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夢想的協奏曲

　　——網劇《最動聽的事》賞評

　　文丨楊柳灣

　　由師小劄同名小說改編的網劇《最動聽的事》由青年導演徐赫屾執導，王以綸、趙露思主演，該劇于2019年1月28日起在優酷和芒果TV聯合播出。

　　出身普通家庭，熱愛配音的女孩貝耳朵，為了實現去日本深造成為一名頂級配音演員的夢想，不斷尋找機會，打工、上網紅節目、給小男孩補課、上真人秀節目，各種努力，艱辛着并快樂着。出身藝術世家，有極高的音樂天份，世界頂級制琴師葉抒微，低調、沖淡、内斂、早熟，陰差陽錯地參加了一檔真人秀節目，與貝耳朵扮演情侶。熱熱鬧鬧的真人秀節目，點擊量、人氣指數、黑粉團、發微信、發微博、網紅、秀恩愛、撒狗糧，現代網絡現象一一呈現。同時網絡暴力、弄虛作假、娛樂至死的網絡怪象也是一言難盡。奇妙而浪漫的初戀，感情、場景、音樂完美融合，準确而勁道的表演，精緻而含蓄地呈獻給大家一部“動聽”的愛情與夢想的協奏曲。

　　夢想與愛情一路同行

　　夢想的追逐典型又典範。單純的貝耳朵本可無憂無慮，大學畢業後有了一份穩定而輕松的幼師工作，平穩而快樂成長。但為了心中的夢想，為了攢足去日本留學的錢，辭去穩定的工作，打了好幾份工，參加真人秀，奔波忙碌是常态，還不時還遭人誤解、污辱甚至謾罵。但夢想給了她無盡的力量和勇氣，她要把所有的機會牢牢抓在手心。錄有聲讀物、上日語學校、參加網紅節、給葉抒微朋友的宣傳小樣配音，去專業錄音棚向配音界的前輩們學習，不斷調整語速、節奏，改善自己的音質，配音水平有了長足的進步。貝耳朵不是在去打工的路上，就是去面試的路上。她柔弱、嬌小的外形下，有一顆倔強而不屈的心。不管面對網絡流言、母親的責難、葉抒微的冷漠、唐栗的“誘惑”，樂天的表白，她悲傷無助流淚，仍然存有一種從骨子裡流淌出來的自信。貝耳朵母親身陷龐氏騙局，不但被騙個精光還害了一衆親友，貝耳朵的無助讓人揪心。不管在葉抒微車上還是在公交上，累得上車睡覺是她的常态。她不販賣自己的“不幸”，毫不矯揉造作，真誠率性地面對生活，真實而貼切。同樣，在配音這個領域裡的默語、悠悠，文化傳播公司的唐栗以及葉抒微都在為夢想不斷地奮鬥。為了夢想，要失去很多、很多……。該劇有大量的偶像劇的元素，但濃厚生動的現實生主義色彩牢牢地吸住了觀衆的眼球。該劇“以準确而詳盡”的形式關注當代社會生活的一個方面，描繪社會風貌和普通民衆的生存狀态，觀照現實生活，體察人間疾苦。

　　如果說面對苦難能夠堅守夢想，是一種執著，那麼在葉抒微明确示愛後，貝耳朵對夢想的不放棄就是一種更有層次、更有深度的理想追求了。隻要順理成章地接受偶像和情侶合體“心中男神”的愛情，住有豪宅容身，行有豪車代路，學有大神指導，人生也已很圓滿了。留學這時對于貝耳朵的物質生活質量提高作用不大，甚至會因為留學錯過葉抒微。這時候貝耳朵彷徨、猶豫、痛苦、患得患失，但最後為了夢想，忍痛割愛，在機場不告而别，讓貝耳朵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豐滿起來。故事也由直觀的表現到理性的呈現，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對理想對事業不懈追求的知識女性。普通的貝耳朵，一個二次元少女被賦予了廣泛而深刻的時代性，劇中人物命運的變化以及文學藝術對人性的發掘，讓該劇牢牢地抓住了觀念的心。偶像劇常有，像該劇這麼充滿激昂飽滿的正能量，确屬鳳毛鱗角。

