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浪淘沙宋詞?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作者:李煜,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李煜浪淘沙宋詞?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李煜浪淘沙宋詞
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
作者:李煜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别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說起“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一名句,大家都耳熟。但作者是誰?有的人卻不一定知道,今天就來大緻認識一下作者李煜其人。
李煜(937-978年),字重光,初名從嘉,号鐘隐、蓮峰居士。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于宋建隆二年(961年)繼位。開寶八年,國破降宋,俘至汴京,被封為右千牛衛上将軍、違命侯。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七月七日,經曆了亡國之君的囚徒生涯後,李煜死于汴京,世稱南唐後主、李後主。
李煜精書法、工繪畫、通音律,詩和文均有一定造詣,尤以詞的成就最高。李煜的詞,繼承了晚唐以來溫庭筠、韋莊等花間派詞人的傳統,又受李璟、馮延巳等的影響,亡國後詞作更是題材廣泛,含意深刻,在晚唐五代詞中别樹一幟,對後世詞壇影響深遠。李煜因此被贊為“一代詞宗”。
從南唐後主到違命侯,再到一代詞宗,生命賦予了李煜獨特的軌迹,他的詞也随之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早期的李煜,雕欄玉砌,錦衣玉食,所以“尋春須事先春早”,有及時行樂的情懷;
随着南唐江河日下,他飽嘗兄弟分離之苦,開始生出“離恨恰如春草”的不絕愁緒;國破辭廟的悲劇,令他的視野越過浮華奢靡的宮廷生活,有了“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裡地山河”的開闊。從王到囚,從九五至尊到西樓獨客,此時他的詩詞裡,更多的是追懷故國與往事,如《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如《子夜歌》:“故國夢成歸,覺來雙淚垂。”最後,那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更是在無限的歎息中透露出無法抑制的心殇與無可奈何,也成了斷送他性命的導火案。千年之後,繁華落盡,隻餘他的詩詞,綻放着獨有的美麗。
後人多把《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視為李煜的絕命詞,但也有人對此持有異議。北宋蔡縧在《西清詩話》日:“南唐李後主歸朝後,每懷江國,且念嫔妾散落,郁郁不自聊,嘗作長短句雲‘簾外雨潺潺……’含思凄惋,未幾下世。”他認為《浪淘沙》才是李煜絕筆。現代詞學家唐圭璋先生亦表示了贊同,稱《浪淘沙》“殆後主絕筆,語意慘然。五更夢回,寒雨潺潺,其境之黯淡凄涼可知”。
李煜詞作的前後分期,多可從内容與風格辨出。時光的流逝
不僅能使青絲變白發,還會消磨鬥志,讓過往的一切化塵歸土,甚至撫平心靈的創傷。然而,在幽禁歲月裡,看晴空紅日當頭,見皎月爬上樹梢,寒來暑往,雁去雁回,從江南煙雨中走出的李煜,卻始終無法植根于北方的土壤,對家鄉的思念越來越深,痛苦與他如最影随形。
在北國受人監控的歲月裡,最初尚能隐忍克制,越往後,他的忍耐越瀕臨極限,仿佛突然就生了反骨。原來被表達得隐晦的故國之思,漸漸趨向明朗,連趙光義施加的威懾和壓力,也再不能阻擋情感的噴發。他在詞中表現出來的痛苦鮮明而強烈,直至哀沉入骨。
夢鄉,就成了最好的去處。
夢裡不知身是客,哪怕一晌貪歡也可以令人沉迷,他沉溺其中,不願醒來。但,哪有不醒的夢呢?創作《浪淘沙》時的李煜,正在夢醒後無處可去的困境裡狼狽掙紮。
這是個春雨飄落的夜晚。漸淅瀝瀝的雨打在芭蕉樹上,打在窗棂上,驚醒了熟睡的李煜,也驚擾了他的美夢。他就這樣不情不願地,被硬生生地從南唐溫柔鄉中拉回令人絕望的現實世界。美夢不再,惆怅頓生,似有人暈開一團濃墨,勾勾畫畫,塗塗抹珠,以至于連鮮麗明亮的春景也隻剩黑白兩色。
既是暮春、便是近夏、雖有冷雨叨擾,夜間難免有些許涼意、租還不至于讓人畏寒、可是詞人擁着羅衾,仍覺抵不住五更天的濃濃寒意、實在是因為他心底那一份苦寒始終得不到熨帖。春意已滿礎、這一場雨後,不知又會有多少落紅委地。逝去的春色就像被驚醒的夢、又像被掠奪的故土,追不回,不可追。凄清雨聲與闌研春景,與詞人心境恰恰重合,倍增凄苦之意。
他雖然已醒了、卻更想假裝自己還在夢中,這樣才可以暫時達避“汴京客”的屈辱身份。把“客”字含義說得直白些,便指在他人的地盤上:“他人”若為友,客為座上賓;“他人”若為敵,客是階下囚。在李煜詞中,滿是客居他鄉、寄人籬下的凄涼。
正因身是客,初到汴京,李煜不能不收斂起對自由的渴望,遵守北宋帝的命令,沒有旨意不能随便離開所居住的小院,即便門ロ隻有一個年邁的老兵把守,也不敢擅自逾越;正因身是客,所以每逢和曾經跪在他面前的南唐舊臣相見時,對方行禮後,他還要還禮;正因身是客,他不能再以主人身份支配南唐财富,隻能求宋太宗給他增加俸祿;正因身是客,無論宋太宗如何羞辱他,李煜都隻能叩頭謝恩,甚至連小周後被辱,他也隻能忍氣吞聲。
隻有在夢裡,他才能逃離這一切,裝作現實中的悲慘境遇才是一場夢魇。這虛僞的歡樂和放松,隻有短暫一晌,盡歡之後,将是更加難耐的春寒。
他忘不了,獨自憑欄遠眺時,無限景色盡收眼底。可南唐的三纖裡地山河,已經成為北宋廣袤國土的一部分,再不是他李氏江山,而他也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縱橫馳騁了。江山在目,無邊無涯,他卻隻有汴京城中一個被人忽略的角落,且還是“慷慨”的宋君恩賜的。還記得倉辭廟那日,他最後一次仔細打量着生活了半生的龍樓鳳閣、玉樹瓊枝,與随侍的宮娥相對垂淚。分别時易,再見卻難,對人是如此,對故土故國亦然。失落感、無力感瞬間滋生,每每讓他痛苦不堪,所以詞人不止一次告誠自己:“獨自莫憑欄!”
憑欄處,見江山不在,見春去花殘。春到盡頭百花凋,浩浩流水帶走殘花,卻帶不走愁緒。“天上人間”,這是李煜自訴身世之語,道出他與歡樂人生的訣别,是對國破後巨大痛苦與遺憾的集中宣洩。明朝李攀龍用“悲悼萬狀”四字,道出“天上人間”之語的凄涼絕望。
在李煜思念故國的詞作裡,可見多數時候,更讓他眷戀的是昔日的繁華和享樂,關乎小日子,少見家國天下,更無黎民蒼生,也鮮有對個人過失的反思。《浪淘沙》詞中“貪歡”二字、也是過分強調歡娛,少有悔改意味。
但由此更可見一個真實的李後主,他是千古詞帝,卻非合格政客。
制作:愛新覺羅·志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