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越城區東街，放眼望去，街邊的商鋪中有一間不起眼的小店，裡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皮鞋，走進小店，可以聞到一股濃濃鞋膠的氣味。這家店已經開了10多年，店主是溫州蒼南人，是一位手工皮鞋匠。做了這麼多年皮鞋，他說連自己的身上也充滿了皮鞋的味道。雖然生意舉步維艱，但他一直不放棄做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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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20多年皮鞋匠

　　下着細雨的周日，踩着濕漉漉的青石闆，在東街尋找這家手工皮鞋店。東街作為紹興一條老街，不僅車流量大，來往的行人也很多，周邊都是林立的店鋪。陳松長的手工皮鞋店也在其中，店面不大，皮鞋很多，陳松長正坐在桌子邊玩着手機，生意比較冷清。

　　周邊都是五金店，陳松長的皮鞋店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他說之所以選中東街，就是看中它的熱鬧，來往行人多，進店的客流量也會大。

　　陳松長的老家在溫州蒼南，靠近海邊，他從小就以種紫菜為生，一直做着小生意。但因為海水受污染，紫菜的質量越來越不行。“很多紫菜都爛掉了，成本上升，這個生意就越來越難做。”因為長久虧損，陳松長放棄了紫菜事業，當時有不少親戚朋友去廣東做皮鞋生意，先是學這門手藝，然後回溫州開皮鞋店，陳松長看到商機，也想試試，于是拜了一位做手工皮鞋的老師傅為師，開始了他的皮鞋事業。

　　學了兩年後，陳松長就開始考察皮鞋市場，在走了很多個地方後，他看上了杭州富陽這個小縣城，1999年，他在那裡開了一家手工皮鞋店，但開了沒到一年，他就發現那裡做皮鞋生意并不合适，于是他就輾轉來到紹興。

　　“來紹興也是因為這裡有不少老鄉，而且我跑了多個地方後覺得紹興的皮鞋生意應該是不錯的。”2000年，陳松長正式在紹興“安家落戶”，他與妻子兩個人在城東開了一家45平方米的手工皮鞋店。“那個時候，手工皮鞋的生意還是很好的，我和妻子兩個人根本做不過來。”陳松長說，他又介紹妹夫也來紹興開手工皮鞋店，并且将店址選在東街。

　　就這樣，陳松長在城東和東街兩家店之間跑，有時候老婆管東街店，他管城東店，有時候兩頭跑，忙得不亦樂乎。

　　今年53歲的陳松長做手工皮鞋已經20多年，他說最初生意是非常好的，一天能賣20多雙皮鞋。而做手工皮鞋不比機器，手工皮鞋的制作過程比較複雜，也正因為是手工做的，所以手工皮鞋比一般皮鞋要牢固、舒适，像冬天的皮鞋還會暖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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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手藝曾生意火爆

　　“制作皮鞋的過程比較繁瑣，要打樣、化料、剪樣、釘鞋幫、定型等等。”所以陳松長做1雙鞋子幾乎要兩天左右時間，但做1雙和做10雙的時間是一樣的，哪怕做20雙鞋，也是兩天時間，因此，做手工皮鞋跑量比較節省成本，這在生意好的年代當然更能賺錢。

　　後來因為實在忙不過來，陳松長就去杭州買皮和鞋底，同時在杭州将鞋幫做好，妻子黃愛珠負責用縫紉機把鞋幫和鞋底縫起來。“包括我剪下來的樣，也需要用縫紉機把鞋幫和鞋底縫起來。”陳松長說他和妻子分工明确，妻子負責縫紉這塊，他負責剪裁和打樣這塊，而後續的定型和烤，都通過他來完成。

　　“皮鞋縫紉好後，需要烤一下，第二天才能壓鞋底、打膠底，使其牢固。”陳松長說，那個時候他每天就窩在店裡埋頭苦幹，一雙雙嶄新的皮鞋放在店裡的時候，他心裡也是滿滿的自豪。

