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俄羅斯聯邦共有22個自治共和國,如果有人要問,哪個共和國對普京最為忠誠,人們肯定會異口同聲地說:車臣。
如果從表面來看,确實是如此。
車臣總統小卡德羅夫利用各種機會表達愛國之心,他自稱是普京的步兵,并稱普京為最偉大的總統,可以帶領俄聯邦走出黑暗走向輝煌。
小卡德羅夫與普京
卡德羅夫不僅說得好聽,在實際行動上也不脫節,比如在這次俄烏戰争中,僅僅隻有140萬人口的車臣,先後派遣了超過一萬名士兵參戰,車臣部隊可以說是傾巢出動。
不過車臣部隊的戰鬥力很多是宣傳出來的,實際戰鬥力并不怎麼強,尤其是在正面交鋒的時候。
因為車臣部隊是卡德羅夫的私兵,根本沒什麼重武器。
車臣部隊的主體是卡德羅夫的直系衛隊,大約8000人,區分為4個營,還有2000人左右的特種部隊,另外還有一些收編的部隊以及大量的預備役。
很多人把車臣部隊的戰鬥力吹噓得很厲害,但在部隊裡呆過的人一眼就看出來,車臣部隊打不了什麼硬仗。
因為車臣部隊都是輕型部隊,以輕武器為主,沒有什麼重火力,更别提空中火力了。
如果和烏克蘭的重裝部隊對陣,車臣部隊過不了一個回合就會被打殘,所以車臣部隊隻能打打巷戰,擺擺POSS,喊喊口号。
車臣部隊出兵烏克蘭,隻有象征意義,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
有人要問,卡德羅夫是普京最忠誠的下屬,普京為何不給車臣部隊配屬重武器,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呢?
這就是普京的高明之處,也是普京的無奈之處。因為卡德羅夫對普京的忠誠隻是表面上了,實際上車臣已經成為俄聯邦的心腹之患。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車臣擁有獨立的武裝,俄羅斯其他加盟共和國并沒有。
槍杆子裡面出政權,這在世界各國都是一樣的,俄羅斯聯邦目前有22個共和國,然而在這些共和國内,隻有車臣共和國擁有獨立的武裝。
根據俄聯邦法律,俄羅斯自治共和國,屬于地方省一級的行政單位,跟其他州相比,隻多了三項權利。
第二次車臣戰争
即自主選擇官方語言的權利。在俄聯邦憲法的框架下,制定自己憲法的權利。有限的外交權,可以以自己的名義跟外國締結條約等,但是僅限于經濟上等。
俄聯邦不允許下屬的共和國擁有軍隊,這當然是為了國家統一的需要,因為軍隊是主權的象征。
車臣曾經鬧過獨立,不過被普京打殘了,卡德羅夫也歸順了俄聯邦,但是車臣國内的獨立勢力仍然在,而俄羅斯的武裝力量鞭長莫及,所以普京允許車臣保留一定規模的軍隊。
雖然在外界看來,普京對卡德羅夫是絕對信任的,其實不然,普京時刻提防着卡德羅夫,不讓車臣部隊擁有重武器,使得車臣部隊像警察一樣,能夠滿足維護治安的需要。絕對不能擁有對抗俄軍正規部隊的火力和實力。
有一些俄羅斯的政客,要求普京解除車臣的軍隊,但是普京并沒有這麼做,因為俄羅斯内部并不穩定,這時候削藩,很可能引起内亂。
普京并不是不想削藩,而是條件不允許,一旦普京下台後,下一任俄羅斯總統鎮不住小卡德羅夫的話,情況會怎麼樣?
