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失蹤人員名單?1月4日,湖南“操場埋屍案”再次登上熱搜,閱讀量1.2億次湖南省人民檢察院官方微信公衆号1月3日的消息顯示:檢察機關深挖徹查塵封16年之久的“操場埋屍案”,立案查處失職渎職的5名司法工作人員,依法起訴的24名涉案人員均被判處有期徒刑及以上刑罰該案被最高人民檢察院寫入2021年工作報告并入選典型案例,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信陽失蹤人員名單?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信陽失蹤人員名單
1月4日,湖南“操場埋屍案”再次登上熱搜,閱讀量1.2億次。湖南省人民檢察院官方微信公衆号1月3日的消息顯示:檢察機關深挖徹查塵封16年之久的“操場埋屍案”,立案查處失職渎職的5名司法工作人員,依法起訴的24名涉案人員均被判處有期徒刑及以上刑罰。該案被最高人民檢察院寫入2021年工作報告并入選典型案例。
當天,受害人鄧世平的女兒鄧鈴在網絡平台發聲,“這麼多年始終找不到父親,遇到各種困難,最艱難的時候,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跪在窗前哭。”
從2019年6月挖出鄧世平遺骸,到主犯杜少平被執行死刑,時間又走過了3年,再過幾天,是鄧世平去世19周年的日子,對鄧鈴來說,這則消息意味着案件的徹底終結。
去年父親節時,鄧鈴在社交網絡上發布的全家福畫像。鄧鈴社交網絡截圖。
記憶中的父親
新京報: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的事還會再次上熱搜?
鄧鈴:當時這消息是網友發給我看的,這個時候距離父親去世已經19年了,我們一家人也已經走了出來,開始了新生活。我出來發聲也是為了感謝那些曾經關心幫助過我們家的人。
新京報:你還會想起父親嗎?他給你留下最後的印象是什麼?
鄧鈴:我對父親最後的印象,是2002年上大學的時候,爸爸到長沙來看我,我和他走在街頭,他看到一塊很大的廣告布,就問了句“這塊布可以做多少件衣服啊?”離開的時候,我送他上火車,給了他一塊餅幹,很普通的一塊餅幹。那時候從長沙坐火車回老家要十幾個小時,爸爸到家後我打電話問他,“你在火車上買飯吃了嗎?”爸爸說:“沒有,我吃了你給我的那塊餅幹。”我有點難受,那麼一小塊餅幹肯定吃不飽,爸爸太節省了。
新京報:那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嗎?
鄧鈴:最後一次見面也是在2002年。大學畢業以後,由于對人物形象設計感興趣,我準備去一個私立學校繼續進修。離開老家去長沙,爸爸媽媽一起送我去車站,那是我跟父親的最後一次見面。那天,父親穿着一件土黃色的舊夾克說:“好好學習,等畢業了再回來跟我學習幾年社會知識。”我像往常一樣跟爸爸揮手:“爸爸再見。”
那天他和媽媽一起送我,他對媽媽說:“從我第一次送鄧鈴出去讀書,我就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後來,也就是最近,我見了爸爸之前的同事,那個阿姨說,你爸爸以前在學校跟我們聊天的時候說到你:“我希望我女兒将來能回來當個老師,過安穩的日子,但我知道我女兒不一定會聽我的,她有自己的思想。”當阿姨把這個告訴我的時候,我淚流滿面,這應該是爸爸留給我最後的話。
鄧鈴上初中時和父親鄧世平的合影。 受訪者供圖
新京報:你們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有哪些特别的回憶?
鄧鈴:從小我們一家都在新晃縣城生活,春天雨水很多。爸爸那時還在小學當數學老師,我去上學,他騎單車載着我,風裡來雨裡去,每天都要經過一座橋,我就把它叫做“風雨橋”。我在新晃一中度過了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讀書的時候學校隻有一個小操場,操場是天然的草坪,後來又新建了一個帶塑膠的大操場,爸爸出事的操場就是這個教學樓後面的大操場。
爸爸每天8點上班,5點下班,那段時間他負責監督操場的工程質量,他平時都是回家吃飯,媽媽每天都做好飯等他。
新京報:你父母感情怎麼樣?當時家裡的主要收入是什麼?
鄧鈴:爸爸和媽媽感情非常好,在他出事之前的十幾天,他還對我媽媽說:“如果哪天我說不出話來了,你就用寫字的方式和我說話,然後我就點頭搖頭來表示。”
當時家裡的主要收入就是爸爸的工資,工資他都交給媽媽,我們生活得很節約,家裡沒有好的家電和家具。媽媽從結婚到現在沒有任何首飾,一件都沒有,也很少買衣服。
消失的父親
新京報:你還記得出事時的事情嗎?