　　愛情的夢想打開方式

　　夢想成就的愛情與姻緣，美好又美妙。該劇一開場就是一場戀愛真人秀的直播，後面推動劇情發展的密集而尖銳的矛盾也都與網絡文化相關，整體上構建文化多元，包容開放的都市文化景觀。叙事的動力充沛，帶入感強，節奏明快，引人入勝。一部24集的網劇對愛情的刻畫，看似妙手偶成，實則是制作團隊對生活細節、人物心理、情感發展細緻的描繪與勾勒，讓貝耳朵和葉抒微由夢想成就的愛情隐而不彰地浸潤、彌漫，屏幕上滿是“粉紅色的泡泡”。葉抒微，人稱葉大神，家世好、學業優、事業成功，堅毅、沉穩、成熟、高冷的模範總裁的式樣。在流量哄擡就能造就網絡英雄的時代，他揣着制造世界最頂端的小提琴的夢想，低調而神秘地作曲、配音、拉琴，以至有了享譽海内外的學術地位，卻從不炫耀。愛情的夢想打開方式，很夢幻。一是“冷”模式，由于各種原因，從來就沒有與女孩子好好相處，以至在與貝耳朵扮演真人秀“情侶”時，慘遭“嫌棄”。貝耳朵為了配合節目請他吃飯後居然讓小姑娘騎了20多公裡自行車回家，可見他内心是多麼“冷漠”！貝耳朵要求合影，他隻允許照他倆的“倩影”。他有他的原則，不喜歡就不要為了展示紳士風格表現出工作之外的“關心”，“我沒有那麼好”、“那不是我的責任”是他的口頭禅。而當貝耳朵第一次結束“同居”搬離他家後，面對她留下的一盒盒綠植、貓舍貓糧、腌菜飯盒、玲铛、“貝多芬”，溫暖的面部表情釋放着他悠遠而纏綿、嚴謹而克制的情緒。然後是各種理由制造見面機會，圖書館偶遇，為慶祝唐栗出院下廚做飯、藏貓、利用助理的生日邀請耳朵參加派對等等。再次“同居”後就有了接貝耳朵回家的“一萬個”理由，葉大神再忙也有時間接耳朵回家。同時開啟了高冷總裁的“醋模式”，吃郁升的醋，馬爾斯的醋，當然更多是吃樂天的醋。然後就是“拼”模式，對貝耳朵實現夢想的明裡暗裡的幫助，甚至将貝耳朵母親接到自己家裡養病等等，為了陪同貝耳朵到日本去留學，不接受高端訂制，推掉愛樂樂團重要訂單等。葉抒微為了愛情也是“蠻拼”的，愛情總是讓人沖動，葉抒微也不例外。但貝耳朵已經提前把這個問題想通了，她不能為了自己的理想而阻止、妨礙葉抒微追求夢想，也給葉抒微從容地處理好青梅竹馬的林清濁的一應事物，騰出了時間和空間。最後在日本霓虹葉抒微與耳朵甜蜜相擁。

　　随着劇情的推進，愛情悄悄地到來。愛情最先在葉抒微心中萌發，是什麼吸引了葉大神，讓他動了凡心？真人秀約會節目中回答軌道中的背景音樂時，兩人異口同聲說：“C小調第五交響曲”這種默契妙不可言。貝耳朵與所謂海歸博士就配樂、動漫展開的辯論讓葉抒微聽到了貝耳朵對動漫、配音、配樂基本認知，相近的藝術認知是他們互相吸引的第一步。當然，貝耳朵被人期負時，被母親教訓時的倔強與堅持，更讓葉抒微有一種保護、幫助貝耳朵的沖動。貝耳朵每一份努力、每一種善良、每一次容忍都悄悄地打動着葉抒微，吸引着他，感動着他。貝耳朵從“嫌棄”葉抒微到愛上他，始終是很“隐忍”很克制，冷靜而自省。以青春的名義定義的夢想與愛情，給觀衆情感的享受和道德的力量。

