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簡介:
紛繁夢境,走馬燈般流動浮現。夢中無數回頭,終見得天空皎月,飛雪落花,還有一隻白狐蹲踞花海。
飲酒啖雞,肆意江湖。春風吹醒,悠長詩酒走天涯。
在這裡,有忠心護主的貓妖,有專門食取流言蜚語的耳中人,有夢魂草幻化的仙境,有異類超越生死的深情相擁,更有化不開的劫數下“保全他一生”的海誓山盟。
這一路,從未停歇。鬼蜮精怪,折射的都是人間。
這一路,再續詭異傳奇。不變的,是身邊的曠世美景,白衣勝雪的少年永遠伴他身側。
世間事,回首望,不過大夢一場。但命運,于無聲無息中,早已注定……
第一期
第一夜
月如面
月圓之夜,清輝滿天,将偌大的東京城照得宛如白晝。庭院深深中,一個身穿輕薄軟紗,梳着雙環髻的少女正在燈下做女紅。
她邊繡邊哼着小曲,哼的是“還似花間見,雙雙對對飛”這樣恩愛纏綿的曲子,繡的是一張紅綢枕巾,上面一對交頸鴛鴦,在碧水中嬉戲。
她雙頰绯紅,美麗的大眼睛忽閃明亮,眼中滿是對未來的希冀。
下個月就是她出嫁的日子,她遙望着天邊月色,仿佛在那如盤滿月中,看到自己夫君皎潔英俊的臉。
“芸兒,芸兒……”花窗外傳來了呼喚聲,溫柔而多情,而且分明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少女聞聲起身,推開了雕花木窗,隻見院中花枝掩映,夜霧輕浮,哪裡有半個人影?
“淺墨,是你嗎?”她朱唇微啟,輕輕呼喚,但回應她的隻有夜風拂過花枝,發出的沙沙細響。
少女披了件外衣,悄悄提裙走了出去,她的小婢正在熟睡,完全沒有察覺主人奇怪的舉動。
她腳步輕盈,貓一般敏捷,踏着柔軟的萱草,在庭院中徘徊,尋找着自己期望的身影。
此時正是初夏時節,薔薇吐出了含羞的粉嫩花蕾;龍膽和鈴蘭綻放出淡紫色的花瓣;栀子潔白如玉,用怡人的清香,裝點着甯憩的夜晚。
花朵随夜風輕擺,仿佛都想知道,如此夜深人靜之時,這個美麗的姑娘,為何孤身在月下遊蕩。
“芸兒……芸兒……”呼喚的聲音再次響起,滿含深情,宛如情人的低語。
少女的眼中立刻浮現出幸福的光彩,快步走向聲音的來處,可當她走過去,等在那裡的隻有一堵灰色高牆,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她長長歎息,就要轉身離開。
“芸兒……”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再次響起了呼喚聲,聲音比剛才更輕柔,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親吻她的耳垂。
她欣喜地回過頭,隻見在高牆之上,竟有一張皎潔如滿月的臉。那是一張男子的面孔,眉目英挺,面白如玉,在夜幕的映襯下,幾乎可以跟明月争輝。
但這張臉也如月影一般,飄浮在半空中,根本看不到身體。
“啊——”少女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發出驚恐的叫聲。
凄厲慘叫在東京城靜谧的夜幕中回蕩,奏響了一段詭異傳奇的序曲。
◆一◆
夏日炎炎,氤氲的暑氣令人昏昏欲睡。王子進着一件淺藍色布衣,正伏在茶舍的矮桌上打盹。
“子進,莫要睡,一會兒就有你愛聽的怪談了。”
身邊響起了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他迷迷糊糊地回過頭,就像他多年來在夢中所做的那樣。
可這次他沒有醒來,終于清晰地看到了身邊人的形貌。那是一個身穿白色绫绡長袍,頭戴白色發巾,面如冠玉的美貌少年。
他唇如塗丹,鼻子蔥管般英挺纖巧,一雙丹鳳眼迷離惑人,而黑色的瞳仁中,卻又隐含着睿智的光芒。
王子進看了看丹鳳眼的少年,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圍。隻見兩人正坐在一間堪稱豪華的茶舍中,小桌上放着一塊冰,在酷暑中送來絲絲涼意,堪稱惬意舒适。而冰塊周圍,則擺滿了各色小菜,皆以雞制作而成。
有醬雞胗,涼拌雞肉絲,還有一整隻燒雞。可再看别的客人桌子上,擺着的都是清涼茶水和水果點心。
王子進嫌棄地皺着鼻子,“绯绡,為什麼我們大熱天還要吃雞啊?”