鄧鈴:我記得2003年的1月,長沙下着很大的雪。老師給我在雪地裡拍了一張照,後來回頭去看拍照時間才知道是1月20日,就是爸爸出事的前兩天。當時我們還沒放假,兩天後我接到媽媽的電話:“你爸昨天沒回來,我很擔心。”我說:“他是不是在同事家呢?”“不會,他從來不在外面過夜。”母親很是焦急。我急忙買了火車票趕回家。
回到家後,家裡仿佛籠罩着一層烏雲。所有的親戚都在,大家都感到蹊跷,有各種各樣的猜測。22号,父親身上裝着200塊錢,像往常一樣8點就出門了。本來他還要去工地附近的居民家拿熏好的臘肉,準備過年。我們家裡每年過春節都是去爺爺奶奶家裡,一大家子人都會在一起。進了操場工地後,就沒有再出來過,23号學校開總結會,還進行了會餐,他也沒有出現。
新京報:你們通過哪些方式尋找父親?
鄧鈴:我們到處尋找爸爸,馬路上貼尋人啟事,電視台打尋人廣告,我在街上見到每一個人都問:“有沒有看到我爸爸?”尋找了好幾天,依舊杳無音訊。24日母親去新晃一中要學校報案,學校謊稱他們已經到公安局報了案。當母親25日早晨再去派出所詢問時,根本就沒有報案記錄,後來母親是在一個人大代表的陪同下去公安局報的案。
新京報:父親失蹤後的第九天就是除夕了,你們是怎麼過的?
鄧鈴:那年除夕的晚上,我和媽媽弟弟一起去了懷化爺爺奶奶家,飯桌上靜靜地看着姑姑準備的簡單的幾個菜,坐在一起說不出話來,窗外萬家燈火,都在熱鬧地過年,可我們沒有心情吃,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媽媽對我說:“你去給你爸拿副碗筷來吧。”當我走進廚房,拿出一副碗筷擺在桌上,我們全家人終于忍不住了,哭成了一團。
新京報:父親消失後,一家人怎麼重新開始生活?母親有什麼變化嗎?
鄧鈴:父親消失後,家裡的空氣常常都是凝固的,媽媽每天抱着我流淚,痛苦了兩年,然後不哭了,陪着弟弟讀書。媽媽把所有的情感放在我和弟弟身上。
後來我們一家離開了新晃,在懷化租房生活,媽媽陪着弟弟在懷化讀書。後來弟弟到長沙讀大學,媽媽就跟着到長沙,我也在長沙工作,媽媽一直跟我和弟弟在一起,我們一直租房住。
媽媽從沒想過改嫁,爸爸出事後,她說:“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和你弟弟,我都不想活了。”
新京報:找不到父親的日子裡,你聽過哪些猜測?有什麼線索嗎?
鄧鈴:爸爸消失後,新晃一中的校長還散布了很多謠言,說爸爸是離家出走的,或者攜款外逃的,還說爸爸以前就失蹤過兩個月,其實那隻是一趟去黑龍江采購的長差。
2003年3月,我們給湖南省公安廳寄了材料,湖南省公安廳把案子轉給了懷化市公安局調查。但這次調查最終沒有結果。
父親消失4年後,法律上認定他為自然死亡,其間我們申訴、找人都沒有回音。
尋找無果後,親戚朋友和周圍的人都閉口不提父親的事,怕觸及我們的痛楚。但是每個親戚都默默保存好了我們尋找父親的材料,甚至拼湊出了完整的事實鍊條,家裡每一個人都寫過很多舉報信。2014年10月爺爺去世了,死的時候沒有閉眼。
鄧世平獲得的法律專業知識刊授結業證書。受訪者供圖
新京報:你的工作生活當時順利嗎?
鄧鈴:我是美術專業畢業生,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國企做文員。第二份工作是在私立學校裡面當化妝課老師。後來回想起,也許是冥冥中注定,在上初中的時候,爸爸和我在學校裡面邊走邊聊天,他問我長大以後想做什麼工作,我就說當老師呀,爸爸說挺适合你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着我的生活軌迹。我幾次出來創業,生活就在打工、創業,打工、創業中徘徊。
我後來開公司,但公司運營很艱難。我像蝸牛一樣扛着一個沉重的殼,想扔又扔不掉。
夢中的父親
新京報:2019年是什麼樣的契機下決定再次尋找父親?
鄧鈴:當時掃黑除惡戰役抓獲了一些嫌疑人,相關嫌疑人供述曾謀害我的父親。公安局給我打電話,看能不能再給他們提供一些證人證據線索等。
我是在2019年4月接到了公安局重啟調查的電話,我放下了公司所有的事,全力配合着公安局尋找爸爸。我從親戚朋友手中把當年所有的材料都收集起來,整理出一份五千字的材料。我在長沙給中央掃黑除惡第16督導組寄出了這封關鍵的信。
新京報:遺骸挖出當天,你在現場嗎?當時的情況是什麼樣的?