　　對比叙事 細節取勝

　　對比的手法運用得得心應手。該劇制作團隊用心用情地打造劇情主副兩條線索，葉抒微與貝耳朵的愛情線，葉抒微敢作敢當，愛憎分明。對張逸露那是絲毫不留情面，對霍小桐的反擊也是氣死人不怕事大，讓貝耳朵可以明确地感知他的溫暖與真切，讓貝耳朵可以放下所有疑慮，全身心地投入到葉抒微的懷抱。而郁升與唐栗的交往過程中，裹挾着功利與手段，那怕唐栗邁出了九十九步，郁升還在躊躇不前。讓唐栗沒有安全感，患得患失，猜不出他的真實意圖，甚至當唐栗明确表示愛他喜歡他時，郁升還在磨叽不敢接受，一直等到唐栗接受馬爾斯的求愛時，才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就是“男神”與“男神經”的區别，這種放大節點，跳躍地叙事，對比映襯，用真實的情感建立起穩定的角色感，适應觀衆的審美需要，收獲一衆男票。

　　對比的手段還有反複的使用。例如第一次被要求“同居”時，葉抒微連貝耳朵的行李都要“嫌棄一番”，甯願給耳朵叫車，也不願意讓耳朵坐他的車回家。而真人秀節目再次要求他們“同居”時，葉抒微一大早就開車到貝耳朵家裡接人，還主動留下來蹭早餐，愛情的力量有多大，反差就有多大。貝耳朵第一次到他家，他對多肉綠植是千般挑剔，後來支持貝耳朵領養“貝多芬”，接地氣生活化的對比手段的應用，與觀衆建立了很默契的情感認同，愛情滋長自然而然，由此及彼，由表及裡。

　　細節的勾勒讓人回味。王以綸、趙露思兩位年輕演員的表演很到位，對人物的刻畫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例如，發現貝耳朵與海歸博士相親，跟蹤而至的葉抒微氣得把裝有手伴的拉杆箱塞進後備箱就要走，可是前進幾步，葉抒微波瀾不驚的面部表情裡刹那間流露出的不舍與不甘，讓他把車又退回來，直接教訓了那位所謂的博士一番，把貝耳朵接走。那個微妙的表情，把初戀的朦朦感覺獨到地釋放了出來。後在葉爸敬貝耳朵喝酒時，葉抒微想幫她代酒，葉爸爸不讓，貝耳朵這邊不知輕重地仰頭就是一杯，葉抒微把手放在貝耳朵手上，深情地看着貝耳朵，這時葉抒微的喉節“骨碌”滑了一下，把對愛人的痛惜、愛憐、欲言又止、無可奈何表現得樸實而貼切，這種個性化的表達既符合劇情又符合葉抒微的性格走向。

　　還是相親那個階段，貝耳朵問陳博士張阿姨怎麼沒有來，陳博士說她來做什麼時，貝耳朵眼珠左一轉、右一轉，把貝耳朵機靈鬼怪的性格表現得很“嚴重”。在求婚那個橋段，貝耳朵在葉抒微的要求下，第一次閉上眼睛，當葉抒微叫他慢慢睜開眼睛時，璀璨焰火正在此時，升騰而起，貝耳朵睜開眼睛首先是看向遠處的焰火，再把視線收回看向葉抒微手中的琴橋項鍊。而在接下來，葉抒微又讓她閉上眼睛，說會有流星雨為她劃過，貝耳朵再次睜開眼睛時，先看了葉抒微一眼，馬上就看到了閃亮的求婚戒指，或者說馬上被求婚戒指“閃”到了，這個細節說明她很期待葉大神的求婚，是心中有數，是期盼已久的，而不隻是被動接受。情節叙事，細節取勝。主人公生活中一些可以喚起人的本能情感的細節，平實地打動着觀衆。把看似平淡無奇的瞬間，演繹得精緻微妙，揭示人物、人情，以滿足人設的時代維度。