“沒有好吃的雞,要怎麼過夏天?”绯绡笑眯眯地拿起竹筷,輕輕巧巧地夾了一塊鹵雞胸送入口中,丹鳳眼立刻彎成了兩彎月牙,像極了一隻狡黠的狐狸。
“我看你沒有雞不光過不了夏天,是一年四季都過不了吧?”
“子進如果沒有美女看,是不是也覺得度日如年?”绯绡也不生氣,笑盈盈地答。
王子進會心一笑,立刻将脖子抻得老長,看向街道的方向。惜哉此時正值酷暑,路面被灼熱的日光照成一條白晃晃的河,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更不要說美女了。
“我剛才做了個夢……”他轉過身,望着桌上白汽萦繞的冰,“夢到自己老了,以寫話本怪談為生,而且居然忘了你。”
绯绡優雅地擦了擦嘴,丹鳳含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子進,那隻是個夢,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如此真實……”
“隻有愚蠢的人,才會為夢境苦惱。”绯绡指着站在茶舍中央的說書先生,“看,你最喜歡的話本來了。”
說書人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果然口沫橫飛地講起了故事。因為正值盛暑,他專門挑詭異可怖的故事講,聽得喝茶納涼的客人們鴉雀無聲,發根直豎,哪裡還有半點汗意。
故事跌宕起伏,懸念重重,隻見茶水果子接連不斷地添上,沒一個客人肯離席。
“真是太有趣了,比我們經曆過的事情還要有趣百倍!”王子進聽得連連拊掌,一回頭,卻見绯绡居然倚在舒适的座位上睡着了。
他鼻息輕勻,長睫微顫,顯然已經睡了一會兒。
“绯绡,你怎麼不聽聽呢?這故事如此精彩。”王子進生怕他錯過,忙推醒了他。
“這有什麼好聽的?人類的謊言,乏味又無聊……”哪知绯绡卻不領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什麼謊言?明明都是真事。”王子進哪肯信他,“不是親身經曆,怎會如此惟妙惟肖,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绯绡笑而不語,隻伸出長指,蘸了些茶水,抹到了王子進的雙耳之上。之後他又伏在小桌上,享受着冰塊的涼爽,惬意地會周公去了。
王子進獨自一人喝着清茶,聽着精彩絕倫的故事,可不知為何,故事剛起了個頭,耳邊就回蕩起接下來的情節發展。
好似正有一個多嘴的小人藏在他的耳中,提前将故事的結局告訴他一般。
本來就是以詭異取勝的怪談,一旦知道了結尾,立刻變得如白水般索然無味。王子進這才明白方才绯绡對他的耳朵施了法,一旦對方說的是謊話,立刻就會被拆穿。
果然,片刻之後,他也打起了瞌睡。
兩人在桌上伏案而眠的樣子,皆落入說書人眼中,尤其是王子進刺耳的呼噜聲,怎麼聽都像是對他無能的嘲諷。
他入行多年,從來都能牽着看客的情緒,他想讓他們哭就哭,想讓他們笑就笑,讓他們害怕更是簡單,說個恐怖的段子,保準他們一個月内都不敢走夜路。
可哪想到今日遇到這兩個粗蠢後生,完全不将他的故事放在眼中。
“接下來,我為大家講個更離奇的故事,是關于住在東京城西的,一戶商人家發生的怪事。”他喝了一大口水,扯着脖子嚷出了最後一個故事,誓要扳回一局。
“話說這商戶之家姓夏,以販賣廣陵的胭脂水粉為生,家中隻有一個獨女,名喚芸娘,生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身段柔軟,聲音嬌媚,簡直是個水做的人兒。”
他剛開了個頭,一直鼾聲連天的王子進突然不作響了。
“夏家老爺視芸娘如珍似寶,到了女兒出嫁的年紀,為她千挑萬選,才選中了同是商人的蘇家郎君。蘇郎生得俊美出衆,跟芸娘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書人見了王子進的表現,忍不住拈須微笑,“可就在兩家過了聘禮,定下吉日之時,怪事發生了……”
