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隻黃鴨聚在大理鶴慶縣的草海。
楊士斌攝
大理的少數民族載歌載舞表達對美好生活的熱愛。
大理白族自治州委宣傳部供圖
大理古城南城門。
楊繼培攝
遊客在大理伊美西海莊園拍照。
薛 丹攝
雨後的蒼山洱海和玉帶雲。
楊繼培攝
陽溪自蒼山蓮花峰與五台峰間流出,曆6340米,淙淙有聲,彙入洱海。其中的1500米河道與楊造明有關。作為村級河長,過去的27個月裡,楊造明每天都要在這段河道邊來回走上一趟,仔細巡查環境衛生、排放物、違章建築以及污染物。日子久了,這裡的一石一木他都了然于心。如今,他明顯感到,水清了,漂浮物少了;藍藻沒了,濕地多了。那個水清石見的洱海又回來了!
2003年,洱海爆發了大規模藍藻,水質急劇惡化,2004年全年隻有1個月達到Ⅱ類水标準。大理人逐漸意識到,保護洱海已經刻不容緩,到2018年時,洱海Ⅱ類水保持時間重新恢複至全年7個月。
流進洱海的水都得是清的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要使洱海變清,首先得截住流入洱海的污水。當地人愛說“蒼山十八溪”,實際彙入洱海的溪流遠不止18條。大到地圖上看得見的河流,小到自家門前的溝渠,全都自上而下奔流入湖。這加劇了洱海治理的難度。
更難的還有污染物的收集。
“洱海流域上遊基本以農業生産、農民生活為主,很容易對洱海造成面源污染。”長期駐守大理、從事洱海水質研究的上海交通大學教授王欣澤說。
施在農田裡的氮磷化肥,遺留在土壤裡的廚餘廢水、生活垃圾、禽畜糞便等,都有可能随降水和徑流沖刷進洱海,形成面源污染,進而加劇洱海水質的富營養化程度,造成大規模藍藻爆發。
“治理洱海的首要難題是怎樣把這些污染物收集起來。”王欣澤說。
如何把流入洱海的污水截住?2016年起,一張密密麻麻的地下污水收集管網在整個洱海流域鋪展開來,百姓們稱它“毛細血管網”。就是這張總長4461公裡的網,解決了王欣澤所說的難題。
走在大理市大理鎮龍龛村委會龍下登自然村,三坊一照壁的白族建築臨街而立。這個甯靜秀美的白族村落離洱海直線距離不超過150米,早早布局了污水收集管網。村民李亞東說,兩年前,村裡熱火朝天地開展施工,每家每戶修建化糞池和排污管網。錢全都由政府補貼,工人也是政府請的。“過去,生活污水都直接向院外一潑,村中污水都用明溝排放,一到夏天蒼蠅蚊子特别多。”李亞東說,“家中修了化糞池,開展‘四水收集’後,環境明顯改善。”
衛生間污水、廚房廢水、畜圈污水、洗衣洗菜廢水——這就是李亞東所指的“四水”。如今,洱海全流域範圍的城鎮和農村實行了雨污分流,污水在産生之初就被收集到各家化糞池,通過化糞池進行處理後,再流入村裡的污水收集主管道,最後送到污水收集廠進行集中處理。
每個家庭、每座客棧、每家餐廳、每間企業,隻要有産生污水的地方,全部都要接入這張“毛細血管網”。在當地政府和群衆的共同努力下,在洱海2565平方公裡流域範圍内,共建起了19座城鎮污水處理廠,135處分散型農村污水處理設施,12.07萬個化糞池,污水收集管網總長度達4461.6公裡。洱海,正努力實現流域内村鎮污水收集全覆蓋。
哪裡有污染都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這張地下“毛細血管網”,在地上,一張覆蓋洱海全流域的智能監測網也在默默發力。
“拿灣橋鎮古生湖灣來說,監測站每4小時回傳一組水質實時數據,便于實時掌握情況。”洱海管理局副局長李毅峰說。
