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農村老手藝，感受農村老手藝。農村有句俗話：垛牆垛牆，累爹苦娘。意思是說，垛牆是農村很累的活兒，讓爹娘都很受累受苦。今天咱們就聊聊農村垛牆的事。

在以前農村，一般普通農民沒有财力蓋磚瓦房，除了用土胚（請參閱脫胚，農村很累人的活兒，五十歲以上的人都見過，現在已經失傳）壘牆外，還常常采用垛牆的方法蓋房子。聰明的老農民用農田裡最常見、最便宜、最簡單的材料——土，摻入地裡最普通的莊稼下腳料——麥稭（起到“水泥裡的鋼筋”作用，下雨時候，土牆裡的麥稭還可以阻擋雨水的沖刷）用水和勻了，垛出五十公分厚的土牆，這種土牆又結實、又防雨，還冬暖夏涼，使用二十年還不壞，深受貧苦百姓的喜愛。現在漂亮磚牆的興起，早就将土牆淘汰了，垛牆的場景隻有五十歲以上的農村老人才記得。按村裡老輩人的介紹，垛牆的程序是備土、和泥、挑泥、壘牆、收頂、裁邊六道工序。

湖北農村的土牆屋子，現在很難看到了

一、備土。根據房子的結構，大緻估算出土方量，然後，用手推車拉土，選擇垛牆土時，土要粘性強，最好是黏土，切不可選擇沙瓤土，沙瓤土粘性最差，用沙瓤土垛的牆經不住風吹雨打。選好土後，家裡人手少的話，要到周圍鄰居家或者親戚家找上幾個壯勞力用手推車拉土，從地裡拉土到蓋房的地方，好幾裡地遠，幾輛手推車拉上幾天土才夠用的，自然這幾天要好吃好喝地招待這些撺忙的。如果自己家裡有幾個壯勞力（以前農村的孩子多，家裡有幾個男孩子的話，長大了就頂好幾個壯勞力，這在農村是很自豪的），就會借幾輛手推車自己拉土，能省去一些吃喝開支和人情。

農村的平闆車

二、和泥。蓋房的土方準備好以後，就要在準備蓋房的前一天，把土用水和了，這叫和泥。擔水之前，把土堆挖成一個土坑的形狀，再把準備好的麥稭用水泡上一晌，把麥稭泡軟，厚厚地撒到土堆上，然後擔水澆土坑。擔水的過程比較累人，要求很快把水灌足，讓土堆吸飽水分就可以了。擔水慢的話，水會滲入土堆下面的地面，浪費水，費人工。吸飽水的土堆變成了泥堆，就可以赤腳在泥裡踩了，把麥稭均勻踩到泥裡，和勻後，涼一涼，讓泥土和麥稭粘到一起，就像蒸馍前的“醒面”一樣，泥土“醒”了一段時間後（一般是一晌），就可以開始垛牆了。

土牆房子

三、挑泥。挑泥是垛牆裡最累的活兒，一般需要身強力壯的人才敢幹這個活兒。挑泥的過程就是使用三個刺兒的鐵杈，像使喚鐵鍁一樣從泥堆裡鏟出一塊“麥稭泥”來，然後用力把帶“麥稭泥”的鐵杈擡起來，按照壘牆師傅的示意，扣在準備壘牆的地方。鏟“麥稭泥”也需要一些技巧，先要把腳下的泥整理好，不軟不硬，鏟的“麥稭泥”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多了挑不動，少了耽誤工夫影響效率。就這樣一杈、一杈，把“麥稭泥”扣到牆上。