他賣了個關子,剛剛喝了口水,便見王子進已經坐直了。
“這次是真的故事……”王子進又驚又喜,因為他耳邊隻有徐徐夏風,根本聽不到故事的結局。
“夏家的芸娘,竟然在一個晚上,變成了個怪物……”說書人繪聲繪色地講述,“那是一個月圓之夜,芸娘因做出嫁用的嫁妝而晚睡,在自家院子裡賞月散步時,竟然見到了一張宛如明月的臉……”
後來呢?王子進急得抓耳撓腮,或許知道這故事并非虛構,他比方才更感興趣。
“而且臉竟是浮在半空中……”
風輕輕浮動,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拂亂了绯绡的漆黑長發。他仍然伏在桌上,保持着小憩的姿勢,但一雙妙目已經睜開,閃爍着奕奕神采。
“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芸娘,據說原本貌若天仙的芸娘,不到月餘,就完全沒了人樣……”他捋了捋胡須,收起折扇,“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還請各位看官明日午時再來茶舍。”
“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王子進的屁股仿佛長了釘子,在椅子上蹭來蹭去,根本沒有了看美女的心思,恨不得明天早早到來,好繼續聽故事。
“聽起來很有趣呢。”绯绡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
“不如我們去夏家查探一下吧?”
“不去,天這麼熱,還不如吃雞喝酒。”
“如果你肯帶我去,我給你打一個月的扇子……”王子進伏低做小地懇求。
“哎,子進,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麼八字不好了……”绯绡看着他期盼的臉,無奈地搖頭,“閻王不給你發請帖,你都能自己摸上門……”
王子進明白他這是應允了,忙展開折扇,站在冰塊後,輕輕扇了起來。
絲絲涼風吹在身上,在炎夏中是惬意無比的享受。绯绡現出動物本性,滿足地眯起了鳳眼,連唇邊都蘊着幾分笑意。
“可是不能現在去啊……”他指了指窗外高照的豔陽,“要等到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王子進開心得連連點頭,更加用力地扇起扇子來。
◆二◆
紅日西斜,晚霞如濤似海,鋪滿了天邊。王子進坐在客棧中,不斷打望着窗外的天色,恨不得這日頭趕緊落下去,月亮快點升起來。
可是他再着急也沒有用,绯绡享受着他的扇風,惬意地喝酒吃雞,時不時還露出毛茸茸的白尾巴搖上一搖。
眼見月影移到了天心,已是午夜時分,王子進累得舉不動扇子。绯绡才放下了酒壺,但他仍不想出門,居然坐在燈下剪起了紙。
“我說绯绡,你怎麼做起了手工?再不去夏家,天就要亮了。”王子進看他悠閑的模樣,急得抓耳撓腮。
“夏家在城西,我們住在城東,怎能輕易往返?”绯绡頭也不擡,仍專注于手中的剪紙。
“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可以賃匹騾馬呀!”他發出絕望的哀号。
“你那麼急,就也來幫我剪匹馬。”绯绡把剪刀塞進他的手中,朗聲叮囑,“記得剪得仔細點。”
王子進哪有耐心跟他玩剪紙把戲,匆匆幾剪子就剪出了一匹馬,大肚腿短,乍一看倒像是頭豬。
绯绡拿起他的紙馬,笑得合不攏嘴,随即一揚手便将兩張剪紙順窗扔了出去。剪紙在夜風中飄蕩,落在地上時,已經變成了兩匹打着響鼻、配好了金鞍嚼頭的駿馬。
隻是一匹馬高大威猛、英姿勃發,另一匹卻有個碩大的肚子,脖子短粗,毫無英偉可言。
“時候不早了,我們騎着它們,隻需一炷香的工夫,就能走到夏家。”
“啊?我要騎着那匹胖馬去?能不能讓我重剪一次?這次我一定剪個好的……”
可他話未說完,就覺衣襟一緊,卻是绯绡長臂舒展,居然抓着他徑直從三樓的窗口跳了出去。