“我們建立了水質、水位、氣象、雨量以及兩污的在線監測站點。”李毅峰說。在這張網裡,洱海的水面、水質和水生植物等情況一覽無餘,還能看到截污管道和污水廠處理情況。智能監測平台完整地呈現監測數據,并為入湖污染負荷分析、藍藻短期預報預警提供參考。
線上實時監控,線下一樣不疏漏。
在大理白族自治州,像楊造明一樣的村級(湖)河長共有816名。而這隻是大理5級河長制中的一環。按照要求,村級河長每3天巡河1次,組級河長每天巡河。巡河并不隻是負責眼前這條河,該河流域内的所有溝渠和河道支流,都在巡河範圍内,都需要保持清潔。
為了紮實做好水質監測這個基礎工程,大理市在27條洱海主要入湖河流上還增加了141個河道斷面水質監測點,将監測精細化,用水質考核結果倒逼河長制責任落實。
每年7月到10月,大理氣溫升高,水溫升高,利于藻類植物生長,是防控洱海藍藻壓力最大的時候。在洱海湖面,大理州環境監測站副站長朱江正乘船到“284”監測點采集水樣。從1991年參加工作,朱江就一直圍着洱海轉,見證了洱海水質的變化過程。
“透明度190厘米,葉綠素每立方米8毫克。”朱江報出了儀器上顯示的數字。“單從透明度指标看,相比去年和2017年同期,水質略有好轉,比前幾年的透明度提高了20到30厘米。葉綠素去年同期是在15左右,今年下降了,說明目前藍藻防控壓力不太大,情況較好。”朱江說,“這兩年州政府的保護治理工作取得了成效,我能明顯感到洱海變清了。”
雙廊鎮又恢複了遊人如織
洱海東畔,雙廊鎮依山傍水靜卧于此,群山疊翠與湖光水色交相映襯着這個古色古香的白族集鎮。不曾想,這裡剛經曆了一場釜底抽薪式的變革。
2017年4月,雙廊全鎮628戶餐飲客棧被全部關停。如火如荼的旅遊業突然劃上休止符,令不少人詫異。
“一下子關停,我們當中也有一些客棧老闆不理解。”土生土長的雙廊小夥趙一海說,當時他經營的客棧也在關停範圍内。“但大家最終都響應号召主動關停。遊客來雙廊是看洱海的。洱海水質壞了,生意當然也好不了。”
2008年以後,旅遊業在雙廊興起。在趙一海印象中,來的遊客多了,雙廊的名氣越來越大,但雙廊的石闆路也越來越擠、越來越髒了。
“當時,雙廊旅遊業井噴式發展是粗放無序的,基礎設施建設和污水回收都不到位,更别提保護洱海。”大理市市委書記高志宏說,“整個大理市包括雙廊在内共關停了1900多家客棧,就是為了下決心整治環境。”
關停18個月,并非停滞不前——現在,全鎮整體風貌好了,基礎設施和交通完善了,污水收集管網建起來了,雙廊鎮的旅遊接待能力也進一步提高。如今,“重新開張”一年多的雙廊又恢複了遊人如織的景象。
在大理,像雙廊鎮一樣以旅遊等綠色産業為支柱的村鎮越來越多。為了防止農業面源污染,大理州在洱海全流域推行綠色農業,調減過去以大蒜為主的高肥水農作物種植。
不讓種蒜了,藍莓、車厘子、葡萄、中藥材等高附加值的農作物紛紛種進地裡,有機肥替代了含氮磷的化肥,節水環保企業來了,旅遊公司來了,越來越多的遊客到大理的村莊田野感受自然。不種大蒜後,大理的農村産業結構得以調整,生态經濟型的後續産業得以培育,更促進了農村富餘勞動力的轉移。
大理市銀橋鎮馬久邑村村民趙志剛一家4口現在都成了伊美西海故事農業旅遊開發有限公司的職工。“工資每月收入3500元,還有土地流轉補貼。”趙志剛說。“以前村裡有很多人外出打工,現在都不用去外地打工了。”
水變清了,洱海美了,當地人也回來了。在這場久久為功的洱海保護治理攻堅戰中,每個人都是守衛者,每個人都是受益者。(何欣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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