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量喝酒有益于心髒健康?
長久以來,适度(少量)喝酒有益于健康的說法廣泛流傳,由于得到了很多專家的力挺,可以說深入人心。
但是,近些年來,這種說法已經被更強有力的研究證據予以否定。
比如,2018年《柳葉刀》發表的,包含195個國家和地區,2800萬人口大型的研究得出結論認為:
人口總體健康風險(全因死亡率)随着飲酒量的增加而呈現單向線性升高,飲酒沒有安全劑量标準,滴酒不沾才最安全。
但是,适量喝酒有益于心髒健康的說法仍很有市場。
這是因為,這種論調得到了幾十年來大多數流行病學研究看上去非常“強有力”證據的支持。
這些流行病學研究動辄涉及數萬、十數萬,數十萬人長期的随訪,巨量的數據很好地迎合了原本喜歡喝酒人們的心理預期。
這一切是從一種所謂“法國悖論”的說法開始的。
1981年,發表在《柳葉刀》上的一項研究中,作者通過對法國一項研究心髒病的所謂巴黎隊列研究,與當時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冠心病研究,即“7國隊列研究”數據的比較發現:
雖然法國人吃被認為是冠心病首要危險因素的動物脂肪量一點都不比其他西方國家低,但冠心病發病率卻要低得多。作者将這種現象解釋為法國人喝更多的葡萄酒,為心髒健康提供了很好的保護,因而被稱為“法國悖論”。
這一研究和“法國悖論”的說法被葡萄酒制造商大加渲染,同時随後的一些研究也為“法國悖論”提供了更多的證據支持。
後來跟進的大量流行病學研究又發現,不僅是葡萄酒,适度喝任何酒都可以對心髒病具有保護作用。
這樣,在上世紀90年代,适量喝酒有益于心髒健康的說法俨然成了世界主流醫學界的共識,
總體上的觀點是,喝酒與心髒病發生和死亡風險之前存在J或U形關系,與不喝酒和大量喝酒都增加心髒病風險,适量喝酒降低風險。
挑戰進入新世紀後,不斷積累的研究證據向适量喝酒有益于心髒健康的說法發起了挑戰。
到2015年,英國通過對這些證據的梳理,發布了具有颠覆性的官方結論,認為适量喝酒降低全因和心髒病死亡率的說法是以往研究設計缺陷造成帶來的假象。
主要的混雜在于,以往的研究将那些因為喝酒喝出健康問題而戒酒的人歸到從不喝酒的人,從而同時改變了分子和分母,因而放大了适量喝酒的好處。
随後,幾個團隊通過對更廣泛的既往研究的重新分析發現了同樣的問題,除了将由于健康原因減少飲酒或戒酒者歸于“非飲酒者”外,另一個因素是,長期堅持适量喝酒的人往往更注重“養生”,生活方式更健康,因而心髒病風險更低。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因素是,喝酒與健康之間的因果關系搞反了(反向因果關系),即一些人到了一定年齡因為他們身體健康才會繼續喝酒,而不是因為長期适量喝酒才導緻健康。
有一種被稱為孟德爾随機分析的遺傳流行病學方法,用一些決定喝酒偏好和酒量的基因變異來替代調查的喝酒量,由于這些基因變異是在受精時随機分配的,不受混雜因素的影響,因而認為可以像臨床試驗那樣得出因果關系結論。
有的科學家通過這種研究已經證實,喝酒對心髒健康沒有好處,哪怕隻喝少量也會增加心髒病風險。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前不久,世界心髒聯合會專門發布了立場性聲明,稱喝酒對心髒沒有好處,滴酒不沾最有利于心髒健康,成為了第一個否認适量喝酒有益于心髒健康的世界權威專業機構。
大型研究再表明,滴酒不沾最有利于心髒健康
2022年3月25日發表的一項研究中,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領導的研究團隊,通過對英國生物銀行近40萬名成年人數據的分析得出結論認為,隻要喝酒,不管量大小,都增加心血管風險。
分析主要包括兩個部分:
流行病學分析
如果采用傳統的流行病學分析方法,結果重複了先前相似研究的結論,飲酒量與高血壓、冠心病、心肌梗死、中風、心力衰竭和心房顫動患病風險之間存在J形曲線關系,即适量喝酒對心血管有保護作用。
但是,更深入地分析發現,與不喝酒的人和大量喝酒的人相比,少量和中度(适量)喝酒的人生活方式更健康,自我報告的整體健康狀況更好,表現為較低的吸煙率、較低的體重指數(不胖)、體力活動更活躍,以及吃蔬菜量更大。
意味着,這些人的心髒更健康可能是生活方式更健康的結果。
如果對上述生活方式因素進行統計學調整,适量喝酒的心髒保護作用就變得不明顯了。
遺傳學研究
研究團隊認為,先前有關喝酒與心髒健康關系的孟德爾随機分析方法也存在一定缺陷,兩者之間應該是非線性關系。因此,團隊對數據分别進行了傳統和改進的孟德爾随機分析。
傳統孟德爾随機分析表明,基因預測的飲酒量與心血管病之間存在線性關系,即喝酒量越大,風險成比例的增加,飲酒量每增加1-SD(标準差),高血壓風險增加1.3倍,冠心病風險增加1.4倍。
非線性孟德爾随機分析則表明,飲酒與高血壓和冠心病之間存在非線性關聯,即少量飲酒與心血管疾病風險的輕微增加有關,而大量飲酒與心血管疾病風險指數性增加有關。
具體來說,基因預測的喝酒量每天每增加1杯,少量喝酒者高血壓和冠心病風險分别增加1.3倍和1.7倍,中度喝酒者分别增加1.7倍和1.8倍,大量喝酒者分别增加2.6倍和5.7倍。
分析還發現,這種關系不存在性别差異,即無論男女,喝酒增加心血管病的風險程度是一樣的。
小結總之,由世界大學排名最靠前的兩所大學領銜這項大型研究認為,先前觀察性研究得出的适量喝酒有益于心髒健康的結論是一種由流行病學調查中混雜因素幹擾造成的假象;
遺傳流行病學研究表明,無論量大小,隻要喝酒就會增加心血管病風險:
适量喝酒風險增加較小,
大量喝酒風險增加更大,
滴酒不沾最有益于心髒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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