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狗尾草 編輯 | 醉歌

父親離不開土地。倘若沒有土地侍弄，父親的覺就不香，飯就不甜，連脾氣都變得絮絮叨叨，這也不是，那也不對。他的胳膊腿一會都閑不下來，總要找出點活計幹幹。年老的父親，這個脾氣不比當年弱，更加表現出對土地的無限眷戀。

土地離不開父親。倘若沒有父親的侍鬧，土地就沒了土地的模樣，戚戚凄凄，雜草衆生，凸凹不平，變成一片令人心酸的荒蕪。父親二十歲開始伺弄土地，伺弄了十年，三十歲時離開村子去外做事，過了十年，又回到村子伺弄土地。他沒有去當國家幹部，把位子讓給别人。

爺爺說父親傻，沒受夠罪。其實，爺爺不懂父親的心思，他是離不開土地的，。一回到村子，又成了土地的主人，成了一村之長，一幹二十年，直到六十歲退位。父親說他的命是土命，土命離不開土地。離開土地，如沒根的莊稼，沒水的青魚。父親的四季都在土地上勞作。春種夏鋤秋收冬耕。春天，他把一粒粒種子播進土地裡。夏天，他把一滴滴汗水灑在禾苗上。秋天，他把一縷縷豐收的喜悅說給土地。冬天，他挑着擔兒把一筐筐肥料埋在土地裡，等來年一場收獲。

他把土地伺弄得有模有樣，雙雙正正，土地也讓他的莊稼長得有模有樣，雙雙正正。每天清晨，父親扛着鋤頭上地，晌午回家吃飯，中午歇息，下午又扛着鋤頭上地。地裡的活沒窮盡，一輩子做不完，父親就做一輩子。沒有厭煩，隻有新鮮，今年種谷子，明年種豆子，後年種高粱，父親掰着指頭把土地的倒茬安排得井然有序。種地是一門技術活，父親在土地上種了一輩子，學了一輩子，永遠謙遜的如同小學生。父親說，種地如同讀書，永遠沒有止境。要成為好的莊稼手，必須不停地種，不停地琢磨。

父親經常叼着旱煙管，坐在地頭上望着土地出神，他在想土地的過去，現在，将來？他的心事在土地上，他的思想也就在土地上。父親熱愛土地，教育我們也熱愛土地。父親牢記着土地，教育我們也牢記着土地。父親說，土地給了我們莊稼，給了我們吃食，給了我們賴以活命的根基。

父親說，土地上長大的人，将來還要回到土地上，無論在外飄泊多遠，終會落葉歸根，歸到土地上。父親說，他活着，在土地上勞動，他不活着，在土地裡安息。他活着，他不活着，都離不開土地。父親這樣，父親的父親的父親……也這樣，他的兒子這樣，他的孫子的孫子……也這樣。祖祖輩輩都這樣，都離不開土地。父親與土地，如同魚與水，莊稼與太陽，生命與空氣。父親離不開土地，土地離不開父親。

《作者簡介》

狗尾草，劉迎利，陝北吳堡人。已在紙刊微刊發表各類文字一百多萬字。

來源：醉歌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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