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生會遇到很多朋友,好的、壞的、真心的、虛僞的……交到知己好友,受益一生;如果交友不慎,可能自墜深淵,後患無窮。這麼看來,交友真的應該甯缺毋濫。
這篇說的就是交朋友的事情,出自《聊齋志異》篇名“胭脂”。女主非妖非仙也非鬼,而是實實在在的人。
話說,女主胭脂姓卞,生來就相貌非凡,十分标志,但是家裡不怎麼體面,父親是一個專門給牛治病的獸醫。卞父見女兒生的漂亮,一心想給它找個好人家,奈何家世好的都瞧不上獸醫的門第,覺得配不上他們。就這樣,胭脂十七八了還沒找到婆家。
卞家對門,住着一戶姓龔的人家,男的常年在外跑生意,剩下一媳婦王氏看家。這王氏性格活潑,能說會道,經常到胭脂家串門,兩人漸漸也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
這天,胭脂送王氏到家門口,兩人正在告别,一年輕男子剛好經過,隻見他身穿一身素白色長袍,風度翩翩的,胭脂有點心動,不免多看了幾眼。
王氏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笑嘻嘻地說:“這是南邊巷子裡的鄂秀才,姑娘不認識他?”胭脂害羞地搖了搖頭。“小夥子長得不錯吧?姑娘與他簡直是郎才女貌。”胭脂雙頰微紅,低聲細語地問王氏:“嫂嫂如何認得?”
“哎呀,我以前就住那邊。他叫鄂秋隼,可以說是世間難得的溫情男子,剛才他穿了一身白衣,那是因為他妻子剛剛過世,還在服喪呢。姑娘如果有意,我就替你傳個話,叫他托媒來提親。”胭脂羞羞答答地同意了。
好幾天過去了,王氏也沒個回信,胭脂整日憂心忡忡,沒多久就病倒了。這王氏有個舊相好,叫宿介,也是個讀書人,兩人趁龔相公不在家,經常晚上私通。這天,王氏就把胭脂等鄂秀才這事當作一笑話說給宿介,并戲笑着讓宿介給傳個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宿介也觊觎胭脂美貌,暗暗動了歪心思。
第二天晚上,他就悄悄翻牆溜到了胭脂窗前,病恹恹的胭脂聽到有人在叩窗戶,起身問誰。“在下鄂秋隼。”胭脂雖然高興,但還是恪守本分的“我仰慕公子,隻想和公子成百年好合,若背地做些偷摸之事,我斷不會答應的。”這假鄂秋隼表示尊重姑娘的心意,卻哀求隻握一下胭脂的手聊表相思之苦。
等胭脂開門,宿介一把抱住了她,胭脂惱羞成怒:“你肯定不是鄂公子,你究竟是誰?”“我是鄂秋隼,隻是太過思念姑娘,所以才會深夜叨擾。”宿介一邊說一邊就要行非禮之事。“公子若再無理,别怪我喊人來!”宿介一聽害怕事情敗露,扯過胭脂的一隻繡鞋,就說“這就當我們的定情信物了,下次我還會再來。”
宿介逃出胭脂家,直奔王氏房門,進屋一摸袖子,不好,藏在裡面的繡鞋不見了。慌忙四下尋找未果,感覺瞞不住王氏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她。于是,兩人一起找啊找,還是沒找到。
同街有個二流子叫毛大,曾經試圖勾引王氏,被她罵了回去。這毛大知道王氏和宿介的奸情,就想夜裡去抓個現行,誰想剛溜進院子,腳底下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撿起來發現是一隻繡鞋。他揣着繡鞋來到王氏窗前,剛好聽到他倆在說搶鞋的事情。毛大高興壞了,盤算着溜出了院子。
沒過幾天,毛大就趁着夜色翻牆到了胭脂家,這次可沒那麼走運,陰差陽錯進了卞父的房間。卞父一看,肯定是打我家胭脂的主意呢,直接操起一把刀就要砍毛大,毛大見跑不掉,就去奪刀,争奪之間失手殺了卞父。
胭脂聞聲趕來,兇手已經逃走了,地上扔着前幾晚被搶走的繡花鞋,料想兇手肯定是上次來的“鄂秋隼”。
于是,就告到了官府,縣令逮捕了鄂秀才。鄂秀才為人内斂,不善言辭,莫名其妙被帶到公堂,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縣令越發覺得這人可疑。因忍受不了重刑之苦,鄂秀才隻好招供。
後來,案子移交給濟南太守複審。太守見他文文弱弱不像兇手,詳細盤問,才知道真的是冤枉他了。
傳喚胭脂上堂,問道,“你說是他殺的你父親,可有親眼看到?”
“沒有。”
“遇到鄂秀才時,可有他人作證?”
“沒有。”
太守又問鄂秀才,答曰:“小人那日隻在她家門前路過,見她與我的舊鄰居王氏一起,可小人并未與她們搭話。”
太守聽完,厲聲問胭脂,“剛才你說遇到鄂秀才時沒有他人,那王氏是誰?”
胭脂哭訴,“她是民女鄰居,雖然王氏在場,可是這事和她無關,望大人明察。”
太守命人傳喚王氏,她受不住堂申,一股腦就把宿介抖了出來。于是太守釋放了鄂秀才,逮捕了宿介。宿介隻是高聲喊冤,“小生丢了鞋之後就沒再敢去了。”
太守又問王氏是否還有其他相好,王氏連連否認,“我與宿介從小便相識,青梅竹馬,隻是陰差陽錯失了緣分,所以才會暗自往來,其他人再沒有了。有些想打歪主意的人都被我嚴詞拒絕了。”再逼問下,王氏說出了這幾個人的名字,其中就有毛大。
四五個人加上宿介,一時也問斷不出誰殺的。
于是,太守就心生一計。晚上把他們押到一個城隍廟内,然後對他們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上天告訴我說,兇手就在你們幾個個人之中,既然你們沒人願意招供,就交給神明審判吧。”随後命人熄滅所有燭火,讓他們脫光上衣,在盆裡洗淨雙手,背着牆站好,“你們站好不許動,若果說是兇手,神明就會在他的背後留下字迹。”
過了一會,再次點燃燭火,隻見屋裡亮如白晝,太守指着毛大,“來人!把這個殺人兇手綁起來!”
原來洗手盆裡倒的是煤灰水,兇手害怕自己暴露,就會下意識摸後背,站立時緊緊靠牆,這樣背上就會留下黑色手印,并沾上牆上的白灰。
再看毛大背上白白一片,再加上幾個手爪印子,兇手無疑了。戰戰兢兢的毛大當場就招了。
胭脂得知兇手被抓,對鄂秀才既羞愧又仰慕,鄂秀才感歎她一片癡情,二人在太守撮合下也喜結連理。
胭脂交友不慎,與行為不檢的王氏成為閨蜜,天真單純,終害得父親無辜枉死,真是一步走錯悔恨終身。幸得與鄂秀才終成眷屬,人生還有一絲寬慰。
(圖片來源: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侵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