二是車臣去俄羅斯化。
小卡德羅夫在這一點上做得非常高明,一方面大捧俄羅斯總統普京,另一方面通過宗教手段排斥俄羅斯。
2007年3月26日,在小卡德羅夫正式就任車臣總統前,他飛抵沙特,然後到了麥加、麥地納和吉達朝觐穆斯林聖地。
小卡德羅夫在啟程前宣布:他是一名虔誠的伊斯蘭教徒,準備為車臣人民和所有俄羅斯人民向真主祈求和平、安甯和繁榮。
卡德羅夫家族屬于車臣傳統的穆斯林派别,要說前去中東朝聖也正常。
但是明眼人都看出來,小卡德羅夫此舉是為了加強自己在車臣的統治,但并不利于俄聯邦的統治。因為俄羅斯的國教是東正教。
車臣人最先信仰的宗教為多神教與基督教,幾乎每一個車臣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上帝,這些上帝的名字至今還保留在車臣男女的姓名中,比如哈拉特、安努、阿什塔基、南納等。
因為早期的車臣人沒有統一的宗教信仰,這就決定了車臣人容易被外來人所征服。後來格魯吉亞人統治過車臣一段時間,使得基督教在車臣傳播。
随着13世紀蒙古鞑靼人入侵高加索,格魯吉亞王國受到了緻命的打擊,存在不長時間的基督教也消失殆盡。
鞑靼人的文明程度不高,崇尚暴力文明,這使得車臣與外部世界的聯系被中斷,剩下的車臣人都留有鞑靼人的血統,所以有人說,扒開車臣人的皮,裡面流淌的是鞑靼人的血。
随着鞑靼人統治的結束,車臣人又成為多神教的國家,他們并不信奉某種固定的宗教,他們的信仰也隻是一種祈求平安生存的精神需要。
這樣的國家易于被外來民族所統治,并不利于車臣本身的統治。事實證明,統一的民族、統一的宗教,是一個國家穩定的根本原因。
在沙俄時期,伊斯蘭教逐漸成為車臣民族反抗外來侵略的精神支柱,不過在車臣鬧獨立的時候,很多伊斯蘭極端分子被打死。
小卡德羅夫上台後,開始實行政教統一的方式治理國家,大力推行伊斯蘭教,到處大建建清真寺,格羅茲尼市裡最大的清真寺就是小卡德羅夫修建的。
伊斯蘭教具有一定排他性,非伊斯蘭教徒都被視為異教徒,車臣境内原先還有一部分俄羅斯族人,信仰東正教,随着伊斯蘭教的盛行,信仰東正教的俄羅斯族人成為異類,很難生存下去,不得不離開車臣,如今依然留在車臣的俄羅斯族人非常少。
格羅茲尼的清真寺
如今的車臣地區,已經成為除阿拉伯世界之外,穆斯林最集中的居住區,車臣人信仰伊斯蘭教的比率高達95%以上。
伊斯蘭教已經在車臣人心目中根深蒂固,成為車臣人的一種生活方式。
俄羅斯立國的根本有兩大要素,俄羅斯族人以及東正教,而這兩樣都被車臣抛棄了,如今的車臣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去俄羅斯化的共和國。
車臣人的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等等各個方面,都與俄羅斯格格不入,雖然車臣仍在俄聯邦範圍内,但卻是高度獨立的,這樣一個國家在條件成熟時,說不鬧獨立普京都不會相信。
但是普京為什麼允許小卡德羅夫在車臣大力推行伊斯蘭教呢?客觀上當然是有利于小卡德羅夫的統治,另一重要的原因是小卡德羅夫在車臣大捧普京,讓普京很受用。
小卡德羅夫追捧普京的話說得太多了,而且小卡德羅夫很會讨普京的歡心,走在格羅茲尼的大街上,大街小巷都貼滿了普京的海報,遠遠超過明星的照片。
為了取悅普京,小卡德羅夫不惜修改教材,在教材中大搞個人崇拜,把普京塑造成一個偉人的光輝形象。
如今的車臣既把普京當偶像,也把小卡德羅夫當偶像,一旦普京不在了,那麼隻剩下小卡德羅夫一個偶像了,他要想搞獨立就是一呼百應的事,誰能攔得住。
絕對的權力,絕對的危險,這句話用在小卡德羅夫身上再貼切不過。
三是大力推行一夫多妻制。
俄聯邦其他共和國基本都是一夫一妻制,而小卡德羅夫卻在車臣大力推行一夫多妻制,一個男人最多可以娶四個老婆。
小卡德羅夫推行一夫多妻制的客觀理由,是為了解決男少女多的問題。
大家知道,從1991年至1999年近10年的時間,由于戰亂連連,有20多萬車臣人在兩次戰争中喪生,有89%的車臣人在戰争中失去親人,77%的人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創傷。
