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荀超
作為天府書展重要活動之一,10月18日,著名作家江南将攜帶重新修訂後《龍族》來到成都,與讀者們分享自己的創作故事。
今年,是《龍族》出版十周年,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的修訂版《龍族》第一卷、第二卷于10月15日正式,并快速占據各大友商平台新書銷售榜。當天晚上,為了慶祝新書出版,江南還以直播的形式與讀者們分享了此次修訂版新書。本次活動邀請了李敬澤、蝴蝶藍、笛安作為場内場外嘉賓,同時連線了喜愛江南和《龍族》的場外觀衆。整場直播活動參與人數衆多,讀者們興緻高漲,氣氛十分熱烈。
為什麼要寫作?
《龍族》動筆于2009年,十餘年筆耕不辍,目前共有四卷總計六冊面市。這部作品跨越十年時空,陪伴着無數讀者成長。對于它的作者江南來說,橫跨十餘年的創作充滿了艱辛。“每天早上起來就覺得欠讀者的。如果說今天寫完了,還完讀者的賬了,就會覺得,這是有意義的一天。”
江南秉持對讀者負責的态度,希望他們能夠在自己的作品中獲得慰籍,“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總會有個階段覺得自己是無助的、和世界難以溝通,需要别人給他力量。《龍族》是寫給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當他需要勇氣的時候,能給予他勇氣的,可能是他的朋友、家人,當然,更有可能是他讀到的文學作品。”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帶給讀者力量與勇氣,尤其是處于青春期,對世界多有迷茫與困惑的孩子。
另外一個原因也許是,“以前總想寫一本厲害的作品。”江南從少年時期就閱讀了大量的經典作品,認為向偉大的作品學習,便能寫出優秀的小說,但到了一定的年齡段,加深了對經典文學作品的理解之後,“會想着,是寫給與我心境相同的人看。”
笛安與江南的寫作初衷卻多有不同,因為不喜歡現實的生活,所以“寫作對于我來說,是一種合理合法能夠逃進屬于我自己的時空的一個途徑,寫作讓我有特别充分的理由,可以不去理會現實生活,未必是我寫的東西給了我多少精神上的撫慰,而是寫作這個行為本身就讓我覺得,那是個能夠讓我喘口氣的時候。”
重新面對作品
青年時代的寫作,總是不餘遺力,“恨不得每一行都是金句”。而在修訂的過程中,江南卻有了不同的心情。
此次修訂版新書,增加了六萬有餘的内容,主要是字詞、句子的修訂,情節上未有大的改動。“修改之後最滿意的地方是文字,新版的文字要更簡練、有張有弛:在烈火烹油的時候是熱烈的,在鋪墊的時候是行有餘力、張而未發的。”
同為作家的笛安非常敬佩江南修訂舊書的勇氣:“我從來不會從頭到尾再去看我寫的長篇,總覺得那是一個過去的自己,被遺留在那兒,有很多尴尬的瞬間,就像翻小時候的照片集,我是沒有勇氣的。”她認為,修訂一部數百萬字的長篇作品,如同中學的時候跑四公裡冬季越野長跑,長跑最多半小時就會結束,寫作卻要支撐這個過程一年、兩年甚至更久,中間會有無數次覺得想要放棄。
在經曆了寫作過程中的諸多艱辛之後,學會了和自己和平相處。“因為我接受了十年前我寫這部作品的時候,我還有一些不成熟的東西”,也許舊作會讓人看到許多從前的瑕疵之處,“但是舊作就是曾經的自己,它就在那裡,不可能改變,你也不可能改變你十五歲、二十五歲甚至三十五歲時候寫作的心情。”
閱讀是作家的本能
江南在寫作之前,會覺得自己是個讀書挺多的人,但幻想小說需要很多的素材積累,因此在高強度的寫作過程中,他時常要面對素材不夠的憂慮處境。每當寫作遇到瓶頸的時候,他會通過閱讀與旅行來彌補自己知識點的不足。正如他的好友,作家蝴蝶藍所言:“閱讀是作家的本能。”
而旅行則為江南提供了更多的小說細節和質感。《龍族》為大家展現的世界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異域與他者的世界,筆力所至,無一不纖毫畢現如真實存在,令人贊歎。
《龍族》的想象涉及門類多樣,跨越了多個國家與地區,多元文化融合而成的小說氛圍,需要的不僅是來自書本的知識,也需要旅行為作家提供更多真實的感受。他在澀谷偶遇皮膚染黑的女孩子,會去俄羅斯參觀東正教堂的細節,觀察異國他鄉的街道與人群,不斷通過邊角的細節,去營造書中出現的國家與地區的不同文化氛圍。
“旅行的好處是,旅行的過程中心情比較放松,能夠想到更多的東西。而讀書,重要的是日常積累。”
我們永遠需要這種文學
《龍族》設定,在人類之前有一種巨大的古代生物曾經統治過世界,但它内在的架構,其實是寫一個人的自我、本我與超我,不斷向人物的内心世界進行挖掘,每一個混血,每一條龍,他們的自我與本我,是那些底層的欲望、與世界相處的模式,而他們的超我,是他能夠實現自己偉大目标的道德觀、價值感,超我的存在,使得每個人都有成為超人的可能性。
