇裡紀曉岚無兒無女,身邊隻有杜小月和莫愁,事實上紀曉岚不但有三妻三妾,還有四個兒子和數目不詳的女兒,其中一個女兒嫁給了兩淮鹽運使盧見曾的孫子,紀曉岚之所以被充軍烏魯木齊,就是給盧見曾通風報信,阻礙了乾隆的反貪行動。這次犯事兒的是他的二兒子紀汝傳,罪名是渎職拖欠賦稅,紀曉岚當時應該受到的處分是兼職外放,乾隆格外開恩,改成“降三級留任”,過了沒多久,又讓他官複原職了。
紀曉岚從乾隆三十三年到乾隆四十一年,一直在翰林院侍讀學士這個位置上原地踏步。
看了這三個人的履曆,我們就知道:幹得再好,也不如有個好爹。和珅的爹雖然死得早,但是卻給他留下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特權,所以和珅升官最快;劉墉的爹也比較有能耐,可以跳過舉人鄉試,仕途也算平坦;紀曉岚就倒黴了,隻要出點事,就會被收拾一頓。
所以說劉墉和紀曉岚輸給和珅,一點都不冤,因為他們是輸在了起跑線上——在有等級、有皇帝的朝代,有一個好家世,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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