他暈乎乎中隻覺屁股下一硬,已經落在了胖馬的馬背上。胖馬撒開四蹄狂奔,街邊的景緻一晃即逝,速度恍如流星趕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剪得太快,馬腿不一樣長短,跑起來颠簸起伏,簡直跟在大浪中乘船無異。
王子進五髒六腑都幾乎被它颠出來,可胖馬完全不理會他的痛苦,一路飛奔,直到聽到了绯绡的呼哨才停下了四蹄。
王子進顫抖着從馬背上溜下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隻見眼前正有一堵高高的灰色圍牆,牆中探出幾朵淡黃色薔薇,在月光下展露芳顔。
“子進,這牆裡就是你一直念叨的夏家了,怎麼不開心呢?”夜色中绯绡白衣勝雪,他将衣袖一展,兩匹馬同時變成剪紙,被他納入袖底。
他紅唇微抿,雙眼彎彎地笑,怎麼看都像隻滿肚子壞水的狐狸。
王子進也不與他計較,忙搬磚墊腳,就要翻牆。但他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牆頭,就見身邊白影一閃,原來是绯绡變成了白狐,輕盈地越過了高牆。
“喂!等我一下啊!”白狐落在院内,轉眼就消失在花叢中。朗朗月光下,隻餘下王子進一人騎在牆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事已至此,他隻能硬着頭皮翻過了高牆,渾身挂着樹葉和泥土,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内室摸去。
绯绡一去不複返,王子進一人在夜色中亂晃,不是踩到了樹枝,就是被石塊絆倒,一路磕磕絆絆,沒有找到那夏家娘子的閨房,卻摸到了荒僻的後院。
隻見後院中假山被挪開,花園被鏟走,似乎正在修繕庭院。但奇怪的是,在這堆瓦礫和雜草中,居然伫立着一個簡陋的木屋。
此時已是深夜,木屋中染着昏黃的燈,燈光仿佛一隻朦胧的眼,窺視着這夏日華美的夜色。
王子進心下好奇,提着長袍,蹑手蹑腳地向木屋走去。
他方一靠近,就聞到了木料的芬芳,顯然這木屋是在近期新建的。而幾句喃喃私語,也随着夜風,被送入了他的耳中。
“姑娘喝點湯吧,這是老爺專門請名醫為你熬的……”木屋之内,響起了一個女孩柔嫩嬌俏的聲音。
王子進聽到這動人的嗓音,立刻來了精神,忙湊近了窗縫,想要一窺佳人容貌。
隻見昏黃的燭光中,正有一對妙齡雙姝,其中一人手捧着一個青瓷湯碗,伺候另外一位坐在床邊的少女喝藥。
捧碗的少女做婢女打扮,穿了件水藍色的裙子,如雲秀發绾成丫髻,一雙黑亮的大眼睛俏皮可愛。
而另一位少女身形則被床邊的帷帳遮住,重重疊疊的輕紗中,但見她身姿婀娜,脖頸纖長,顯然是位難得的美人。
“小薇,我這種病,真的會好嗎?”帷幔中的美人哀怨地問,聲音嬌柔動聽,宛如黃莺出谷。
王子進隻聽到她寥寥幾語,神志便被她勾走,雙手都扒在了木窗上,恨不得立刻一睹美人芳容。
“當然會了,老爺這次可是特意請的東京城裡最有名的醫生。”小薇笑嘻嘻地安慰她,似信心十足。
帷幔内的少女垂下頭,心事重重,“我得了這種怪病……蘇公子,他是不是要退婚了……”
“這個倒沒聽說,總之姑娘快點好起來,一切麻煩自會迎刃而解。”小薇再次遞上了藥碗。
一雙手從帷帳内伸出來,輕輕接過了青瓷碗,然而那雙手上卻長滿了細密的金色軟毛,指甲又尖又長,宛如利刃。
這哪是美人的柔荑,倒像是野獸的爪子。
王子進被吓得渾身一抖,頭重重地磕在了木窗上,發出了當的一聲輕響。
兩位少女皆吃了一驚,慌亂之中,坐在床邊的美人掀開了帷帳。隻見她臉上遍布毛發,根本看不清本來面貌,而且最怕人的是,一雙瞳仁竟是湖水般的碧色,在燭光下閃爍着幽森森的光,簡直跟壁畫上的惡鬼無異。
王子進隻看了一眼,立刻汗毛直豎,吓得哇哇大叫,掉頭就跑。
他的叫聲驚動了家丁護院,黑暗中從前院跑來了十幾個人,提着燈籠向他追來。
