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字幼安,号稼軒,是繼蘇轼革新詞壇,塑造獨特魅力後的又一豪放派代表人物。他繼承了蘇轼的豪放詞風和南宋前期愛國詞人的傳統,進一步擴大了詞的表現範圍。使詞創作的境界更闊大,手法更多樣,并且在詞中融進了詩歌、散文、辭賦以及經史百家成語,使語言更加豐富多彩,辛棄疾是豪放詞派的集大成者,推動了詞風的轉變,在詞史上具有重要意義。他的詞中還有大量清麗婉媚的婉約之作。反應了作者多方面的精神生活和藝術造詣。
辛棄疾作詞的志向就是要弘揚蘇轼的傳統,把詞當作品抒懷言志的手段,并以此向讀者展現自己的精神世界。他明确地宣稱:“人無同處面如心。不妨舊事從頭記,要寫行藏入校林。”(《鹧鸪天》)意思就是要把自我一生的人生經曆、生命體驗和精神個性完整地表現在詞作中。
辛棄疾對民族苦難憂患的社會根源有着清醒深刻的認識,在詞中,他往往用英雄特有的理性來反思、探尋民族悲劇的根源,因而他的詞作比南渡詞人有着更為深刻強烈的批判性和戰鬥性。他譴責朝廷當局的苟且偷生:“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綸手。長安父老,新亭風景,可憐依舊。夷甫諸人,神州沉陸,幾曾回首。”(《水龍吟.為韓南澗尚書壽》)痛憤英雄豪傑被壓抑摧殘:“汗血鹽車無人顧,千裡空收駿骨。”(《賀新郎》)更直接諷刺宋光宗迫使自己投閑退隐:“君恩重,教且種芙蓉。”(《小重山.與客泛西湖》)在名篇《摸魚兒》)詞中對排擠妒忌自己的群奸小人也進行了辛辣的嘲諷和抨擊:“峨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辛棄疾拓展詞境的另一個層面是對農村田園生活和隐逸情趣的表現。從蘇轼以後,就已經很少有關于農村鄉土的佳作了。辛棄疾在江西上饒、鉛山的農村先後住過二十多年,他熟悉也熱愛這片土地。辛詞對當地的村民和山水景緻作了多角度的素描,給詞世界增添了一道極富生活氣息的清新自然的鄉村風景線,如: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媪。大兒鋤豆溪東。中二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卧剝蓮蓬。
—《清平樂》
明月别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
本是行伍出身的辛棄疾,有着在戰場上橫戈殺敵的戰鬥體驗。他既熟悉軍事生活,又時刻期待着重上沙場,再建武功。因此,當他“筆作劍鋒長”時,刀、槍、劍、戟等軍事意象就自然而然呈現于筆端,諸如“千騎弓刀、”“倚天萬裡須長劍、”“嵯峨劍戟、”“卻笑将軍三羽箭”、“邊頭猛将幹戈”、“紅旗鐵馬響春冰”和“斬将更搴旗”等軍事意象頻繁出現,構成了詞史上罕見的軍事奇觀。
辛棄疾的詞作不僅在對象内容上做了更新,而且在表現手法上也做了改變。在蘇轼“以詩為詞”的基礎上,辛棄疾進而“以文為詞”,将古文辭賦中常用的章法和議論、對話等手法移植于詞的創作中。《賀新郎.别茂嘉十二弟》,即采用辭賦的結構方式,章法獨特絕妙。《沁園春.将止酒戒酒杯使勿近》模仿漢賦中《解嘲》、《答客難》之賓主問答體,讓人與酒杯對話,已是别出心裁;而詞中的議論,縱橫奔放,又蘊含着豐富的人生哲理和幽默感,餘味無窮。用《天問》體寫的《木蘭花慢》,連用七個問句以探尋月中奧秘,奇特浪漫,理趣盎然。表現方法的革新,帶來了詞境的新變。
内容的博大精深,表現方式的千變萬化,語言的不拘故式,構成了辛詞多樣化的藝術風格。雄深雅健,悲壯沉郁,俊爽流利,飄逸閑适,都兼收并蓄,其中最能體現他個性風格的則是剛柔相濟和亦莊亦諧兩種詞風,如《蔔算子》寫賢愚的颠倒錯位。《千年調》表現官場上圓滑而不失莊重,嚴峻而不乏幽默,是辛詞的又一風格特色。
在兩宋詞史上,辛棄疾的作品數量最多,就辛詞内容境界、表現方法和語言的豐富性、深刻性、創作性和開拓性而言,辛詞都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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