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們在抓企業冒（黑）煙，流（污）水，倒（工業廢）渣，後來管理升級到用能、固廢，現在已經開始探索碳排放總量和強度的管理。”在回顧十年來低碳發展時，一名中部地區的基層環保官員向貝殼财經記者坦言。

黨的十八大報告首次提出低碳發展，并明确指出：“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堅持節約優先、保護優先、自然恢複為主的方針，着力推進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形成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空間格局、産業結構、生産方式、生活方式，從源頭上扭轉生态環境惡化趨勢，為人民創造良好生産生活環境，為全球生态安全作出貢獻。”

黨的二十大報告在回顧“過去五年的工作和新時代十年的偉大變革”時指出：“我們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堅持山水林田湖草沙一體化保護和系統治理，生态文明制度體系更加健全，生态環境保護發生曆史性、轉折性、全局性變化，我們的祖國天更藍、山更綠、水更清。”

生态環境部部長黃潤秋表示：這十年是生态文明建設和生态環境保護認識最深、力度最大、舉措最實、推進最快、成效最顯著的十年。這十年，我們全國單位GDP二氧化碳排放下降了34.4%，煤炭在一次能源消費中的占比也從68.5%下降到了56%。可再生能源開發利用規模、新能源汽車産銷量都穩居世界第一。我們去年上線了全球最大的碳排放權交易市場，綠色越來越成為高質量發展的底色。

十年時間，地方和企業已經從減污換擋升級到降碳，在新一輪産業低碳升級的過程中，地方和企業找到新的發展動力源。

北京經濟開發區鋒創科技園綠化率達到50%。 白華兵 攝

圍追堵截，十年去污

“今天我們習以為常的藍天，十幾年前并不常見。那時候洗車生意都比現在好。”在臨汾市鼓樓南大街開洗車店的程師傅向記者表示。

2007年初，山西南部的臨汾市高調宣布打響藍天碧水保衛戰。該市四大班子領導包聯，強制關停污染企業43家，其中焦化23家、冶煉19家、電廠1家。臨汾曾戴了多年“黑帽子”。從2003年到2005年，臨汾在全國113個環保重點城市中，空氣質量連續三年排名倒數第一，2006年排名倒數第二。原國家環保總局主要領導兩次作出批示，要求該市立即加快整治步伐。

臨汾一名環保官員向記者表示，十年前基層并不理解低碳，全部注意力都在減污上。因為獨特的資源禀賦和發展環境，臨汾已經形成“煤-焦-鐵”完整的産業鍊。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内，當地的空氣質量全國排名依舊靠後。2017年初原環保部對臨汾啟動區域限批。

臨汾成了全國資源型地區十年前低碳發展的一個縮影。在環保力度加大、産業升級加速的背景下，無論是地方還是企業，都經曆了一輪升級賽。山西一家重點能源、原材料企業的前高管李先生向記者表示：“十年前，有企業會趁着節假日、陰雨天非法排放，而現在這樣的現象很少遇到了。”

改變首先得益于技術的升級。侯馬市從事環保工作的楊先生表示，多年來多個行業都在推動超低排放改造升級。就連之前在工業生産過程中很難避免的無組織排放，也得到有效治理。固廢歸倉，污水歸庫，曾經的環境保護工作經過十年的發展早已轉換了運行規則。

降碳增綠，産業升級

“如果說環保是低碳發展的先聲，那去煤就是低碳發展的必由之路。”楊先生坦言，傳統燃煤鍋爐的熱效率隻有50%～70%，而天然氣、電鍋爐的熱效率可以達到90%以上。同時，煤炭燃燒還面臨排放的問題，使用天然氣比石油要減排34%，而比使用煤炭要減排53.5%。煤炭的含硫量又很高，如果脫硫不到位，造成的危害更嚴重。因此，降低煤炭的使用是實施降碳的主要方法。

據臨汾市生态環境局公開資料顯示，近年來該市完成清潔取暖改造77.18萬戶，并劃定3420平方公裡的“禁煤區”，實現了平川7縣（市、區）海拔600米以下區域清潔取暖全覆蓋。

不僅如此，近年來該市先後關停13家焦化、市區周邊1家鋼鐵和1家大型塑料制品企業，13家磚瓦企業退出“一城三區”，淘汰82家洗煤企業，實現了市區及周邊範圍重污染企業“清零”，于2019年和2020年壓減焦化産能1090萬噸，占山西省壓減任務的27%；率先在全省啟動重點行業深度治理，全市14家鋼鐵企業、4家焦化企業、8家水泥企業完成超低排放改造工程，對全市29家重點企業實施低于超低排放标準的特殊排放限值。

如果說減污降碳、淘汰落後産能是做減法的話，那麼優化産業結構，發展綠色低碳産業則是做加法。

“我國環保産業營收規模5年時間從千億升到近兩萬億，而萬億規模放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楊先生表示，環保産業的爆發首先推動了傳統産業的升級。十年來，循環工業從煤炭入手，經過煉焦爐溫發電，焦爐煤氣制甲醇，最後煤矸石制磚，逐步實現“吃幹榨盡”。

“雙碳”戰略，錨定未來

“種茶園可以賣空氣。”“煤層氣做出來人工鑽石。”“火電廠開始投資光伏發電。”“參會需要先買碳彙，進行碳中和。”“碳管理公司獲得風投資金。”“光伏行業迎來産業爆發。”“氫能産業園落地。”

2020年9月，我國提出“雙碳”目标後，經過短時間的消化吸收，地方和企業紛紛開始搶占低碳發展的先機。記者注意到，經過兩年的發展，即便再不了解“雙碳”的地方和企業，也都主動或被動地參與其中。一方面，低碳重塑了發展規則；另一方面，低碳成為地方和企業發展的新機遇。

當前，碳達峰碳中和“1 N”政策體系初步成型。在傳統企業延伸産業鍊，進行用能變革，把工業“廢物”加以利用的同時，新興企業開始在光伏、風電、氫能等領域深耕。而作為低碳工業的集中載體——零碳産業園也開始投入運營。

4月23日，青海省零碳産業園區總體規劃通過專家評審，這個規劃總面積約22.09平方公裡，旨在以零碳為标準，打造以綠電為能源基礎，創新型的智慧零碳産業園區位于青海省海東市河湟新區，是目前青藏高原範圍首座零碳産業園區。

今年上半年，鄂爾多斯市攜手遠景集團首創的零碳産業園落成，并初步形成以遠景為龍頭，華景、萬锂泰、镕锂為配套的電池及儲能産業鍊；以隆基為龍頭的光伏産業鍊；以美錦國鴻、協鑫集團為龍頭的氫燃料電池及綠氫設備制造産業鍊；以上汽紅岩、捷氫科技為龍頭的新能源汽車制造産業鍊。

黃潤秋部長表示：這十年，黨中央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抓生态文明建設，從思想、法律、體制、組織、作風上全面發力，開展了一系列根本性、開創性、長遠性工作，推動生态文明建設和生态環境保護發生了曆史性、轉折性、全局性的變化，全黨全國推動綠色發展的自覺性和主動性顯著增強，創造了舉世矚目的生态奇迹和綠色發展奇迹，走出了一條生産發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美麗中國建設邁出重大步伐。

面對未來，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确指出，“我們要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實施全面節約戰略，發展綠色低碳産業，倡導綠色消費，推動形成綠色低碳的生産方式和生活方式。”

新京報零碳研究院 白華兵 編輯 陳莉 校對 楊許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