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六年,公元718年春天,張說由荊州大都督長史受命擔任右羽林将軍、幽州都督、河北節度使。上任幾個月來,便取得了“禁暴豐财,安人戢兵”的政績,心情喜悅,于是,張說在新年這天,寫下了《幽州新歲作》一詩,原文如下:
去歲荊南梅似雪,今年薊北雪如梅。
共知人事何常定,且喜年華去複來。
邊鎮戍歌連夜動,京城燎火徹明開。
遙遙西向長安日,願上南山壽一杯。
“去歲荊南梅似雪,今年薊北雪如梅”,去年在荊南時,梅花盛放得如雪一般;今年到了薊北,漫天雪花像盛放的梅花一般。在新年這天,詩人回顧剛剛過去的一年。去年年初,詩人還在荊南,當時,梅花如雪;如今,詩人來到薊北,眼下,雪如梅花。從荊南到薊北,詩人經曆了仕途上的變遷,從長史升遷為鎮守一方的節度使,并且在短時間内便取得了政績,但詩人仍感受到了人生漂泊無常處的惆怅。
“共知人事何常定,且喜年華去複來”,世人都知道人事變化無定,讓人暫且欣喜的是,舊年将盡,新年到來。朝廷的一紙調令,把詩人從荊南調往薊北。雖然在職務上有了升遷,但詩人去薊北赴任需要跨越大半個中國,其間定能體會到旅途的艱辛不易,回想起這段經曆,詩人不禁感慨人事變化無定。在惆怅之餘,詩人也為新年的到來感到欣喜,因為新的一年裡蘊藏着新的希望,令人期待。
“邊鎮戍歌連夜動,京城燎火徹明開”,戍守邊鎮的将士們的歌聲連夜不息;京城中明亮的燭火徹夜燃燒。詩人的思緒由過去回到了當下,此時,千家萬戶都在慶賀新春,今夜注定無人入眠。由于邊防的需要,戍邊的将士們隻能在軍營中過年,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情緒,他們唱響雄壯的軍歌,徹夜不息。在将士們的歌聲中,詩人想象千裡之外的長安的景象,為了慶祝新年,那明亮的燭火一定徹夜不息吧,那燭火下一定都洋溢着歡聲笑語吧。
“遙遙西向長安日,願上南山壽一杯”,今天,我面向西方,遙望長安,希望能夠有機會回到朝廷,向皇帝獻酒,祝他壽比南山。詩人的思緒飄往長安,在新春之夜,他希望能夠回到長安,然而在現實中卻沒有這樣的機會。于是,詩人不自覺地面向西方,向遠方眺望,卻望不見長安的萬家燈火。詩人想回到長安的目的,是想有機會向皇帝敬酒祝壽,希望能夠留在皇帝身邊,得到皇帝的信任與重用。
在新春之夜,人們辭舊迎新,展望新的一年,悄悄在心中許下新的願望。詩人也不例外,也在新春之夜許下了心願,他的心願是和仕途有關的。詩人雖然已經官至幽州都督、河北節度使,但還是希望能夠得到皇帝的信任,獲得去長安任職的機會。詩人的這種願望無可厚非,因為職位越高,責任越重,越有機會施展才華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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