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大學就是一個種子庫,科大之于大灣區,之于廣州,之于南沙意義非凡,希望它培養的種子能夠長成參天大樹,成為産業大潮的中領先者、佼佼者。
作者:今綸
2009年12月,我在深圳主持一個論壇,邀請了香港科技大學創校校長吳家玮先生做客主講,吳家玮先生從香港科大創辦前十年的經驗和教訓,對比深圳、内地的實際,對南方科大的定位、架構、管理等方面提出建議。
當時我就在想:香港高校到底應該如何和中國内地的經濟、産業産生更深度的融合?切口在哪裡?怎麼辦?這種融合給内地城市和香港分别能帶來什麼?
2022年9月1日,香港科技大學(廣州)正式開學,迎來首批500名碩博士生。
香港科技大學(廣州)【以下簡稱“科大”】至此正式在廣州南沙開始運營,這對于廣東、廣州、南沙以及香港都有深遠的意義。
我甚至認為這是開啟“大灣區新中心區域”的标志性事件,廣州、香港将借此獲得新的發展契機,尤其是廣州,大概率是站在了一個“順天改命”的曆史風口上。
01 廣州香港要幹三件事何為“大灣區新中心區域”?這是我創造的一個詞語,即在大灣區出現的新的經濟高質量增長區域。
以前香港與深圳是關系最密切的城市,現在也是,不過是由于疫情原因有所疏離,這是當下的現實。衆所周知,深圳的崛起深賴于香港的助力。
當時光流轉至2018年,土地儲備相對豐富的廣州南沙給了科大一塊地,希望建香港科技大學(廣州)校區,這是“粵港新中心區域”南沙闆塊的大事。
廣州開始從更為基礎的并不能賺到快錢的教育領域入手,直接去對接科大的資源,這本身就是一種更為長遠的布局。
廣州、香港要幹什麼?綜合其他因素來看,要幹三件事:
第一:突出教育中的科技因素,力挺南沙、廣州相關産業發展,目标是帶動廣州、廣東的持續高質量發展。
第二:突出粵港融合,雙方要互相滲透學習,共同發展。
第三:以内地的供應鍊人才、科技人才,促進香港的科創産業發展。
這一切都是在大灣區發生,而這個發力的支點之一就是科大。
一所大學就是一個播散火種的地方,科大的科技火種或将燎原整個大灣區乃至更廣大區域,助力粵港的高質量發展。
02 廣州的基因與氣質叠代科大最受關注的特色是打破傳統高校的院系之分,首次設立了基于“樞紐”和“學域”的學術架構和人才培養新載體。
這也很容易理解:樞紐之下有學域,你可以簡單粗糙地把樞紐看作院,學域看作系,但又有所不同,因為樞紐裡面多個學域可能在表面上根本就沒關聯。
科大四大樞紐
比如社會樞紐下的四大學域:城市治理與設計、創新創業與公共政策、金融科技以及MBA ,貌似沒有關聯。
城市治理與設計和金融科技在傳統的院系分配中,一個會去行政管理學院,一個會去金融學院,但科大卻把它們放在了同一個樞紐下,為什麼?
因為它們在城市的發展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很多時候甚至直接有業務合作,所以,幹脆把這幾盤菜放到同一個桌子上,要吃哪個自己動手,保證你能吃飽吃好。
這是一種探索,也是一種進步,對于教育來說,可以避免學生成為書呆子,而是成長為靈活變通、專業基礎紮實的有用人才。
科大的另外三個樞紐:功能樞紐(先進材料、地球與海洋大氣科學、微電子、可持續能源與環境)、信息樞紐(人工智能、數據科學與分析、物聯網、計算媒體與藝術)、系統樞紐(智能制造、智能交通、機器人與自主系統、生命科學與生物醫學工程)都是與廣州、南沙或者大灣區的發展密切關聯的學科,偏理工科、偏應用型。
如廣州大力支持發展新材料、新一代信息技術、智能與新能源汽車、生物醫藥與健康,科大都有一一對應的學域可以提供高端人才。
廣州市人民政府曾發布《廣州市戰略性新興産業發展“十四五”規劃》,南沙粵港深度合作園産業平台屬于南部戰略性新興産業集聚帶。
它的定位就是充分發揮溝通粵港澳、聯系泛珠三角腹地的交通樞紐功能,争取香港納米技術及先進材料、資訊及通訊技術、物流及供應鍊管理應用等研發中心落戶。大力發展智能汽車、人工智能、高端裝備、海洋工程、下一代互聯網、高端醫療等新興産業集群,打造南部戰略性新興産業集聚帶。
也就是說:科大樞紐與學域培養的人才,從一開始就是和廣州、南沙的發展契合的。
科大之于廣州不僅僅是一所大學,而是一個轉型加速器,是一個支點。
合肥的決策者說合肥是“科裡科氣”,在我看來,廣州南沙未來不僅僅是“科裡科氣”,而且會更有國際範。
廣州的基因與氣質也會逐漸叠代,以前我們說廣州傳統文化底蘊深厚,而深圳的碼農、科技人才比較多,未來,這一現狀或将逐漸改變。
一方面是廣州的産業轉型見到了效果,也定下了目标:“十四五”時期,廣州把發展壯大戰略性新興産業作為經濟工作的“首要工程”,2025年,戰略性新興産業增加值突破1.2萬億元,戰略性新興産業增加值占全市GDP比重達到35%。
2022年上半年,戰略性新興産業增加值總量4245.98億元,增速2.6%,占全市GDP比重31.6%。
另一方面,科大正在憋足了勁給廣州、大灣區培養人才。
這種城市氣質的轉變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南沙、黃埔、天河的科技氣質以及整個區域的“科裡科氣”未來是廣州的主流氣質,至少是重要标簽。
沒有從天而降的“大灣區新中心區域”,南沙的崛起,廣州的大力支持,科大等類似高校的逐一落地,都可以見證一個城市的進步與奮鬥。
03 廣州香港融合有天然優勢科大在廣州的落地、開學對于粵港融合大有裨益。
為什麼這麼說?