鄧鈴:我是2019年6月17日看到朋友發的一個小視頻,看到挖掘機進了學校操場,6月18日挖掘機在學校挖了一天,我18日晚上趕到新晃,得知挖了一天什麼也沒挖到,19日我沖進了現場,站在挖掘機幾十米外的安全距離處,當天烈日當空,工作人員看到我說:你進來吧,我們昨天挖了一天什麼也沒挖到,也許有親人在,鄧老師出來得快一些。
下午快六點鐘的時候,現場一名幹警問我,如果今天找不到明天你還來嗎?我說:我明天肯定還要來。幹警說:好,我接你進來。結果這句話還沒說完多久,現場的人全部圍過去了,大家都緊張地盯着大坑,開挖掘機的小哥滿頭大汗,挖掘機和石頭摩擦發出了電火花,我預感到了什麼,後退了十幾步,突然全場驚呼,他們找到父親了。
我當時隻覺得兩眼發黑,不敢多挪一步,也不敢看。我一想到,整整16年,父親都被壓在石頭底下,我就撕心裂肺地哭。
遺體馬上要去做DNA檢測,我一直都沒有見到,也不願見到父親隻剩骸骨的模樣。在法醫拼湊屍骨蓋上白布的時候,我想了想,還是離開了。
當時家人的血樣都采了,我擔心奶奶傷心,當時叮囑了親人,采血的時候,不要跟奶奶說是什麼事,就說是檢查身體,唯獨忘記叮囑姑姑,沒想到姑姑對奶奶說:哥哥找到了。結果奶奶一個老年癡呆的老人,流了一下午的淚。
2019年6月23日,我拿到遺骸鑒定書時,眼淚止不住地流,心裡撕心裂肺地痛,這是最痛的一次,白紙黑字寫着,那就是我的爸爸。
新京報:案發的操場你後來去過嗎,家裡還留着父親的一些遺物嗎?
鄧鈴:案發的操場我們不敢去,也不願意去。家裡的老房子還在,已經沒人住了,我重新設計裝修,改變了原來的樣子,我和弟弟都不想回去了。父親的遺物,各種證件、筆記本、照片都還留着,每當看到照片,都感覺爸爸是一個很堅毅剛強的人,他太剛了,剛者易折啊。
新京報:你的父親有哪些愛好?你們家人還會聊起他嗎?
鄧鈴:爸爸很喜歡穿襯衣,每一件都洗得很舊。
他還喜歡下象棋和看書,他看的書有卡耐基的,還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第二次握手》等等。
有一次我看到爸爸拿了幾本法律的書回家,問他為什麼要學法律,爸爸說你長大了也要學,法律是必須要學的,後來爸爸還參加了學習班組織的法律考試,成績和證書我們都保存着。他屬于幹一行愛一行,他還自己花錢去參加工程質量管理的培訓,家裡有他的學習筆記。
新京報:現在你們家人的生活怎麼樣?
鄧鈴:我和弟弟都一邊打工一邊選擇創業,由于兩個人都太老實了,又不會經營,欠下了債務。父親80萬元的工傷賠償補助金大多拿去還債了,我們也放棄了民事賠償。因為家中的老人都對我們說算了,他們都不希望我和弟弟太累了,折騰那麼多年,希望我們早點回歸平靜生活。、
媽媽則多年來一直不願意提父親的事,從來不主動聊父親,全家所有的親人都不會聊這件事。
新京報:後來夢到過父親嗎?
鄧鈴:2020年3月24日,我們把父親安葬在了長沙。因為疫情,沒有組織追悼會。他的墓碑上刻着:這個世界值得稱贊嗎?我們要冷靜地思考。這句話是爸爸生前經常說的。
如果父親沒有被掩埋在操場下,今年也該72歲了。這些年我其實很少夢見父親,有一次夢見他生活在河裡,還有一次夢見他在地下當礦工背石頭。
去年父親節時,鄧鈴在社交網絡上發布的想象中的父親老年畫像。鄧鈴社交網絡截圖。
新京報:你曾在社交網絡上發了給父親畫的像,用這種方式緬懷父親?
鄧鈴:去年父親節,剛好是找到父親兩周年的日子,我畫了三幅畫,分别是父親的青年畫像,中年畫像和想象中的老年畫像。
想象中的老年畫像畫了兩天,想象着畫,實在太難了。
畫室的朋友問:“你畫的這個大伯是誰啊?是你家親戚嗎?這個大伯的眼睛怎麼被你畫得這麼萌啊?”
我始終戴着口罩不回答。
新京報記者朱清華 編輯 胡傑 校對 吳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