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錢雪兒
2021年5月22日,UCCA 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在上海的新空間UCCA Edge宣布在滬正式落成,對公衆開放,開館展“激浪之城:世紀之交的藝術與上海”将目光投向其所在的城市——上海,聚焦于中國藝術将自身納入全球當代藝術圖景的曆史時刻,試圖對于上海城市的急速變化與當代藝術的蓬勃發展進行審視。展品聚集26位國内外藝術家2000年前後的作品及近期創作。
展覽現場
作為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在上海的新場館,UCCA Edge位于靜安區曲阜路地鐵站的上蓋的一處辦公樓内,走出地鐵站,便能看到通往美術館空間的電動扶梯。站在扶梯上,澎湃新聞記者看到了一件外形如汽車的裝置,這件名為《UFO》的作品出自奧地利藝術家歐文·沃姆之手,他認為“汽車”是當代社會的完美化身,而作品的名稱也構成了UCCA Edge落地上海的隐喻。美術館位于繁華的市中心,而這種與城市的密切聯系也直接反映在開館展“激浪之城:世紀之交的藝術與上海”中。展覽由UCCA館長田霏宇策劃,聚集26位國内外藝術家2000年前後的作品及近期創作。
2000年前後,随着新興市場的發展、機構改革的深入和藝術家自發性組織的活躍,在即将躍身國際大都市的上海湧現出一系列推動藝術傳播與提升藝術影響力的展覽,這些展覽體現并擴展了實驗藝術呈現的可能性。從工廠倉庫到公立美術館,從尚未開業的購物中心到重大國際峰會的開幕式,新的藝術在上海各處生根發芽。如今,“激浪之城:世紀之交的藝術與上海”将自身置于這座城市多元化國際發展的曆史進程之中,通過對促成彼時上海獨特藝術生态形成的重要作品的呈現,以及與反映上海當下全球化發展作品之間的對話,審視上海城市的變化與當代藝術的發展。
2000年的上海雙年展
藝術家黃永砯的裝置《沙的銀行,銀行的沙》(2000)複制了1923年位于上海外灘的彙豐銀行總部的建築外觀。在2000年上海雙年展上,這座緩慢崩塌的巨大沙子雕塑曾占據了昔日上海跑馬總會,即當時的上海雙年展主展場——上海美術館的中心大廳。21年後,這件裝置的重建回溯了世紀之交的上海,也重新審視着當今社會背景下時間與權力的流動消長。
黃永砯,《沙的銀行,銀行的沙》,2000 ,沙、水泥,350 × 600 × 430 cm 。管藝當代文獻館收藏,緻謝沈遠 。“激浪之城:世紀之交的藝術與上海”展覽現場,UCCA Edge,2021
在此次展覽中,不少作品都曾出現在2000年的第三屆上海雙年展上,田霏宇在開幕論壇上介紹道,世紀之交的上海意味着中國當代藝術領域開始把自己理解和想象為全球當代藝術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第三屆上海雙年展是其中最核心的部分,這是上海雙年展首次由中外策劃人組成策劃小組,也是不少國外藝術家首次在中國亮相。與此同時,藝術家們發起了雙年展的一系列“外圍展”,展現出其自我組織的精神,分散在城市角落的藝術家工作室則呈現出新興的藝術生态。
在2000年上海雙年展“都市實驗室”單元,建築師張永和曾展出《新上海長屋》,此次基于該作品,結合UCCA Edge的展廳空間創作了新作《5×11米生活》,以真實比例展現了上海典型弄堂的生活空間。在這個空間中,張永和規劃了一個四面圍牆并帶有小庭院的小型住宅,并以一般戶型圖的方式呈現,讓人們去想象和質疑這種空間的可能性,并思考何為城市生活。
張永和,《5 × 11 米生活》,2021.2
在此次展覽中,藝術家何雲昌與丁乙的作品曾出現在第三屆上海雙年展的外圍展“不合作的方式”中,為回顧當時的藝術圖景提供了線索和補充。何雲昌将與上海城市命運息息相關的蘇州河作為自己行為表演的現場,在蘇州河下遊取10噸水運往上遊5公裡處,再把10噸水倒回河裡,讓10噸水重新流淌5公裡。這種西西弗斯式的勞動中,藝術家将肉體的痛苦與河流和城市曆史相融。丁乙展出的三幅繪畫作品《十示》(2000)則追蹤展現了他從位于蘇州河邊的工作室望出去所看到的繁華城市景象。
