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爸媽上班,沒人看我,隻好把我送到姥姥家。
姥姥家屋裡房梁上有一窩燕子,屋裡屋外飛來飛去。姥姥說,燕子不進苦寒門,燕子不落憂愁家。
每年春末,天還冷着,姥姥就念叨說,咱家燕子快回來了,每當看見房前有燕子,就趕緊把門開一道縫,唯恐自家燕子回來進不來屋。
原來在姥姥心裡,早把燕子當成了家庭中的成員。
後來老舅結婚了,那時還是和姥姥生活在一起,老舅的女兒出生了,姥姥給她取個小名,叫燕子。
每次從姥姥家回來,我總是擡頭在房檐下搜尋着,希望有一窩燕子,能在我家房檐下築巢。
爸爸說,别急,等咱家蓋了新磚房,就有燕子來了。
爸媽省吃儉用,幾年後,終于攢夠了蓋一個大磚房的錢。
夏天到了,雇了個工程隊,選定了一個良辰吉日,扒倒了土房,挖地基,填沙子,新房開始動工了,當年秋天,一座寬敞明亮的大磚房拔地而起,招來了鄰居羨慕的目光。
第二年的春天姗姗來臨時,我真的看到朝思暮想的燕子在我家房檐下銜泥銜草,來這安家落戶了!
當年一窩小燕子出生了,我常常站在房檐下看他們從窩裡露出的小黃嘴丫,聽它們吱吱叫,偶爾還拉一個長聲。
過些日子,就能看見小燕子在房前電線上學飛了。
秋天來了,燕子長大了,飛走了。
第二年春天,燕子飛回來了,房檐下又多了一個新窩。
我耳畔想起了兒時的歌謠:“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我結婚也是在這裡,這個磚房,住了10多年,孩子出生時,又有一窩燕子出巢了。
在老平房裡住着非常的舒服,非常祥和,感覺家裡什麼事都可順利了,日子也越來越富有。那時媽媽還健在,爸爸身體還好,我非常留戀在平房的歲月。
有一天,突然聽說這裡要動遷了,我們要搬家了。
我們可以搬,我們走了,房子扒倒了,燕子怎麼辦?
爸爸說,燕子的壽命一般是十年。垂暮之年的燕子,還能築得動巢了嗎?
夏天到了,現在我們偌大的小區,看不到一個燕子!
小燕子,我知道,你們能找到回家的路,可是你們現在還有安家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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