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舞台上#
作者:豆莢兒
中午時,鄰居周二哥和媳婦吵起來了。開始壓着聲音,嗡嗡的,漸漸有小而尖的聲音從房子裡頂出來,是二嫂的聲音。母親說,都不要出去,倆口子吵架,外人盡量少摻和,人家興許吵着吵着就好了。
這樣聽一陣兒,果然沒了動靜。母親說,這過日子,哪有不拌嘴的,隻要兩個人沒有往外的想法,都有心氣不順的時候,吵吵就過去了。我覺得母親也在說自己。父親和母親也是這樣,沒大吵,小打小鬧的常有,隻要一個忍着不出聲,另一個便也收斂了。有孩子瞅着,兩口子能有多大的仇怨。
母親這樣說着時,突然傳出來大大的關門聲,第一聲“砰”,出來的是周二哥;第二聲“砰”,出來的是周二嫂。兩個人一前一後,都如紅臉的鬥雞。周二哥說,離就離,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别後悔。周二嫂說,離,我早就和你過夠了。你一天天就知道出去喝,我累死累活你都看不見,過得啥奔頭。
周二哥邊說邊朝大門走,周二嫂緊跟着。誰沒有仨倆朋友,有些還不是為工作嗎,你是沒事兒找事兒。就你賺的那倆錢都不夠你喝的,這日子還過不過。周二哥說,别管我是吃是喝。趕緊地,這就離去,别磨蹭。周二嫂說,好,成全你,這日子沒誰都能過。
出了大門,大長胳膊大長腿的周二哥先奔了街裡。周二嫂鎖院門兒的功夫,周二哥的妹夫來了,直接截住二舅嫂。看來是聽到了風聲趕來的。
周二嫂顯然拗不過小姑子女婿,被強行拽回屋裡。跟着,來者又撥打手機,通了直接喊話對方,立即半路上截回周二哥。那邊什麼都沒問,說了聲好,電話随着挂斷。
回屋的周二嫂沒了動靜。不久,周二哥坐車返回。開車的是周二哥的小舅子。進院的周二哥和小舅子一前一後,周二哥的妹夫迎出來。周二哥的小舅子和周二哥的妹夫打招呼。周二哥的小舅子笑着說,人我給你截回來了。周二哥的妹夫說,你姐我也給按下了。
周二哥笑着和倆人說,走,進屋喝點。周二哥的小舅子說,我去叫我姐準備。說話進了屋,隔一會兒,屋裡傳出來菜刀剁擊案闆的聲音。小舅子出來,三個大男人坐下來。周二哥的臉不紅了,眉眼順下來。這時周二嫂出來,端着切好的西瓜,放到凳子上。轉身進了屋。
小舅子說,姐夫,你不知道我姐那脾氣,還跟她較真兒。周二哥說,你姐真是活拉氣人啊。整天活不少幹,就是這嘴,嘟囔起來沒完,我真是受不了。小舅子說,活都幹了,你就不能讓她說兩句啊。再說,再受不了也不能去法院啊。周二哥的妹夫說,這鬧得有點大。
周二哥笑,氣頭上,腦袋一熱,就刹不住了。離啥啊,都多大歲數了。小舅子說,這還差不多,我尋思你就是想吓吓我姐。周二哥說,可不是這樣,是你姐想吓吓我,火可是她激起來的。這時,屋子裡的周二嫂喊話,去買幾個啤酒來。周二哥的妹夫先一步站起來,我去。
周二哥沒動地方。小舅子看着周二哥的妹夫走出大門,轉身對着周二哥。姐夫,你沒有對不起我姐的地方吧。像是靈魂追擊,周二哥的臉莫名地紅了一下。周二哥說,都是你姐瞎猜,我是那樣的人嘛。小舅子盯着姐夫,什麼樣的人不會寫在臉上。周二哥說,不會,不會,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姐。小舅子繃着臉說,真的那樣了,不是你離不開我姐,是我姐會離開你。
二人說話,屋裡繼續傳出來案闆上發出的聲音。周二哥沉默,小舅子也沉默。隔一會兒,周二哥說,是你姐和你說的?小舅子說,我姐啥都沒說,是我詐你的。周二哥說,你小子還能這樣對我,虧我對你好。
小舅子說,再好,還能有我姐對我好。周二哥嘿嘿,真的沒有的事,我哪能犯那樣的傻。小舅子說,不用解釋,我也是男人。但是,現在是我姐,你若做了,就不行。周二哥說,放心,沒有的事。
周二哥的妹夫回來了,拎回一筐啤酒。周二嫂從屋裡喊大家吃飯。飯桌上的氣氛融洽,夏天開着窗戶開着門,什麼話都關不住。聽不到周二嫂的聲音,直到兩親戚離開,都沒見周二嫂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周二哥的家除了早晚,一直安靜。周二哥、周二嫂各忙各的。自家經營的燃煤生意照常進行。有顧客上門,倆口子誰也不冷場,人散了就橫豎不聞不問。
我母親瞅着沒人時,數落了周二哥;也是沒人的時候,安慰了周二嫂,還行,起了點作用。周二哥家的一雙兒女每天正常上學放學,根本不知道父母之間還鬧了離婚那一出。沒有多嘴的人,所有人都咬定了要瞞過孩子。
周二嫂對從外面聽來的關于周二哥的桃色新聞一直耿耿于懷,終于出了口氣便也不再糾纏。至于周二哥,是不是真有端倪被人窺到,自從離婚風波之後,主動規範了自己的一些行蹤,再沒有生出什麼花邊消息。
周二嫂的臉色變暖了,周二哥日常還是會引發周二嫂的唠叨,隻是,周二嫂的言語之間沒有攻擊性了。估計,上次的離婚風波,是周二嫂暗自發起的一場婚姻保衛戰,小動幹戈便順利化解了婚姻危機。
不然,怎麼那麼巧,節骨眼上,周二哥的妹夫就來了呢。自己的親弟弟,仿佛就守着電話等着人打給他。慢性的周二嫂,妥妥地整治了一把周二哥。
聽說,和周二哥傳绯聞的女子和周二哥原是一個單位的,沒到情投意合的程度,但是,任其發展也是危險的。好在,周二嫂聰明,先燒了一把兒狼煙,一場小地震之後,房沒倒,屋沒塌,天下恢複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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