香港科技大學(廣州)的創校校長是倪明選先生,他曾于台灣大學取得電機工程學理學士學位,其後前往美國深造,分别于韋恩州立大學和普渡大學取得電機及計算機工程理學碩士和博士學位。他是計算機科學及工程學者,電機及電子工程師學會終身院士、香港工程師學會院士、香港工程科學院院士。
▲倪明選先生
他也是香港科技大學首席副校長。
這樣一個長期在香港工作的學者現在廣州工作,這本身就是一種融合。
廣州此前沒有這個級别的香港高校在本地落地、運營,一個國際化的團隊,一個以香港過來的校長為主導的高校,必然以國際化的規則意識,帶動團隊互相協作,這是一個互相适應,共同進步的過程。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雙方才會把信息、技術、人才放到共同的利益池中産生“化學反應”。
廣州與香港的融合有着天然的優勢,一是語言,二是文化,廣州與香港是真正的血脈相連,文脈相通,曆史上并稱“省港”。而且廣州人的國際規則意識,以及對國際交流的形式也是略高于多數内地城市的。
香港有不少人在廣州置業、工作,比如多年前廣州郊區某著名樓盤就有大量香港人居住。
科大在廣州的出現,會極大地增進穗港的認同感,這些學生就是紐帶,而且随着數量的增加,紐帶的堅韌度會越來越好,“一家人”的感覺會越來越強烈。
大灣區的融合,因了廣州南沙與香港之間的交通便利,因了港資、中資互相在對方地盤開廠、開公司,再來一個教育領域的“打通任督二脈”,其融合的深度、廣度和有機度又不一樣了。
因為産業、生意而融合的,這是融合的第一層次,建立在文化、語言上的融合,又有産業的刺激和共同叠代,這是融合的第二層次。
穗港都是這種融合的受益者。
尤為值得欣慰的是,香港科技大學(廣州)明确宣布:為培養學生在全球化競争中成為跨文化的領導者,港科大(廣州)将以英語為基本工作語言和教學語言。
這當然得到了廣東省、廣州市的許可和力挺,在一片浮躁、喧嘩與逆行中,保持清醒的思考,保持定力,很不容易,這裡是廣東,這裡是廣州,這裡是科大,就是不一樣。
04 科大人才對香港很重要實話實說,香港這些年來錯過了科創的浪潮,更偏重于金融和房地産。
科大在廣州的落地,必然會培養一批熟悉國際規則,又對香港以及香港高校的文化有認同感的年輕人才,他們或許是香港人,也可能是内地人。
現在全世界其實都處在一個迷茫期,因為本輪技術革命的紅利似乎吃得差不多了,如何迎接或者創造下一輪技術革命,多數科技工作者心裡也沒底。
香港科技大學(廣州)不斷在培養應用型科技人才,這對香港是個“寶庫”,畢業生對内地情況的了解程度遠高于一直在香港讀書、工作的年輕人。
隻要有合适的機會,而且港府又有政策力挺,香港是有可能在新一輪技術革命中上車的,當然隻是有可能。
這個可能性來自于哪裡?原動力之一就包括科大培養的這些人才。
所以,香港科技大學(廣州)在其官網明确寫到“有利于香港借助内地強大的供應鍊網路,彌補本港高端創科産業的不足”。
科大非常看重内地的供應鍊,這個供應鍊當然是指産業形成後的成熟供應鍊。
不過,我認為香港科創産業缺的不是供應鍊,而是需要更多“去金融”思維、“去地産”思維的真正有熱情的科技工作者和創業者,至于供應鍊,隻是事情做成之後的自然呈現,是一個系統,是一個渠道。
香港科創産業的躍升,需要的是具備專業能力、熱情與執行力的人才,這些人才可以在香港科技大學(廣州)找找看。
香港相比較内地而言,在金融的開放度等諸多方面依然保持巨大優勢,一旦某個人才在新技術革命浪潮中窺得先機,又有相當的執行力,科大可以做孵化器,這就是矽谷模式了,也應該允許或者變通一下讓學者有機會參與科創公司。
在科大允許什麼都試試,不行就改過來,這才是當下最需要的。
老人曾經說過:“證券、股市,這些東西究竟好不好,有沒有危險,是不是資本主義的東西,社會主義能不能用?允許看,但要堅決地試。看對了,搞一兩年對了,放開;錯了,糾正,關了就是了。關,也可以快關,也可以慢關,也可以留一點尾巴。怕什麼,堅持這種态度就不要緊,就不會犯大錯誤。”
科大人與香港人、廣州人、廣東人都可以重讀這段話,其中滋味悠長。
一所大學就是一個種子庫,科大之于大灣區,之于廣州,之于香港意義非凡,希望它培養的種子能夠長成參天大樹,成為産業大潮的中領先者、佼佼者。
那年,丁磊在廣州奮鬥,那年,張小龍在廣州拼搏(他現在也在),他們創造了一個時代,甚至重塑了一個産業。
廣州從來都是一個滋養衆生,創造奇迹的城市,願“種子們”茁壯成長!願大灣區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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