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亞鴝
五月的北京,在天壇公園的苗圃裡觀鳥可謂天天都有驚喜。自從苗圃出現了黑枕黃鹂,(黑枕黃鹂是中國分布最廣的夏候鳥和旅鳥,據說它每年春季遷徙時都會來到苗圃),我一有空閑時間就去苗圃,期待與它相遇。
以前,隻能從書本裡感受帶來春天的黃鹂鳥,正如杜甫在詩中所寫的:
“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這一句,是印在腦海裡很難抹去的。過去,文人墨客們寫了不少有關黃鹂的詩句。還是那位杜甫老先生,又在《十二月一日三首》這樣描述:
“即看燕子入山扉,豈有黃鹂曆翠微。”
在《蜀相》中寫道: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鹂空好音。
在《白絲行》中寫:
“春天衣著為君舞,蛱蝶飛來黃鹂語。”
不知道在老先生的詩句中,有多少是帶有“黃鹂”字眼的詩句,但可以從這些詩句中感受到老先生是一個黃鹂粉。
無獨有偶,杜甫的老友李白,在《灞陵行送别》這樣寫:
“正當今夕斷腸處,黃鹂愁絕不忍聽。”
在《秋思》這樣描述:
“春陽如昨日,碧樹鳴黃鹂。”
看來,朋友就是朋友,喜好都是一樣的。至于其他文人,寫的有關黃鹂詩句就更多了,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但是,我從未看見過黃鹂鳥,更從未聽見過黃鹂鳥的鳴唱。
想必黃鹂的歌聲一定非常悅耳動聽,所以詩人們才會對它格外垂青,将它寫入詩中,讓它的芳名家喻戶曉。據說,黃鹂鳥在南方的大多數城市都很容易見到,是常見的菜鳥。而在北京,它卻是旅鳥,隻有在遷徙季節才能一睹真容。
自從去年愛上了觀鳥這項活動,我也開始學習與鳥有關的各種知識,有機會看到、更有機會拍下鳥兒獨一無二的瞬間。對于我來說,在北京的春天裡,能看見黃鹂鳥是一件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呀。
天壇公園的苗圃裡有幾棵高大的桑樹,結滿了桑葚。黑枕黃鹂喜歡去桑樹的高處去吃桑葚。想起李白在《白田馬上聞莺》那句:“黃鹂啄紫椹,五月鳴桑枝。”真是應景!
在地上,凡是在能觀察到桑樹高處的位置,總是站滿了不少鳥人,有的架大炮的、有的手持短槍,有的隻拿望遠鏡看的,人人都是仰着頭,望向桑樹的高處。而黃鹂鳥呢,它的藏身處非常隐秘,能聽到它的call,像孩子哭啞了嗓子後的聲音,并不悅耳(奇怪,為什麼就沒有聽到它悅耳動聽的song呢?)。
桑樹
苗圃裡出現的黑枕黃鹂,有成鳥,也有亞成鳥。成鳥的黑色貫眼紋寬寬的一直延伸到枕後,下體嫩黃色,非常搶眼。亞成鳥的黑色貫眼紋窄些,下體布滿清晰的黑色縱紋。
成鳥
亞成鳥
别看黃鹂鳥躲在隐蔽處時常會發出call,但是飛臨桑樹時卻是悄無聲息地來,迅速叼着一枚果子飛走,讓樹下等着一睹芳容的拍鳥人,不斷地發出長長的歎息。拍到的人很是得意,忍不住給别人展示他相機裡的圖片;沒拍到的人,看了圖片後更是堅定了等待的決心。有的,即使拍到了,若是那時光線太差,也拍不到更多細節,隻拍到一隻黑鳥停在樹枝上。黃鹂鳥,可不管拍鳥人的決心有多大,到幾棵桑樹輪流去吃,看你決定守着哪棵桑樹,運氣如何了。想起了杜甫老先生在《柳邊》中寫的那句:
“紫燕時翻翼,黃鹂不露身。”
真是形象啊!想必杜老爺子也為沒見到黃鹂而焦慮?
我也加入了拍黃鹂的隊伍,仰着頭追蹤着黃鹂鳥的身影,往往眼睛都望到流眼淚了,還是不見其影蹤。偶爾光顧一下,我還沒來得及鏡頭對準它,它已翩然離去。有時,它雖然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點,但是卻被樹葉遮擋住了,隻能等待它下一次光臨。為此,自嘲道:“權當放松頸椎了。”您還别說,回家以後,脖子卻是很舒服。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拍到了黑枕黃鹂的真容,隻見她:紅紅的大嘴、黃黃的胸腹、黑黑的貫眼紋一直延伸到枕後,尾巴被樹葉遮住了,但是能看出來是黑色的。這顔色的搭配可是非常獨特,如果換成人類如此裝扮,豈不會被稱為妖怪。可是在黃鹂鳥身上,卻是豔麗多姿、嬌俏可人。
桑樹上也不時有别的鳥兒光顧,經常出現的鳥兒,比如喜鵲、灰喜鵲、灰椋鳥、烏鸫、白頭鹎,都是會停在樹上吃一會兒才走。白眉鸫、白眉地鸫也會在樹上停留一下,它們會觀察一下四周,然後再叼起果子。可是黃鹂鳥似乎是先觀察好,然後飛到樹上迅速叼起一個果子,感覺它已經想好要吃哪個果子了,不知道它會躲在哪裡吃。書上說,黑枕黃鹂是吃昆蟲和果實的,想象一下,它嘴裡若叼着一個肉肉的大綠蟲子,會是什麼模樣呢。吃桑葚的黃鹂鳥活脫脫大小姐的做派,吃蟲子的黃鹂鳥會讓我覺得怪怪的。不過,不管它能吃到什麼,吃飽了、養好身體最重要,還要繼續趕路呢。
真希望黃鹂鳥就留在北京吧,我還沒聽過你悅耳動聽的歌聲呢,我依然奇怪它為什麼沒有唱歌呢,是到繁殖地才會唱歌嗎?還是它不喜歡被這麼多人打擾,黃鹂鳥是膽子比較小的,它并不到桑樹中部以下的地方吃桑葚。不知道它秋季遷徙季節時會不會還來苗圃,我期待着再與它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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