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之後，激情四溢的楚莊王随即舉兵北征中原，矛頭直指鄭國。楚莊王伐陸渾戎之前，鄭穆公姬蘭剛剛與晉大夫士會結盟，再次站到了晉國的一邊，這理所當然成為楚國伐鄭的借口。

　　此時已是公元前606年的夏天。

　　這次出兵，楚莊王未能達到降服鄭國的目的。姬蘭或許自恃有剛換了國君的晉國為依靠，表現得十分強硬。但是姬蘭時日已無多，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終在此年冬天被疾病奪去生命，太子姬夷即位，是為鄭靈公。

　　漢江

　　姬夷登位不久，收到了一件禮物——一隻大甲魚。

　　《左傳·宣公四年》書影

　　子文之後，楚國的令尹之職基本都在若敖氏掌握之中：子文傳給子玉（即成得臣）；子玉兵敗城濮，自殺于連谷，令尹之職短暫落到了蔿氏的蔿呂臣手中；其後若敖氏重掌權柄，子上（即鬥勃）、成大心（子玉之子）、子孔（即成嘉，成大心之弟）、子揚（即鬥般，子文之子）先後為令尹。

　　子揚為令尹時，楚莊王已然“一鳴驚人”，子越任職司馬，曾經的天才少年蔿賈為工正。

　　公元前605年，蔿賈向楚莊王誣陷令尹子揚，緻使子揚被殺，子越遂繼任令尹，而蔿賈為司馬。這顯然是蔿氏與若敖氏的又一次權力鬥争，而且，蔿氏一定得到了楚莊王的支持。所謂“功高震主”，三十年前，楚成王熊頵有感于若敖氏的威脅，借城濮大戰之機，削弱了若敖氏的力量，但終究不能撼其根基。等到楚莊王即位時，若敖氏地位不降反升，已牢牢把持令尹之職二十餘年。楚莊王感受到了若敖氏的威脅，同樣不敢貿然發難，故而再借蔿氏之力，谮殺子揚，力圖再度削弱若敖氏力量。楚莊王并沒有絕對把握一舉拿下若敖氏，所以又令子越繼任令尹，一則安撫，以觀後效，再則也有徐徐圖之的意思。

　　但是最終結局的出現，并沒有耗費太長時間——頭腦簡單的子越在成為令尹後，随即懷着深深的厭惡和仇恨，率若敖氏之族殺死了司馬蔿賈，而後駐軍烝野（在今河南省新野縣），悍然發起叛亂，欲攻打楚莊王。楚莊王勸說子越停止叛亂，并且願以楚文王、成王、穆王之子孫為人質，以示不殺子越，子越不聽。

　　到了此時，其實聽與不聽區别已不大。

　　若敖氏無可避免地迎來了滅族之禍。

　　襄陽

　　七月九日，楚莊王親率大軍與若敖氏戰于臯浒（在今湖北省襄陽市西）。楚莊王擂鼓，善射的子越連發兩箭，直擊楚莊王，一箭飛過車轅，穿透鼓架，射在銅钲（似鈴，鳴之以收兵）之上，另一箭則穿透了車蓋。王卒大恐，開始後退。楚莊王派人在軍中四處喊話：當年我先君文王攻克息國時，得利箭三枝，子越偷去兩枝，他已經射完了！

　　于是擂鼓進兵，盡滅若敖氏，果如子文所言。

　　子文不可能從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身上看出整個家族的未來，他臨終前的眼淚和準确無誤的“預言”隻能證明，修史者（或是楚國的史官）在記述“滅若敖氏”這件事上，做出了有利于王室的傾斜。

　　（待續。文圖原創，盜用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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