　　動人的故事 亦動聽

　　音樂表達與叙事環環相扣，令人沉醉。與小說不同，影像表達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斷裂與模糊甚至叙事邏輯崩塌，需要觀衆自行腦補，音樂必不可少。該劇主題曲、背景音樂、片頭曲、片尾曲，經典曲目引用等音樂表達，與叙事高度融合，讓該劇呈獻出更俏皮、更輕盈、更溫馨的氛圍。該劇的制作團隊對同名小說進行較大的改動，把葉抒微的專業由動物病毒研究改成小提琴高端定制以及音樂制片、作曲、配樂、配音，把貝耳朵的專業由攝影改成配音，故事與“聲音”更近，也更切中“最動聽的事”這個主題。叙事與感情的脈絡與小說一脈相承，但原作隻有男女主結合，而該劇強調貝耳朵對夢想的追求以及葉大神幫助耳朵逐夢的萬般“寵溺”。男女主角“專業工作态度”“職業操守”都是“有聲”的，觀衆更加喜聞樂見。刻骨銘心的逐夢體驗，充沛豐滿的感情交融更貼近觀衆，匍匐在劇情的音樂谛聽，該劇始終充滿真情、充滿趣味、充滿意涵。

　　背景音樂多次選用英語歌曲《This Time it’s Good bye》裡的旋律，溫婉的輕音樂，情景交融的真切，觀衆都自覺地沉醉其中。

　　小提琴試音、調音多次演奏巴赫的無伴奏裡的加沃特舞曲，曲調内斂、嚴謹、古樸、對稱、莊重，看似簡單，卻又經典完美，映射出葉抒微、貝耳朵的人生态度、興趣走向，也是對勇于追求美好生活人們的緻敬。

　　主題曲《最動聽的事》的旋律，既注重技巧的展現，又傳遞情感，直抒胸臆。主題曲蘊含和繼承了古典音樂元素。在古典與現代之間轉換自如，使得整個曲子更松馳更貼近自然，将男女主細膩纏綿又不失灑脫的癡情勾畫出來，增加了溫馨和諧的氣氛，歸屬感和融入度有所提高，這一切都預示着“動聽”CP的愛情有一個完美的結果。同時，主題曲骨幹音、音列關系、旋律走向、結構樣式，也有廣東的地方戲的“個性”，适時提醒故事發生在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深圳，主題曲将電視劇的戲劇性、人物性、交響性推向了高潮。同時，音樂範式又具有當今流行音樂的一些慣性，整個曲子讓觀衆感受情誼的溫暖、真切，是對純真愛情和美好生活的贊美。

　　能夠看到這樣的網劇，讓人倍感興奮。當然該劇存在對一些小瑕眦，如貝耳朵的絕對音感，葉抒微什麼時候知道的就沒有交待，葉抒微就放心地讓貝耳朵參與“調試”新琴。第十集中，貝耳朵要求深入了解葉抒微，經曆過“同居”生活的點點滴滴，以葉、貝這時的關系應該不會責怪貝耳朵不敲門就進房間，葉抒微已在上一集制造機會與貝耳朵一起去買菜、做飯，這裡的冷漠有些“作”。劇中貝耳朵的服裝比較葉抒微高端、大氣、精緻的服裝風格，顯得土氣、單調、幼稚。同時，對于追求完善的葉抒微來講，最先吸引他的應該是貝耳朵的美。

　　一部網劇，一個故事，一支曲子，關于愛情、夢想，印象越久越深，情感愈長彌笃。“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期待着……

　　作者楊柳灣簡介：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評論家協會會員。作者長期行政工作之餘，筆耕不辍。在《中國文化報》《中國藝術報》《神州時代藝術》《創作與評論》《湖南日報》《湖南文學》等報刊和愛奇藝、騰訊、新湖南等網媒上發表文藝評論作品30餘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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