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菲的墓在村裡的墳場上，墓地四周雜草叢生，一塊小小的碑石孤零零地立着，她去世時，還沒有成家，夭折的年輕人是不能進祖墳的。

小菲是我們村裡的孩子，她比我大幾歲，小小的瓜子臉，長而彎的眉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兩頰绯紅，瘦而高挑的身材，樣子挺俊俏，她不愛說話，見到我就笑一個。

記憶中，每次經過她家，總是見她在照顧妹妹，幫妹妹們洗衣服或是擦屁股。她是老大，家中姐妹又多，她像成年人一樣辛勤勞作，中學畢業後，她找了一份售貨員的工作。

上班的日子，相對比在家輕松，且有了收入，小菲也學會了時尚的打扮，十八九歲的年齡，是被男人瘋狂追求的年齡。

一天，小菲晚上十點下班時，見到一個男人，在超市門口，看樣子像是等人。那男人長得高高大大，白淨圓潤的臉，濃密的眉毛，雙眼皮，大眼睛，長得像女人一樣秀氣，看上去文質彬彬。

見到下班的人們，男人不住地招手，原來他是司機，自己運營小巴士，因為當時城鎮還沒夜班車，他睌上在超市招攬生意。他叫林凡，是隔壁村的。

小菲本來是叫家人來接的，得知林凡的車經過自己家，就直接坐車回家了。一來二去，雙方就熟絡起來。林凡對小菲産生了異樣的情愫，而小菲也對林凡日見傾心。

聖誕節那天，林凡一如既往在超市附近招攬生意，漂亮的女孩們大都拿着鮮花和禮物，林凡心中一動。

“小菲，我們認識那麼久，我還沒送過東西給你！聖誕節快樂！送給你的。”林凡兩手拿着花和禮物，遞給小菲。

小菲的臉火燒一樣紅起來，“不，不用送，凡哥，你今天怎麼不開車了？”

“拿着啊！我提早收車了，專程來接你的，我的心意你還不懂嗎？我喜歡你很久了。”林凡柔聲說着，拉過小菲的手，小心地握着。小菲羞澀地接過禮物。内心好像吃了蜜糖一樣，十分開心！

雙方見過家長，确認關系後，小菲就搬到林凡家，過起了同居的生活。相愛的人們，總是幸福的。因為年紀還小，小菲和林凡都沒有想過領結婚證。他們以為無論如何，總是在一起的。

不料，噩運卻降臨在小菲身上。小菲得了很嚴重的肝炎，原來粉嫩的小臉變得蠟黃，也不能上班了。幸好林凡對她還是體貼入微，除了出差，就到處帶着她看病。

但是林凡的父母開始對小菲不滿了，年紀輕輕就得重病，治病用錢不算，以後還不知能不能生小孩！于是在家對小菲陰沉着臉，說話冷嘲熱諷。想逼迫小菲離開他們的家。

鄉下的風氣，依然是保守的，去了男人的家，不管是否領證，都是他家的人。因為這個觀念，且和林凡彼此深愛着對方，小菲忍着氣，不願離開。

小菲無動于衷的态度，令林母很是氣憤而無奈。趁林凡出車的時候，她對小菲說：“阿菲，不是我狠心，你的病很難治好的，我家就隻有阿凡一個兒子，還要他繼承香火，你不如走吧！”

“阿姨，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求求你不要拆散我們，我會好起來的，真的。”小菲哀求林母。

“等你好起來，我們已經散盡家财了！你這樣是拖累了我們。”林母很不耐煩。

“阿姨，你給一點時間給我，等我養好病，我會掙錢好好孝順你的。”小菲傷心地說。

“不行，你現在就要離開我家，我會補償你一些錢的。”林母決絕地說。

“阿姨，我不要錢，我隻想病好了，好好侍候你。”小菲可憐地哭起來。

“老頭子，快過來幫忙，”林母充耳不聞，把小菲的東西，強行收拾好，就叫林父一起攆小菲。

小菲被林凡父母，強制帶上車送回家。小菲的父母氣瘋了，他們并不看重小菲，隻是覺得沒有面子，且生着病，以後是一個包袱！

“我女兒去你家住了這麼久，就這麼算了？”小菲父親氣得睜大雙眼。

“又沒有領證，不過是年輕人談戀愛同居，很正常啊！”林母冷冷地說。

“不過，我們家也不是沒有良心，我會補償你們錢的。”她軟硬兼施。小菲父母一時無語，的确是女兒送上門，他們像洩了氣的皮球。

林凡回家，不見了小菲，着急地問林母，“小菲，她去哪？”“我叫她回家了，你不能娶她，你和她分手吧！”林母把事情複述了一次。

“媽，你們怎麼能這樣？！我要找她回來！”林凡很生氣地說。

“阿凡，你要是叫她回來，我死給你看！”林母強硬地說。林凡性格比較軟弱，聽到林母的威脅，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頭。

“阿凡，你這樣的相貌，收入也不低，要什麼女孩沒有？忘記她！”林母歎氣說。

小菲原來就生病，經曆退婚的打擊，對她來說真是奇恥大辱。父母本來就不在乎她的生死，她一天天地萎靡不振，又添了抑郁的症狀。

幾個月後，她年輕的生命就走到盡頭了。她死了後，林凡整個人瘋了一樣，跑到墓地去，号啕大哭。

“小菲，是我害了你，我沒有保護好你！”他在墳前，邊哭邊打自己耳光，打得臉都腫了。

“不過，你放心，我會陪你的，你等着，我來了！”他拿刀狠狠地割向自己的手腕，血湧了出來。

林凡沒有死，他的父母不見了兒子，到處尋找，幸好，及時趕到，送到醫院，命是保住了，人就瘋瘋癫癫一樣，且頭發一下子白了許多！

林母後悔不已，早知道兒子對小菲這麼癡情，就不該拆散他們了。林凡的癡情，令人感動，他至今沒有結婚！

正是“卿埋黃土泥鎖骨，我寄人間雪白頭”。小菲的離世，似乎帶走了林凡的靈魂，俗世間原來還有這麼動人而悲傷的愛情故事！令平凡的我們，又憧憬愛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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