泥土、鐵鍁農村蓋土牆房子最常見的物件

開始挑泥時，從最底層壘起，挑泥不用向上抛“麥稭泥”，還不太累人，到半中間以後，特别是快接近一個人的個子高度時候，挑泥就吃力了，再向上，就更吃力了，到三米高以上時候，還要搭架子，要兩個人接力才可以把“麥稭泥”挑到牆上。挑泥的人要力氣大，能把帶“麥稭泥”的鐵杈扣到高高的牆上，還要眼神好，要按照壘牆師傅的示意，準确無誤地把“麥稭泥”扣到壘牆師傅的手邊，還要耐力好，壘牆工序比較慢，一座房子需要二十天到一個月的時間才會把牆壘好，一個人挑泥往往堅持不到最後，需要兩個人輪換挑泥。如果家裡沒有壯勞力能幹這個活兒，就需要找親戚鄰居幫忙，這樣就欠了人家一個很大的人情，以後對方有啥事情需要幫忙，自己要義無反顧、不講價錢去幫助對方了。

四、壘牆。壘牆是個技術活兒，一般都是有多年垛牆經驗的老師傅來幹這個活兒。壘牆師傅指揮挑泥的老師兒把“麥稭泥”一塊、一塊壘在自己的腳下，壘牆師傅要手腳并用，先用手摁“麥稭泥”塊，再用腳踩這些泥塊，讓一塊塊“麥稭泥”互相粘合到一起，同時還要讓壘的牆前後筆直筆直，上下也要垂直地面，所有這些都是壘牆師傅憑經驗依靠自己的眼力來進行校正。牆體一般要求下寬上窄，穩定性好，基礎部分的牆體一般是用一些石頭、磚頭砌起來，這叫“跟腳”，貧窮的農戶人家為了節約，簡單在地面鋪幾層石頭或者磚頭就開始壘牆，講究的農戶，為了美觀，一般壘“跟腳”二尺高，這樣的“跟腳”防潮防堿性能好，土牆使用的壽命更長。

最後的土牆房子

五、收頂。土牆壘到最後，就是收頂了，一般蓋房子的土牆不需要收頂，牆的上面還要放大梁、二梁，然後起脊鋪房頂。如果是壘院牆，就要把牆的最上頭“起脊”，土牆的“起脊”要求泥裡要多攪拌一些“麥糠”，壘牆師傅将“麥糠泥”垛在牆頭上，用手捋光，“麥糠泥”幹了以後結實又好看，還能防止雨水沖刷。土牆的“起脊”部分美觀不美觀，全憑壘牆師傅的手藝。

山東農村最後的土牆房子

六、裁邊。裁邊是垛牆的最後一道工序。壘牆收頂後，要趁牆還是濕的，盡快将壘好的土牆裁邊，這依然是壘牆師傅的手藝，一般用農村常見的三齒耙自上而下輕輕刮去牆面不平整的地方，将牆面刮平，經過三齒耙刮過的牆面又平又整，刮去牆面的一層軟泥後，露出了牆面的麥稭，牆面露出的麥稭一個是好看，另外是在下雨時，可以讓雨水順着牆面露出的麥稭流下來，保護牆體免受雨水沖刷。

陝西土牆遺址

垛牆脫胚（參閱脫胚，農村很累人的活兒，五十歲以上的人都見過，現在已經失傳）都是是農村既耗費體力又講究技術的農活兒，農村的普通農戶要蓋一座土牆房子，要請街坊鄰居和親戚朋友撺忙，自己既要幹活兒，還要盡可能做好吃的招待撺忙的人，家裡的男人要幹重活兒，家裡的女人要幫助幹重活兒的“打小工”，往往把男的身體累垮，把女的也累的苦不堪言。所以農村的人都說：垛牆垛牆，累爹苦娘。現在蓋房都用磚塊和鋼筋混凝土了，都是專業的建築隊施工，家裡的人幾乎不用出大力氣了，隻要把蓋房子的錢準備好就可以了。垛牆已經成為農村的曆史，隻有五十歲以上的人才會偶爾回想到。

垛牆技術難度系數：****

垛牆累人程度系數：****

火紅的狼緻力于回憶農村的老物件、老俗話、老農活兒，關注農村風土人情，關系農民衣食住行，你們那裡農村有什麼累活兒？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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