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衛視的跨年演唱會,是每年一度的保留節目,而今年,除了跨年演唱會之外,浙江衛視又做了個新的跨年節目,叫“思想跨年盛典”,邀請一些社會觀察者,盤點和梳理過去一年的社會現象,也讨論科技對我們生活的影響。
嘉賓之一是馬東,他在盛典上,提到了短視頻應用“快手”。
他(快手CEO宿華)說我們人類如此精彩,每一個人和那麼多的每一個人都值得被記錄。他說這是我做快手APP的初心。我帶着他的初心重新去看他的這個内容的時候,我發現有那麼多的我們平常看不到的生活,或者你不會去看的生活,如果你用心你會看到,但是你也許永遠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看到所有人的生活。這就是這個技術記錄時代帶給我們的可能性。
馬東能夠看出“快手”在做什麼,并不奇怪,因為,他和“快手”做的是同樣的事,給“95%人群”中的年輕人,帶來精神生活,帶來娛樂和啟蒙。
事實上,馬東和“快手”做的,是同樣的事,那就是,都在為年輕人提供展示自我的機會,與這個時代溝通的機會。
以前的時代,那95%的人,沒有話語權,沒有舞台,甚至沒有窗口,始終沉默,他們必須要竭盡全力,走到一定的階層,才能有看和被看的資格。現在,有了智能手機,他們浮出來了。
但5%,95%,不是說說就完了,不是分出這樣兩個階層之後,就不用有任何作為了。隻要認定,那95%的人群,低俗,粗糙,不值得拯救,不值得給他們做任何東西,然後清高孤絕地守在自己的5%裡就夠了。明知屋子裡有頭大象,卻視而不見,或者,隻是唾棄這頭大象的存在。這才叫犬儒。
“快手”和“馬東”一樣,主動改變策略,為95%的人做東西。
《奇葩說》是用富有感官色彩的方式,包裝了嚴肅的話題,啟發思考,也展示多元生活。“快手”則是降低了表達的門檻,給了每一個年輕人表達的窗口,讓他們表達自己,讓他們互相看見,讓大千世界千奇百怪的生活浮現出來。
為什麼要降低表達的門檻呢?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盡可能多的人參與。以前的社交媒體,從微博到朋友圈,其實還是為有寫作能力的人創立的,隻有能寫,寫得好,才能參與,才能被人看見,所以,大量沒有寫作能力的人,隻有沉默地轉發别人的文章,通過别人的文章來表達自己。而“快手”的門檻是,隻要你會使用智能手機,就可以拍攝視頻表達自己,不管你們識字或者不識字,會寫東西或者不會寫東西。
指責馬東犬儒,指責“快手”LOW的人,還有一個看似強有力的論據,就是他們不憤怒,沒有反抗,沒有破壞性。但每個人的任務有所不同,有的人負責憤怒,負責反抗,“快手”現階段的任務,就是給年輕人一個記錄并展示自我的平台和機會,改變社會對他們的固有認知。
許知遠也有自己的任務,守好5%,做好思想産品的研發,就是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為什麼不能參與到95%的生活裡呢?因為他的話語方式,屬于那5%,他的表達方式,就是他的使命。
“快手”并不直接制造内容,它給年輕人賦能,讓他們制造内容。“快手”能夠存在,是因為這一代年輕人,已經不甘心當旁觀者,更不甘心當被喂養的人,他們不再沉默,開始自己找表達形式,自己研發内容。
“快手”最不簡單的地方,就在于它給年輕人文化實踐的機會。光說,光理論,沒有用,實踐勝過一切,實踐意味一切。
以前的時代,隻有5%的人,有創造文化産品的資格,文化産品,是那5%的人,做給95%的人的。
擁有創造文化産品資格的人,是部落的大祭司,宮廷或者民間的藝人,以及後來的藝術院校畢業生、作協成員。文化的傳承,是以禅讓制來實現的,老一輩藝術家,不但傳遞文化的技能,也傳遞表達的資格,文化傳承,始終在5%的封閉人群裡進行。95%的人即便有表達的欲望,卻缺乏技術和平台,甚至,連創造内容的資格,都是被否認的。
智能手機時代,“快手”出現,它給了年輕人記錄和分享生活、發揮創造力的平台,是當下年輕人的文化實踐,高也好,低也好,能動起來最好。
讓那5%的人感到不快,感到被冒犯的,其實就是這些年輕人動起來了,他們的話語權稀釋和旁落了。
實踐為什麼這麼重要?
因為藝術是要做的,歌要唱,舞要跳,光在腦子裡過一遍是不行的。以前,做藝術是有門檻的,門檻很高,但也很低,因為,隻要通過考試,隻要被大人物相中,就有做藝術的機會。其實,一切行業,都是要靠做的。
現在門檻降低了,反而更高了,因為不再依賴一兩次考試,而要依靠漫長的實踐,漫長的展示,漫長的争取,考官是千萬人。
做得多了,就會成熟,就會有心得。八十年代的香港電影,之所以熠熠生輝,之所以能出現那麼多成熟的明星演員,就是因為做得多,很多演員的履曆上,都有幾十上百部電影的資曆,怎能不成熟,怎能不磨出光輝?
“快手”給年輕人的,就是做的機會。從唱歌、跳舞、社會搖,到喊麥、喜劇短片、語錄,到技能展示、日常生活展示,做的機會這麼多,自然有成熟的可能。
比如社會搖,完全是年輕人自發創造的表達形式,開始很粗糙,但僅僅兩三年時間,社會搖就已經發展成一種精緻的内容形式,表達方式越來越豐富,影像技術越來越成熟,也受到越來越多年輕人的歡迎。
我看到過一個社會搖作品,隻有一分鐘,卻非常有趣。出現在畫面上的,有快遞小哥、清潔工、閑逛的富二代等等各行各業的年輕人,他們或者頹喪,或者迷茫,或者辛苦工作,狀态各異,他們不約而同地走到一個廣場,被一段音樂吸引,在舞者的帶領下,開始組隊起舞。一分鐘裡,有非常戲劇化的設定,有合理的分鏡,有性格和環境描寫,有非常自然的表演。盡管還幼稚,有模仿某個大牌歌手MV的嫌疑,但都是用過心思,經過大腦的。
在很多“快手”視頻裡,可以看到來自民間的喜劇天賦。例如3鍋兒、彭叫獸一家人的喜劇短視頻。3鍋兒的視頻,有腳本,有道具和服裝,有的視頻,用延時攝影,拍攝了很久。彭叫獸一家人的短視頻,一個個的世情小故事,如果被未來的人看到,會是最好的文獻。
而在很多快手視頻中,我們都可以看到越軌的表達,完全不同于藝術學院套路的天才構想,有些快手大V,不但善于創造内容,還谙熟傳播之道。他們沉默的才華被喚起之後,爆發了驚人的力量。
快手上頭這麼多能演,能說,能打,能編、能吃苦的奇人異士,鄉下苦孩子,中國這些拍喜劇電影的人怎麼不去挖掘和組織呢,随便一個出來都比摳像小鮮肉、面癱小花旦麼們強啊,價格肯定還大大的便宜。
快手讓我們看到更多種的生活,尤其是年輕人富有創造力的生活,把一個氣象萬千、充滿奇人異士的世界帶到我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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