　　“當時來店裡買皮鞋的人基本都是先試大小，如果沒有合适的就定做。”陳松長告訴記者，那個時候很少會有定做的，除非是腳特别大特别寬的人，所以他店裡現做好的鞋子已經夠賣了。

　　記者在陳松長的手工皮鞋店裡看到，店裡的皮鞋大多以男士皮鞋為主，女士的非常少。陳松長說，這是因為女士皮鞋的款式更新太快，他的店裡模子比較少，所以都以賣男士皮鞋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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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鞋銷售受網絡沖擊

　　記者在采訪的時候，來了幾個中年人買皮鞋，但一問價格卻退縮了。“150塊錢？這麼貴啊，小店都要100多元，還是不買了。”妻子黃愛珠正要給顧客拿鞋子的時候，卻聽到了這句話。

　　陳松長歎了口氣對記者說：“你看，這就是現狀。我已經賣得挺便宜了，但還是有人會覺得貴，因為他們覺得這麼不起眼的小店，皮鞋的價格照理應該是很便宜的。”陳松長說，他是手工做的皮鞋，實打實的材料，和市面上同類型皮鞋相比，價格已經便宜不少。

　　“我店裡最貴的是260元，便宜的是100多元，根據皮質的好壞和鞋底的好壞來定價。”但陳松長說，不管是貴的還是便宜的，都是真皮鞋。

　　三四年前開始，陳松長的生意就漸漸差了，一天也賣不出兩三雙。陳松長說，生意差的原因主要是網購的沖擊，網上價格便宜款式又多，很多人都願意網上買，而陳松長的皮鞋款式偏少，因而不受年輕人青睐。

　　在陳松長的記憶裡，他的同鄉在手工皮鞋需求旺盛的時候，曾開了13家店，但現在都關門了，隻剩下他一家了。“紹興也沒幾家手工皮鞋店，尤其像我這樣開在鬧市區的，就更少了。”陳松長不無遺憾地說，現在市場萎縮得很厲害，他和妻子現在1個月賺的錢剛剛夠開銷。“房租一年是1.6萬元，這個店才20多平方米，本來可以在紹興買套房子定居下來，但生意不好，錢存不下來，隻能窩在店裡，吃住都在這裡。”陳松長指指店面裡的空間，說裡面就是和妻子吃飯睡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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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手工皮鞋的底氣

　　雖然手工皮鞋店漸漸沒了生意，但陳松長還在堅持，他說開了這麼多年，自己年紀也大了，換個工作也難，而且對手工皮鞋有了很深的感情，一天不做就渾身難受。

　　“我做的鞋子牢固，售後服務好，不管是多少錢的皮鞋，都有一年的保修。”陳松長說來他這裡買皮鞋的幾乎都是中老年人。“我們這行已經沒人做了，年輕人更加不要做，辛苦、賺錢少，皮鞋又有臭味。”一雙100多元的皮鞋，除去材料錢，陳松長說可能也就賺二三十塊錢。

　　陳松長有兒有女，如今兒子在開理發店，女兒在工廠上班，誰都不願接手這家手工皮鞋店。所以，陳松長決定，自己和妻子會将這門手藝做下去，直到做不動為止。

　　“退休後我打算回溫州老家種田去。”陳松長說，他和妻子的心态都很好，做這行主要是開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哪怕賺錢少點也無所謂，能糊口就行。

　　“在這裡的時間終究是待不長的，最後還是得回去。”陳松長說因為買不起房子，所以還是得回老家，并且老家也有老家的好，在那裡生活比較悠閑。

　　每每看到店裡擺放整齊的皮鞋，他都像看着寶貝一樣，他說這些皮鞋都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他親手将它們打造出來，就算沒人問津，也都是他的傑作，這同藝術品沒什麼差别。“幹一行愛一行，我想我就是這麼個犟人。”陳松長笑着說他“匠人”算不上，但“犟人”是合格的，因為很多人勸他别幹了，他都不聽，一意孤行地在這條手工路上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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