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心而不忍于心?黃明安兩年前搬進新辦公室時,我有一個寬大的書櫥,兩米多高,有五層隔闆最初整理書櫥時,我心想這麼大的空間,什麼時候能有書可擺?不到兩年,書櫥裡就擺滿了書,其中一部分與業務有關,即所謂的“工具書”,更多的則是朋友贈送的書我喜歡弄文舞墨,如今又從事與文化相關的工作,結交的朋友多,隔些時日就會有一兩個人送書來散文詩歌小說評論皆有,文學哲學宗教社科均涉每每有人送書,我會放下手頭的工作,熱情恭迎,畢竟我自己出過兩本書,真切知道一個人出書時的心情我雙手接書,身子微躬,連聲道謝,請來客落座;一邊煮水泡茶,一邊與作者探讨出書經曆,還不時從身旁拿起贈書,翻閱、欣賞、贊歎,臨了不忘讨個簽名朋友離開後,我一般會把書在桌子上擺幾天,一來有空就翻幾頁,二來表示一下我對朋友及其著作的敬重也許我還會給他發一條信息,表示自己很喜歡他的書,幾天過後,再把書收進書櫥裡,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藏于心而不忍于心?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藏于心而不忍于心
黃明安
兩年前搬進新辦公室時,我有一個寬大的書櫥,兩米多高,有五層隔闆。最初整理書櫥時,我心想這麼大的空間,什麼時候能有書可擺?不到兩年,書櫥裡就擺滿了書,其中一部分與業務有關,即所謂的“工具書”,更多的則是朋友贈送的書。我喜歡弄文舞墨,如今又從事與文化相關的工作,結交的朋友多,隔些時日就會有一兩個人送書來。散文詩歌小說評論皆有,文學哲學宗教社科均涉。每每有人送書,我會放下手頭的工作,熱情恭迎,畢竟我自己出過兩本書,真切知道一個人出書時的心情。我雙手接書,身子微躬,連聲道謝,請來客落座;一邊煮水泡茶,一邊與作者探讨出書經曆,還不時從身旁拿起贈書,翻閱、欣賞、贊歎,臨了不忘讨個簽名。朋友離開後,我一般會把書在桌子上擺幾天,一來有空就翻幾頁,二來表示一下我對朋友及其著作的敬重。也許我還會給他發一條信息,表示自己很喜歡他的書,幾天過後,再把書收進書櫥裡。
就這樣,書櫥裡有了上百本書。
一個朋友是研究地方文史的專家,去年夏天,給我送來了他的第六本書。另一個朋友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一個書号,花很少的錢印了五百本書,也送給我一本。她和我聊天時,流露出對印刷的不滿,我看了看書号和條形碼,告訴她可能是上當了,她似乎明白個中原委,感歎道:“寫了這麼多年,也發表過不少文章,别人一出書就送給我,可我沒有書送給人家,于是想着出一本吧……”
還有一個朋友在鄉下的中學當老師,他在全國各地的報刊上發表了許多詩歌,有幾首被收入年度詩歌集,還有幾首獲過獎。他來我的辦公室,從包裡掏出一本素淨的書,我一看見書就贊歎不停——這是我近來見到的最有氣質的書。他的話很少,難得向我吐露出書的經曆:他教了二十多年書,“桃李滿天下”,一年春節,有學生組織同學聚會,不忘請老師參加。席間,他喝醉了,竟不能自已地“自由發揮”,展現出一個詩人的可愛之處。酒醒之後,學生對他說:“老師,我以您為驕傲,幫您出本詩集吧!”
寫書、出書、贈書本是文化之舉,可我的書櫥裡裝了太多書,有時讓我感到惶恐不安。我會定期清理一下書櫥,把不需要的書“請”出去。可碰到有些朋友贈送的書,我就不知道如何處理了:轉送找不到合适的對象,當作舊報紙來處理又于心不安,我隻得把這類書好生“供養”起來。辦公室的地方不夠了,我就抱回家,放到書房裡。一天,我在書房裡讀陸遊的《老學奄筆記》,一則故事令我從窘境中解脫出來——
晏尚書景初作一士大夫墓志,以示朱希真。希真曰:“甚妙。但似欠四字,然不敢相告。”景初苦問之,希真指“有文集十卷”字下曰“此處欠。”又問:“欠何字?”曰:“當增‘不行于世’四字。”景初遂增“藏于家”三字,實用希真意也。
尚書晏敦複(字景初)是北宋詞人晏殊的曾孫、晏幾道的侄孫。一次他為一個同朝為官的人作墓志銘,寫好了請著名詞人朱敦儒(字希真)過目。朱閱後道“甚妙”,但好像缺了四個字,卻又不敢相告。晏苦苦相求,朱才指出文中的“有文集十卷”有欠缺。晏問欠了什麼?朱說應當增加“不行于世”四個字。晏明白其中深意,但沒有照搬這四個字,而是在“有文集十卷”後面添了“藏于家”三個字。
“藏于家”也是“不行于世”之意,但比“不行于世”委婉。
我又想起了十九世紀的美國作家梭羅。在《瓦爾登湖》問世之前,梭羅曾經自費出版過一本書,那本書印了一千冊,除了送給至愛親朋和少數售出之外,還有七百多冊留在家裡。梭羅曾诙諧地說:“我家裡大約藏書九百冊,自己著的書七百多冊。”這是一個何等诙諧風趣的人!
可“藏于家”的第一本書,并不影響他第二本書的“行于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