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就是古代帝王祭天地的大典!按照《漢語大詞典》的解釋:“在泰山上築土為壇,報天之功,稱封;在泰山下的梁父山上辟場祭地,報地之德,稱禅。”《史記·封禅書》中曾有“自古受命帝王,曷嘗不封禅”,所以,中國帝王,喜歡跑到泰山去封禅!不管其治國有方無方,内政外交修明不修明,都愛在天地人面前秀一下自己,似乎生怕神靈忘記其存在。
不過,也有例外,唐朝時,有名的“見識高”、“真能做”的“完人”帝王李世民,也有這樣的打算,著名的“谏臣”魏征勸阻他說:“今有人十年長患,療治且愈,此人應皮骨僅存,便欲使負米一石,日行百裡,必不可得。隋氏之亂,非止十年,陛下為之良醫,疾苦雖已乂安,為甚充實。告成天地,臣切有疑。”
将文言譯成白話,這段話便是:“現在有個人,身患疾病已達十年,卧床不起,雖經過治療,逐漸開始痊愈,但是人已經被折騰的皮包骨了。如果此時讓他背負一石米,一天走上一百來裡路,那肯定是做不到。現在我們的大唐就是這樣的情形!隋朝末年引發的社會動亂遠非十年,陛下固然是一位‘良醫’,國家的‘疾病’雖然在您的“治療”下有了一定起色,天下已經開始太平,可是百姓并不富裕,而在這個時候,卻隆重的跑去‘封禅’,匆忙的敬告上天大功告成,我認為這樣做是極為不合适的。”唐太宗聽完魏征的這段話,無言以對,隻好打消了封禅的想法。
魏征很會說話,他巧妙的既拍了李世民的馬屁,同時又阻止了他的好大喜功,而且唐太宗到底還是一位能夠容納不同意見的帝王,他的内心雖有一百個不願意,但最終還是接受了魏征的勸說,所以這場轟轟烈烈的“封禅”風波就此打住。
不過,中國曆史上,不是所有朝代的帝王都如李世民,也不是所有朝代的大臣都如魏征。譬如,在宋真宗時代,則演繹了與唐太宗封禅截然不同的荒唐劇。
宋遼簽訂了“澶淵之盟”之後,被侵門踏戶的大宋朝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雖然簽訂了每年宋朝要上貢給遼國七十萬兩白銀,二十萬匹絹的屈辱條約,但是總好過大宋江山不保。宋真宗在重臣寇準的幫助下也安全回到了老家。
經此一役,宋真宗對于寇準充滿了敬畏,同時宋朝社會逐步穩定,政治經濟形勢也日益開始好轉。而主張的南逃的投降派官員王欽若因為被寇準嚴厲譴責,被貶為地方官。不過王欽若并未罷手,他對于政治地位逐漸提高的寇準充滿忌恨。景德二年,王欽若又回到中央工作,便開始想法設法的離間宋真宗與寇準的關系。
景德三年年初的一天,王欽若看到宋真宗目送寇準時臉上流出敬重的表情,故意說道:“陛下敬重寇準,是不是因為寇準對于社稷有功?”宋真宗答道:“是”。王欽若說道:“澶淵之盟,陛下不以為恥,反而覺得寇準有社稷之功,這究竟為什麼?”宋真宗大吃一驚,便問王欽若為何如此說。王欽若趁機離間道:“自古以來,城下之盟都是可恥的事情,這在《春秋》上都是斑斑可考的。澶淵的舉動,以皇帝萬乘之軀而訂立城下之盟,還有什麼能夠比這件事更加恥辱的!”宋真宗臉上顯出不悅表情,接着王欽若繼續說道:“陛下聽說過賭博嗎?賭棍在錢快要輸光時,把所有的餘錢一下押上,稱之為孤注一擲。陛下就是寇準的孤注,現在想來,當時實在是太危險了”。
王欽若别有用心的一番話将澶淵之盟的所有責任統統推給反對議和主張抗遼的寇準身上。同時,直接點到宋真宗愛慕虛榮又畏敵如虎的痛處。所以宋真宗這個毫無主見的無能君主聽完王欽若的讒言,對于寇準的感情立即發生了大變化。景德二年的二月,寇準便被罷掉宰相職務趕到現在河南三門峽市當地方長官去了,而王欽若自然順利的升為執政,擔任知樞密院事。
寇準既被罷免,王欽若也被重新起用,但是并不能改變王欽若所說的城下之盟的恥辱,宋真宗的内心還是為此常悶悶不樂。因為當年力主簽訂這城下之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于是,宋真宗便找到王欽若詢問如何雪恥的計劃。王欽若一眼看穿當今皇帝是個軟弱的投降派,但是,他卻故意說,最好的雪恥方式,莫過于出兵奪回幽薊之地,這樣“乃可刷此恥也”。宋真宗當然不敢出兵雪恥,王欽若便乘機提出,既然皇帝對這個方案不感興趣,還有另一個方案照樣能夠達到這樣的目的。那便是舉行大規模的“封禅”,隻有這樣才能“鎮服四海,誇示戎狄”。
但是皇帝自古“封禅”,至少要有個“由頭”,宋真宗無尺寸“武功”可以誇示天下,那就隻能等待“祥瑞”的降臨,可是,“祥瑞”本來就是可遇不可求,宋真宗急迫的内心如何能夠等得到。此時,王欽若又顯露出“不一般”的政治智慧。他對宋真宗說道:“天瑞安可必得?前代蓋有以人力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奉之,以明示天下,則與天瑞無異也。陛下謂河圖洛書果有邪,聖人以神道設教耳。”這是擺明了“祥瑞”可以僞造的。王欽若的話明顯搞迷信自欺欺人,但卻深得宋真宗的喜歡。當時朝廷官員陳彭年、丁謂、杜鎬、陳堯叟等紛紛附和王欽若,隻有宰相王旦明确反對這個騙局。
王旦說“封禅禮,曠廢已久,若非聖朝承平,豈能振舉?”宋真宗看到宰相不同意,隻好安撫說道:“朕之不德,安能輕議。”但是緊接着,他便派王欽若去找王旦,将自己的“封禅”意圖明确告訴王旦,同時宋真宗又專門宴請王旦到皇宮吃飯,“賜以樽酒”,說道:“歸與妻孥共之。”王旦攜回酒壺,打開一看,看着滿滿的一壺珍珠,才知道皇帝為了獲得他的支持,達到“封禅”目的,竟然賄賂自己,便立刻閉上了嘴巴,再也不提任何反對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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