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家掀，單葉子撺。
天開，牛母，虎鑽山。
牛喜天，牛喜天，往我手鑽。
……
冬日暖陽
五谷收倉
牲畜進圈
冰凍三疆
熱炕添上
碳火爐子架旺
罐罐茶在火上呲呲作響
冰糖紅棗下上
入油鍋盔端上炕
叫上三五個鄉黨
可不正是掀牛九的好時光
何為牛九
不賭錢，不押雙
隻在消磨時光
窩冬這個詞從老秦人那裡傳下來
已經沒有人明白它的具體含義
在老祖宗看來
窩冬時節萬物休養
沒事幹時閑得心發慌
于是就有了牛九
牛九隻是閑人聚一起談天說地的幌
三五人聚在一起
一邊說着今年地裡的收成
暢想來年的計劃
一邊摸着牛九
時不時杠幾句
“扣了”！“掀”！
“誰掀呢，抹三哩，牙闆好的試活試活”
于是便有了
一個白臉，一個紅臉
時而大笑，時而長歎
前半夜敗走麥城
後半夜過關斬将
“地眼還是那個地眼喲
天還是那個天
手裡的牌喲
一個不往一個臉上看”
有時候左鄰右舍的小摩擦
這樣熬上一夜後
會在天亮前消失在啟明星的光芒裡
待到旭日東升之後
兄弟依然是好兄弟
鄰居依舊是好鄰居
沒什麼事是一場牛九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
那就兩場
掀牛九也講究章法
如同打長拳得先熟悉套路一樣
兵來将擋，水來土屯
頭家說“扣”
二家說“不掀”
底家要是“掀”就得先掂量一番
兩個上家是否會聯手
當你聽到“硬五不中二，底家掀，單葉子撺”時
你就已經成了孤家寡人
當然手掌利器，任爾東西南北風
我自巋然不動
每當此時
赢家會“鄙夷”地看着你說
我把牌亮在這裡，你看着出
這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豪放
牛九尚紅黑兩色
自然講究心理戰法
當你聽見下家慢悠悠地喊“就掀一把”
再看見他低頭數着自己的豌豆粒兒
盤算着自己手裡對牛三天兩隻虎
于是大膽地甩出一墨拾
心想轉完一圈自己還是赢家
誰知道對方看着你甩出的拾
慢悠悠地把牌放下
一天、四喜、魚兒亮
後面還有倆牛娃兒
然後又聽見對方慢悠悠地說“刺了”
那時你才發現
對方給你擺了一套迷魂陣法
你才領教了他慢悠悠地過海漫天
但為時已晚
你照樣得中對方十四顆豌豆粒
如今的年輕一代
早就生疏了牛九的技法
他隻能看懂上面的綠林人物
其他的
一頭霧水朦胧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
這其實就是上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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