笛安最喜歡《龍族》第二卷。她認為《龍族》構建的想象世界特别吸引人,類型小說的故事架構也許類似,但《龍族》把所有元素融合到一起,江南把少年的真實生活與魔幻故事的氛圍結合得特别好,“特别具有江南的味道”。其中對龍的塑造,“既有中國神話的東西,也有北歐神話的内容,也有日本文化的内容,看到他把各種元素放到一起,組成一個完全獨立的世界體系,這是非常難做到的事情。”
李敬澤則特别贊賞《龍族》對世界的理解,“你叫他通俗文學也好,類型文學也好,《龍族》其實就是一個關于夢想的文學。在夢想中我們都希望有另一種生活,能處于不同于現實的另外一個世界。那麼在這個意義上,幾乎所有的通俗文學都是幻想文學。”
“像《龍族》這樣,一個架空的、幻想的、完全創造出的一個極其豐富和複雜的,以至于我們要一直伴随着這個世界去生活和成長的、曆險的、實現我們内在夢想的,這樣的一種文學,大概我們永遠需要這種文學。”
懷有夢想的“衰中年人”
李敬澤與江南都畢業于北大,一個60後,一個70後,但他們在大學階段,都沒有預料到自己以後會從事文學工作。“文學是很奇妙的,不一定在大學中習得,可能是你心裡,有那麼一個東西,會忽然醒來。”文學有他的複雜性。
李敬澤用“脆弱”與“孤獨”來形容江南。“江南是個很強大的人,但一個裡裡外外都那麼強大的人,不會寫出《龍族》這樣一、二、三、四卷超長篇的作品。一個達到自我完整的人,他不用寫作。”
江南面對真實的生活,比較缺乏安全感。“總會陷入一層又一層的迷茫,當我剛覺得自己解決了前一個迷茫的時候,下個迷茫就在等我了。總想走出去,但這麼多年,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就是這樣,雖然很徒勞,但還是想走出去,這個過程中,有點掙紮。寫出來的東西,就會疼痛一些。”
但李敬澤卻覺得,“一個夢想者,一定要和自己内在的那個脆弱和孤獨作鬥争。一定是在夢想中讓脆弱變得堅強,在夢想中覺得孤獨是有所依傍的,這樣一個人。”
十幾年的寫作,江南也在文字的累積中不斷成長。正如李敬澤所言:“江南最開始是青春的書寫,成長的書寫,寫到第四卷、第五卷的時候,成長了,已經不是剛開始的那個青年了,那麼相應書中的世界,小說中的人物,都要變了,那麼他還是那個懷有夢想的‘衰中年人’嗎?”
面對時間帶來的變化,江南表現得比較坦然,“不是每一部作品都有機會成為偉大的作品。我主要對讀者負責,把作品寫完,至于是否能成為偉大的作品,要看時間和讀者給予它的命運。”
這是一部關于青春和成長的命運。寫到後面,書中的人物也會有自己的變化與成長,就像江南以前覺得愛情能拯救世界,主人公路明非對諾諾的感情是蕩氣回腸的,“但後來才覺得,光有愛情,不夠。這是一個讓他成長的女孩”。他在成長的過程中遇到了這個女孩,愛情就不隻是愛情,而是伴随着成長、承載了更多内容的普遍生命體驗。
每個人都有價值
《龍族》第一卷到第三卷都已經修改完畢,人民文學出版社之後會推出後續作品的出版。面對衆多網友的催更,江南表示“家中有稿,心裡不慌”,雖然第五卷的修改量比較大,但目前也已經完成大半。未曝光的存稿,更是多達八十餘萬字。
對于書中人物的最終命運走向,江南正在努力調整中。如楚子航忽然從世界上消失,江南在後續的故事中将他救了回來,“他已經死過一次,不能再死了。”夏彌和繪梨衣還會再次出現嗎?路明非是白王嗎?這些疑問都将在書中獲得确定的回答。
“最開始設想的結局不是那麼大團圓的,但因為這部作品陪伴了許多讀者的整個青春,所以一直在努力做結尾的調整。可能不會寫成傳統的大團圓結局,但相信這個結尾不會讓讀者感到失落,他們的青春,還是要往上走的。Happy Ending就是每個人都有價值。”
感謝所有相遇
本次新書封面的設計非常亮眼:封面、封底展開是一張完整的圖畫,想象中的尼伯龍根與現實世界的城市同時出現在畫面中,城市高架橋上飛馳的地鐵、遠處嶙峋的山巒、展翅而飛的龍共同構建出一幅現實而又非現實的奇幻場景,大地上遍布岩漿與火焰,身處其中的少年,留下孤單寂寞的剪影。在現實城市上搭建非現實的元素,封面圖為新版書增加了更多幻想元素。
本次書籍的封面圖來自插畫師于然,他是《龍族》多年的讀者,能夠為《龍族》畫封面圖畫,就像是沿着少年時代的夢一直往前走,在青春的尾巴幸運地觸到了理想的衣角,這是與新版《龍族》相關的又一個實現夢想的青春熱血故事。
直播連線中川大的讀者們,擁有同款幸運。他們為《龍族》十周年策劃了劇情歌曲,既是紀念《龍族》出版十年,也為修訂版新書送來祝福。正如其中一位讀者所說:《龍族》對于很多喜歡他的讀者,已經不再是一部小說,更像是一個青春的印記和一種成長的陪伴,讓“衰小孩”們在那些煩悶枯燥的時光裡增添了許多的幻想和快樂。
“希望《龍族》能更得慢一點,讓人可以懷着更長久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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