何雲昌,《上海水記》 ,2000,行為表演照片,126 × 180 cm。時間:2000年11月3 日,地點:上海 蘇州河過程:何雲昌在蘇州河下遊取10噸水運往上遊5公裡處, 再把10噸水倒回河裡——讓10噸水重新流淌5公裡。
丁乙作品在“激浪之城:世紀之交的藝術與上海”展覽現場,UCCA Edge,2021。
世紀之交的渴望與焦慮
千禧年标志着中國藝術發展進入了一個重要節點,彼時藝術家的創作涵蓋了多種媒介,并對作品的材質與體量大小展開探索,以回應人類步入世紀之交,面對經濟與科技快速發展新時代所産生的好奇、恐懼、焦慮與期待。進入四樓展廳,澎湃新聞記者看到了一個由膠片構成的小型迷宮,幽藍色的燈光傳遞出世紀之交的複雜情緒。藝術家胡介鳴的作品《1999-2000傳奇》最初于2001年在舊金山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他在世紀之交的24小時内盡可能地采集了所有在中國能接收到的電視節目與互聯網中的圖像信息,制作成半透明菲林片,組成一座信息矩陣,暗含對于信息社會與技術烏托邦的思考。
胡介鳴,《1999-2000 傳奇》,2000
在這一時期,藝術家們運用手頭不同的媒介表達着共同的情感。楊福東與李昢(韓國)從當時在東亞因為經濟發展而興起的卡拉OK文化中獲得靈感,在鋼筋水泥的森林中尋找人的立足點和情感共鳴。安德烈·古斯基(德國)的攝影作品《上海》聚焦當時上海新近落成的标志性景觀之一——金茂大廈《上海》聚焦于當時上海新近落成的标志性景觀之一——金茂大廈,在壯觀的景象中,個體卻顯得無足輕重。張培力的多屏影像《祝你快樂》(1999)由形色各異的人用不同聲調演唱《生日快樂》歌,透露出烏托邦的意味。張恩利則在繪畫中從奔放感性的表現主義轉為内斂于日常事物中的自我探尋與文化深思。
安德烈·古斯基,《上海》,2000,噴墨打印,308 × 205 × 6.2 cm。圖片由藝術家、VG Bild-Kunst與施布特 · 瑪格斯畫廊提供
楊福東,《天上,天上,茉莉,茉莉》,2002,3頻彩色有聲影像,18分鐘,音樂 - 林笛、蘇勇。“激浪之城:世紀之交的藝術與上海”展覽現場,UCCA Edge,2021
懸浮于都市的“城市劇場”
歐文·沃姆的裝置《UFO》位于美術館外,同周圍環境和人流發生互動,作為UCCA戶外展覽項目“城市劇場:喜劇四幕”的一部分,作品以另一種方式表達了UCCA試圖與上海這座城市建立連接的期望。
“城市劇場:喜劇四幕”的靈感源自古希臘的露天劇場。“劇場”一詞最早來源于希臘文“Theatron”,意為“一個為了觀看的地方”。早在2500年前,古希臘誕生了人類曆史上最為悠久燦爛的戲劇文明。露天劇場作為當時人們聚集活動的中心,在上演反映當時社會生活、經濟與文化戲劇的同時,也發揮了凝聚民衆精神,助力文化傳播的作用。受古希臘露天劇場的形式、功能和影響的啟發,“城市劇場:喜劇四幕”以UCCA Edge的建築特質為切入點,邀請藝術家們在位于四層的環形戶外露台展開藝術實踐,構建一座介入城市肌理,懸浮于都市上空的“城市劇場”。
曹斐的作品《人民城寨的誕生》以獨特的方式将影像與現實景觀結合起來。在作品中,透過望遠城市風景,而是遊戲一般的虛拟城市,而當視線離開視景窗後,能夠看到美術館東側露台前方新舊雜陳的城市景觀。這件基于場地的作品也展現了曹斐一直以來對于城市的現實與超現實面的興趣。在南側露台,黃炳的裝置《閃縮練習》利用半透明亞克力裝置内伸出的軟管象征都市人閃爍的眼神;而在西側露天,生活工作于美國的日本藝術家笹本晃以歐美工薪階層常去的酒吧為原型,搭建了《天氣吧台》,将兩部影像作品作為“天氣預報”,插入屏幕内播放的體育頻道節目中。視頻中,笹本晃一本正經又荒誕莫名地播報着映射人内心感受的天氣變化自然氣候與身體情狀的變化融為一體,讓人一時難以辨别内外真假。
笹本晃《天氣吧台》(靜幀),2021。
戶外展覽項目
作為一座“嵌入”城市的美術館,UCCA Edge試圖在戶外露台項目中以公共藝術激活城市空間,轉變傳統美術館單向的觀看方式。
展覽“激浪之城:世紀之交的藝術與上海”從2021年5月22日持續至7月11日。
責任編輯:陸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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