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回不去的日子都有它的道理,時間隻是奪走不屬于你的東西。
接上篇:
從姥姥家回來的第二天,我和董瑞回了一趟我媽家。那天是禮拜天,我爸放假,我特意趕去那天回去,想跟我爸多待一會兒。
我爸在學校上班,他人緣兒特别好,經常有人安排他吃飯,每天到家都半夜了,我媽總說這家就是我爸的旅店,我們想見他一面特别難。
自從上次回家,我已經好幾個月沒看着我爸了,特别想他。
我回去那天,正好我老姨也來了我家,老姨家在鞍山,好幾年也不來我家一趟。
說到老姨,我在這裡插幾句題外話,我小時候,是被老姨和兩個舅舅照看大的,所以從小到大,就是現在,我也和老姨的關系特别好。
當年,我姥姥家是下放戶,我媽是68屆知青,下放到我的老家。我爸那會兒在生産隊趕大馬車,是一個純粹的農民。
在那個到處喊紮根農村一輩子口号的年代,我媽自以為回城無望,就和我爸談戀愛了。
沒想到幾年之後,政策改變,知識青年哪來的回哪去。就像電視劇《我的二哥二嫂》裡邊的周雙,為了回城,跟丈夫劉大壯離了婚。
那時媽媽已經生下我們姐妹三個,她自然舍不得離開這個家。
爸爸給姥姥家辦了回城手續,于是,姥姥姥爺,帶着我兩個舅舅,還有老姨回了城,隻有媽媽和已經結了婚的二姨留在了農村。
幾年以後,二姨喝藥自殺,二姨夫因精神病上吊自殺,人生總是充滿變故。
姥姥回城那年我已經十歲了,我的童年是跟老姨和兩個舅舅在一起的,媽媽因為是家裡的老大,既要照顧體弱多病的姥姥,還要兼顧奶奶一大家子,所以根本沒時間管我們。
當年回家,和老姨,媽媽,姐姐、妹妹的合影。前排左一是老姨,後排中間穿一套紅色裙子,長頭發的是我。
我和董瑞回去的那天,老姨正在給我爸焗頭發,因為妹妹的事情,我爸頭發白了一大半,才五十歲的他,看上去特别滄桑,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已然沒了光澤。
當年我去沈陽工作時,爸爸送我去毛巾廠,他背着一個碩大的行李,走在前面,脊背挺拔,身形矯健,才幾年的時間,那個意氣風發的老爸就成了一個老頭,我心裡特别難受。
左一是年輕時候的老爸,右邊是他同事
我們在家住了一晚,打算第二天直接坐車回大連,臨走時,我媽問我有沒有錢,要不要當初陪送我的一萬塊錢,我說不要,我上班了,有錢花。
結果剛到車站,董瑞就數落我: “裝啥大尾巴狼?給你錢為啥不拿着,一個月掙那一腳踢不倒的錢,還特麼好意思說上班?”
我當時聽了特别生氣,他一直都在惦記着這筆錢,就沒好氣兒地說: “我家的錢,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跟你有啥關系?你家給我的一萬彩禮被你要走了,你還好意思要我的陪嫁錢?”
董瑞理直氣壯地說: “我要走咋地?你不吃不喝呀?你的吃喝穿哪一樣不是我錢買的?”
看着董瑞那副嘴臉,我當時氣得狠狠撕碎車票,我說我不走了,你自己回去吧,省着我回去又花你錢!
“你不走了?是想回沈陽找你老情人兒去吧?” 董瑞陰陽怪氣地說。
這時,有人聽見我們這邊吵架,就圍上來看熱鬧,我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跟他吵,他不尴尬,我還嫌磕碜呢,就要回我媽家。
董瑞拉着我不讓我走,“你給我回來,你個臭不要臉的,你現在結婚了知道不?還跟那些男人不清不楚的,要不要臉?”
我被他說得臉通紅通紅,有個地縫都想鑽進去,人群裡開始有人竊竊私語,有說董瑞不像男人,還有人說,一看我的樣子就不是正經過日子人。
我被氣暈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董瑞的鼻子說: “姓董的,我沒問你和李萍啥關系,你就悄悄眯着得了,又是李欣然又是李萍的,我不說啥你就拿我當傻子是不?上次你不是說楊紅在咱家住的嗎?咋樣,總說謊的人不能自圓其說了吧?你昨晚跟楊紅擠眉弄眼的當我瞎嗎?”
董瑞見我兜他老底兒,當時不說話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我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丢人現眼,恨不得把董瑞撕碎了喂狗吃。
這時,傳來清脆的自行車鈴聲,接着一個身影沖散圍觀的人群,原來是我爸,他來看看我們上車沒有,見到我和董瑞被圍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詫異的問: “這是幹啥呢?”
“沒事兒,我車票丢了,不想回大連了,讓他自己先回去,他不回,跟我吵吵呢!” 我撒謊道。
我爸哦了一聲,朝看熱鬧的人說道,“行了,都散了吧,有啥好看的?”
董瑞見我爸來,特别會裝,“爸,我尋思小玲就請三天假,不回去不好,現在廠子都一個蘿蔔一個坑,我讓她車上補票她不幹。”
我爸看了看我,對董瑞說,“她不想回去就再呆幾天,你車票不沒丢嗎?你自己回去吧,過幾天小玲再回去。”
聽我爸這麼說,董瑞滿臉不高興,但也不好意思說啥,隻好自己先上了車。
就這樣,我又在家呆了好幾天,三天以後,我無奈又回了大連,沒想到,半路上險些遭害。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