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球迷們習慣湯姆·布雷迪身穿坦帕灣海盜隊球衣的模樣，這位NFL（美國職業橄榄球大聯盟）史上最偉大的四分衛就将第十次站上超級碗的舞台，還是在43歲，這個對橄榄球運動員而言近乎不真實的年齡。

美國人在評價運動員時，常會提及一個在中文語境下有些生僻的名詞組合——“赢球文化”。譬如在球員選秀前的球探報告中，常有類似“從小在充滿赢球文化的環境中成長”的描述。這聽起來有些玄學的說法，卻早已成為衡量運動員心理成熟度的重要标準。布雷迪的偉大之處在于，從就讀于密歇根大學期間，到效力新英格蘭愛國者隊的漫長20年，再到如今轉投坦帕灣海盜隊，他的整個運動生涯都在反複證明着同一件事：湯姆·布雷迪到哪裡，赢球文化就在哪裡。

其實，質疑布雷迪的聲音從未平息。六年前效力愛國者隊時，他曾因疑似參與球隊在美聯決賽中給比賽用球放氣的舞弊行為而遭受重罰。“放氣門”引發輿論軒然大波，質疑者全然不顧當事人的全盤否認，以及事件背後至今未有定論的真相，一口咬定“布雷迪的偉大隻是依靠作弊”。對此，布雷迪的回應直截了當——次年超級碗，這位傳奇四分衛在球隊一度落後25分的情況下導演驚天逆轉，一手制造了超級碗曆史上的首個加時賽，并最終率隊奪冠。2019年為愛國者隊再奪超級碗、成為無可置疑的NFL曆史第一人後，布雷迪于去年宣布轉投坦帕灣海盜隊。那時，輿論環境對于布雷迪已友好許多，人們送來的大多是對其偉大生涯的贊美與祝福，但敢在當初暢想其再進超級碗的聲音卻幾乎沒有。一來因為布雷迪已不再年輕，本就不以身體素質見長的他，在如今一衆兼具跑動能力與傳球技能的雙威脅四分衛中更顯得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他的新東家已有13年未能晉級季後賽了。

即便帶領着這樣一支球隊進入超級碗，布雷迪也無法征服所有的看客。批評者們倒也并非全然是吹毛求疵，若非防守組的力挽狂瀾，布雷迪在國聯決賽下半場連續三次被搶斷的噩夢表現，免不了遭受輿論的口誅筆伐。因此，在賽後鋪天蓋地的贊美聲中也不乏質疑的聲音，譬如福克斯體育的評論員羅伯·帕克，就以“史上最幸運球員”稱呼布雷迪，認為這場失常的比賽就像是其職業生涯的縮影，認為他的成就總是建立在擁有聯盟頂尖防守組之上的。

關于布雷迪這場比賽的批評誠然有理，但将這一評價延伸至其整個職業生涯顯然過于偏頗。且不論布雷迪本賽季仍有着聯盟頂尖的傳球數據，僅僅其帶給這支隊伍比賽氣質上的提升，就是其他四分衛無法代替的。在與海盜隊簽約後，布雷迪并未要求任何更衣室特權，唯一的要求就是找來所有隊員的手機号碼以便交流。他熟知多數球隊的常用戰術，會在比賽期間怒摔頭盔提振士氣，也習慣于在賽場内外指導後輩如何成功。諸多細節疊加在一起，就是布雷迪偉大的原因。偶爾的一次成功或許還能歸結于運氣，但要像布雷迪這般，在迄今21年的職業生涯中18次晉級季後賽、10次闖入超級碗并六度捧杯，絕非一句“史上最幸運”就能潦草概括的。

在過去30年間，北美四大職業體育聯盟中能十次進入總決賽的，唯有布雷迪以及NBA（美職籃）傳奇勒布朗·詹姆斯。詹皇勝在達到這一成就所用的時間更短，布雷迪則在勝率上大幅領先。而在NFL的曆史上，還從未有一位球員能在連續三個十年均以首發四分衛的身份站上超級碗的舞台，待下月這場美式橄榄球年度大戲上演，布雷迪将成為第一位。而其效力的坦帕灣海盜隊也将創造自己的曆史，成為NFL超級碗史上首支主場作戰的隊伍——與其他項目不同，由于不可比拟的經濟效應，超級碗的舉辦城市與參賽球隊無關，而是提前四五年就已确定，舉辦地球隊無法晉級超級碗則成了一個持續逾50年的魔咒，直至如今才被打破。

無論今年超級碗結局到底如何，布雷迪的傳奇生涯很可能仍将繼續。無數次在公開場合表示希望能堅持到45歲的他，當初與坦帕灣海盜隊簽訂的兩年合約将于明年到期，屆時布雷迪正好45歲。不過，在與海盜隊協商合約細節時，布雷迪團隊在其中加入了一項耐人尋味的條款，要求履行合約期間，球隊不得為其加上特權标簽。所謂特權标簽，是NFL針對球員續約時的特殊規則。在擁有特權标簽的球員合約到期後，若球隊無法與其達成續約意向，将被允許提供一紙高額短約，防止該球員流入自由球員市場，為長約的談判争取時間。按常理，若布雷迪鐵了心在45歲後功成身退，是否被貼上特權标簽并無差别，大可不必多此一舉加上這一條款。或許，這位傳奇四分衛在當下這份合同期滿後仍有出人意料的打算，或許他的職業生涯會比外界預期的更為長久。

作者：謝笑添

編輯：谷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