戰争讓原本人口就不多的車臣人損失慘重,大量的青年男子陣亡,男女比例嚴重失衡,這導緻社會問題越來越嚴重。據估算,當時車臣人口僅100萬左右。
而一夫多妻制可以有效促進人口增長。
小卡德羅夫一家人
為了理解這個事,我們可以打一個比喻,男性就像是農民,如果這塊地種不出莊稼,那就種另一塊地,隻要土地肥沃,總能種出莊稼來。
而女性就好比土地,隻要是好的土地有人耕種,就會種出莊稼,一夫多妻制就如一個人可以種好幾塊地,這樣就沒有荒地了,可以有效促進人口增長。
中國的古代戰亂連連,但是人口能夠很快恢複過來,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一夫多妻制。
小卡德羅夫推行一夫多妻制後,車臣人口增長很快,目前人口接近140萬,相比較于1999年,增加了近40萬人,這在俄羅斯總體人口負增長的情況下,是非常罕見的。
小卡德羅夫大力推行一夫多妻制,一方面肯定是為了增加人口,另一方面是為了更好地統治。
車臣共和國财富集中在少數人手裡,一夫多妻制可以收買這些人的人心,使這些人掙錢有地方花,這些人都是小卡德羅夫的忠實粉絲。而對于沒錢的人,想娶個老婆都難,更别說一夫多妻了。
小卡德羅夫擁有兩個妻子,一個是結發妻子,另一個是其在2015年娶的新妻子,當時才17歲,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但也隻能嫁給大他12歲多的小卡德羅夫。
據說現在的小卡德羅夫有5個兒子和3個女兒,這些子女多為原配所生,按照車臣鼓勵生育的政策,每個穆斯林女性應該生育8個孩子,小卡德羅夫離預定的目标還差很多,還可以繼續生下去。
車臣新增加的人口都是穆斯林,都把小卡德羅夫看成是精神領袖,當然也就更加有利于小卡德羅夫的統治了。
擁有軍隊,一夫多妻制,大建清真寺,這都是在和俄羅斯聯邦相切割,這很可能使車臣再次成為俄羅斯的心頭之患,雖然目前的普京能夠鎮得住場子,但也是有代價的。
比如,為了使車臣發展經濟,俄聯邦在财政并不富裕的情況下,每年給車臣安排了3750億盧布的财政預算,相當于300億人民币。
而這些錢到底幹啥了,普京并不幹涉,試想在小卡德羅夫的專制統治下,這些錢肯定會被貪污截流。
普京這麼大力度的撥款,已經引起其他共和國的不滿,如果不再給車臣大量撥款,會發生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不過小卡德羅夫想搞獨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車臣的體量太小了,僅有1.7萬平方公裡的國土,140萬左右的人口,一萬多人的部隊。車臣自然資源豐富,也有一定的工業,但這些都依賴俄聯邦的市場。
所有這些因素都制約着車臣成為獨立的國家。
車臣對陣俄羅斯,猶如螞蟻對大象,根本沒有勝算,何況已經為獨立而努力過的車臣人已有前車之鑒,不敢輕易造次。
隻要俄羅斯保持穩定,經濟繼續發展,車臣即使有獨立的想法,想付諸行動也會很困難。
但事物都是變化的,普京在位時,小卡德羅夫聽話得很,但如果普京不在了呢?或者俄羅斯陷入内亂了,車臣會如何選擇?
留着胡子的車臣軍人
其實很多人都有這些擔心,美國學者邁克爾·韋恩斯坦寫了一本書《車臣:俄羅斯的第二個阿富汗》,他在書中指出:
雖然普京在車臣大力扶持親俄政權,但這并不意味着會帶來持久的和平,因為這些政策将會導緻車臣高度自治,而其高度自治的程度,也許将會逐漸遊離到俄羅斯政府的掌控之外。
俄聯邦政治和軍事研究院高加索問題專家謝爾蓋·馬爾克多諾夫也指出:
小卡德羅夫是一個具有獨裁傾向的領導人,他在向莫斯科承諾“效忠”的同時,将逐漸把大權集中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希望俄羅斯能夠防患于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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