王子進被他們追得抱頭鼠竄,也辨不清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後院,停在了一堵高高的圍牆下。
此時搬石頭墊腳已經來不及,眼見身後燈火通明,護院們蜂擁而來,就要形成甕中捉鼈之勢。
“子進,快上馬!”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随即一張剪紙輕飄飄落在他的腳下,那紙片随風一滾,就變成了一匹瘸腿胖馬。
此時王子進也顧不上挑剔,慌忙跳上馬背。胖馬仿佛跟他心意相通,四蹄騰空,一躍而起,輕輕松松地跳過高牆,竟踩着清風雲絲,徑向天空奔去。
“快看啊,那人騎着豬飛了!”“不是豬,是頭驢吧?”衆家丁哪裡見過這等奇觀,皆驚歎連連。
王子進聽得欲哭無淚,早知有如此風光得意的一幕,真該把馬剪得英姿勃發些。
而就在他騎着馬穿過夏家大宅時,卻見一張臉從牆頭探出來,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那是一張男人的臉,堪稱姿容俊美,在夜色中如明月般打眼,卻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王子進不敢再看,忙夾了夾馬腹,胖馬撒開四蹄狂奔,很快便将夏家的院落甩在了身後。
雲絲月影中,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美貌少年,正騎着一匹散發着銀光的白馬,站在雲端等他。
他發如烏木,臉似玉雕,唇邊含着若有若無的笑,卻是绯绡。
◆三◆
“子進,這番夜探可有收獲?”绯绡拉過胖馬的缰繩,兩匹馬踏着雲影,緩緩落到了地上,再次變成了剪紙。
“有啊!我看到了夏家娘子,她居然渾身長滿了金毛!”王子進雙腳沾地,心也踏實下來,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在木屋外偷看到的一幕。
绯绡悠閑地扇着折扇,毫不驚奇,走在東京城的月光下,宛如閑庭信步。
“倒是你,怎麼一進夏家就把我甩開了?”王子進見他毫無反應,難免失落。
“因為我嗅到了濃烈的妖氣……”他指了指自己挺翹的鼻尖,朝王子進眨了眨眼睛,“怕你笨手笨腳地打草驚蛇,才隐藏氣息變成狐狸,先走一步的。”
“沒錯!連妖怪是誰我都知道!”王子進拊掌贊同,“就是那夏家娘子,她分明就是個怪物。”
绯绡含笑不語,擡頭看了看天心中一輪明月,又看了看王子進清秀樸實的臉,“子進,你真是個簡單的人。”
“什麼?”王子進怒目瞪他。
“你看這天空的明月,如此皎潔,卻變化萬千,明日看到的月亮,就與今夜不同……”绯绡眯着鳳眼,望月輕吟,“誰也不知道月亮真正長什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王子進撓了撓頭,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你現在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绯绡繼續道,“除了變成怪物的夏家娘子,就沒看到其他怪事了?”
“之後我倉皇逃命,哪還顧得上這些?”王子進本想說出逃走時看到的怪異面孔,但又怕是自己眼花,幹脆搖了搖頭。
绯绡見問不出什麼,又掏出剪紙,要跟王子進騎着紙馬趕回客棧。
可王子進捂着生痛的屁股,說什麼也不騎了,甯願享受這夏夜的月色涼風,慢慢走回去。
绯绡也不以為意,變戲法般從袖中掏出了兩壺青梅酒,邊走邊喝,吟風弄月。
兩個少年并肩而行,一個藍衫,一個白袍,走在東京城鱗次栉比的樓宇間,而月影始終跟着二人腳步,灑下水銀般的光輝。
此情此景,幾可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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