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是我國奴隸制發展的頂峰,因時代久遠,商朝身上始終萦繞着諸多謎團和未解之謎,而今天我要說的謎團之一就是商朝武丁時期的一個主要軍事對手:鬼方。
據《易經》和《竹書紀年》記載:“高宗(武丁)伐鬼方,三年克之。”而出土的甲骨文也有很多關于商朝大軍征伐鬼方的記載,如“貞王勿乎婦好往伐鬼方”,“己酉蔔賓鬼方昜亡禍五月”。
武丁時期,商朝國力強盛,而殷人好戰的本性,開疆拓土征伐不聽王命的方國本無可厚非。而受夷夏觀影響,殷人将王畿之外的區域劃分為北狄、南蠻、西戎、東夷。
但這個鬼方究竟在哪裡,究竟屬于北狄還是南蠻,又為何以“鬼”命名呢?學者對鬼方這個方國所在地有兩種看法,一種認為其在殷墟西北的山西、陝西、甘肅一帶,另一種則認為應當在西南,理由是《竹書紀年》曾記載:“武丁三十二祀伐鬼方,次于荊”。
當然,現代考古已經基本證實,鬼方的活動區域是在西北,《竹書紀年》所載的“荊”指的應該是陝西荊山,而非荊楚。此外,新疆、甯夏的考古發現也支持了西北說,這個我下文再詳述。
那這個“鬼”字又作何解釋呢?清末民初的國學大師王國維曾從字義出發,認為“鬼”者,乃有“異種”之意,即鬼方這個方國很可能是外來種族建立的。的确,如果從文化傳承來講,中國人的确有将域外之人稱作“鬼”的傳統,如近代對歐美人的稱呼—“洋鬼”,對日本的稱呼等等。
不過,這僅僅是猜測,暫無法證實。
但随着殷墟考古的發掘,人們在殷墟侯家莊墓區一處祭祀坑内發現了398個頭骨(隻有頭骨而無體骨也證實這裡的确是祭祀坑而非墓葬),生物學家楊希枚對這些頭骨進行人種分析後發現:
其中有35.6%為蒙古人種(歐洲對人種的劃分,并不是指蒙古人的意思),0.9%居然屬于歐洲人種,與現代英國人頭骨相似,屬于印歐種群。
而此前體質人類學的研究已經證實,商朝上至貴族下至平民,均與現代東亞人種高度接近,線粒體DNA也驗證了殷人為中國土生土長這一結論,否決了商朝人是印歐後裔或多種群混合的可能性。
這一發現讓學者陷入了巨大争議。一派認為商朝人有将作戰後俘虜的敵國戰俘殺掉祭祀的傳統,祭祀坑中發現的歐羅巴人種,與武丁王後婦好曾征伐鬼方的記載相吻合,與王國維的猜想—鬼方是異種人所建剛好形成了證據串聯。
而另一派則認為殷墟出土的歐羅巴人種頭骨,與現代華北人頭骨存在共同點,應當屬于蒙古人種東亞支系,而非印歐種群。
究竟哪種觀點正确呢?中亞對青銅時代的考古證實,公元前1600年之前,原始印歐人(現代歐洲人和印度人祖先)沿歐亞草原向東遷徙,在中亞建立了顔那亞文化、奧庫涅沃文化、辛塔什塔文化、安德羅諾沃等,體現了強烈的遊牧或半遊牧屬性。
此後,我國新疆地區的青銅時代考古,也發現了安德羅諾沃文化,與中亞呈現傳承相近關系。而對多處經碳十四測定屬公元前1200年左右的新疆地區古墓人骨人種研究,結果顯示原始歐洲人種占優。
線粒體DNA檢測也顯示,在漢代以前的較長一段時間内,歐洲譜系在新疆一帶呈東進活躍狀态,後來在漢朝時期活躍在新疆、中亞一帶的大月氏(屬歐羅巴人種)也反向佐證了印歐人曾東進的論點。
這也就意味着,最晚在公元前1200年左右(我國商朝時期),印歐人就已經開始了東進。而在甯夏中衛漢墓中也發現了一具60歲左右男性,經檢測為歐羅巴人種(可能是漢朝絲綢之路上的印歐人,也有可能是東進印歐人的後裔),與新疆古墓溝組印歐人種關系接近。漢墓人骨雖然距商朝已過去千年,但卻也梳理出了印歐人東進的路線脈絡:新疆—甯夏—陝甘。
那麼,這些早在商朝時期就已經進入我國西北的印歐種群殷人發生過哪些關聯呢?
有學者将商朝時期陝甘一帶發現的頭骨和牙齒與殷墟祭祀坑中出土的進行了對比,發現锶同位素比值非常接近。而婦好墓中出土的産自新疆的玉石,也佐證了商朝大軍曾與東進的印歐人發生過戰争。
那麼,上述一連串考古學證據,也最終證實了關于商朝的千年傳聞:公元前1500年前後,古印歐人開始了漫長的東侵(殷人稱其為鬼),他們先後滅掉了四大文明古國中的三個,但在公元前1200年左右進入殷商疆域時,遭遇了商王武丁和王後婦好的征伐阻擊,最終停下了腳步,華夏文明得以延續。
參考資料:《竹書紀年》《考古發掘簡報》《甲骨文釋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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