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
徐志摩似乎有個金指頭,在他沾染過的文學乃至文化的領域,都有驕人的成就。己然是詩人了,而人們對他散文的評價,也越來越高;已然是文學家了,又發現他還是最早将相對論介紹到中國的學者之一,也是最早将社會主義理論介紹到中國的學者之一。此中原委,究竟是什麼?這就要說到徐志摩的另一面。
全面的學術訓練
說到徐志摩的另一面,不可不說他的父親徐申如先生。
徐志摩上的小學中學都是當地最好的學校,除此之外,凡有益于兒子将來發展的修習,徐老先生都不惜重資聘名師施教。徐志摩上中學時,徐老先生就帶着兒子投師于著名書法家鄭孝胥門下。至今講書法史,說到鄭孝胥的門徒,還會将徐志摩算上。1914年秋天,徐志摩考上北京大學法律系預科,第二年,徐老先生以一千大洋的贽禮,讓兒子拜在梁啟超門下,成為梁任公的入室弟子。後來徐志摩出國留學,不光資金充裕,甚至還帶了家藏的書畫,以便結交西方賢達。他在英國送給狄更斯先生的禮物就是一套雕版印制的《唐詩别裁集》。
以學業而論,徐志摩初到美國入克拉克大學,學的是曆史,一年後畢業,入哈佛大學,學政治學,翌年取得碩士文憑。1920年秋,徐志摩又到英國,先入倫敦大學經濟學院,後入劍橋大學國王學院,做一名特别研究生。在徐志摩那個時代,出國留學的人中,有他這樣全面的社會學科訓練的,沒有幾個。
胡适佩服的人
1925年春,徐志摩因為與陸小曼的婚戀影響面太大,決計去歐洲避避風頭,便取道西伯利亞去了法國。這樣,他就有了從容觀察蘇聯的機會。
徐志摩訪歐歸來那年秋天,接辦了著名的《晨報副镌》,并将之改名為《晨報副刊》。正好這時胡适要去倫敦開會,也是取道西伯利亞,路過莫斯科。利用轉車的一兩天時間,參觀了學校等教育機構。胡适将在蘇聯的見聞寫給一位張姓朋友,這位張姓朋友也是徐志摩的朋友,他對徐志摩說,把胡大哥的這三封信在《晨報副刊》刊登了吧。徐志摩卻不過情面,就刊登了,但刊登的同時,他寫了篇批評文章作為按語放在胡适文章的前面。
胡适在信中說,蘇聯雖然實行的是專制主義政策,卻真是在用力辦教育,努力想造成一個社會主義新時代,依此趨勢認真做去,将來可以由“專制”過渡到“社會主義的民治制度”。
徐志摩在按語中說,這是可驚的美國式的樂觀态度。由愚民政策,能過渡到“社會主義的民治制度”!我們很期望适之先生下次有機會,撇開統計表,去做一次實地的考察。
徐志摩說,胡大哥這些年從來沒出去過,自從留學歸來已做了十年的中國人。作為一個大變革時期的知識分子,見識是第一位的。胡适後來承認,徐志摩對他的批評是對的。
新月社的靈魂
1924年4月泰戈爾來華訪問,先到上海,再到北京。知道泰戈爾到了北京,定然要來松坡圖書館訪談,其時居住在圖書館内的徐志摩為了讨老詩人歡喜,便在他住所的門外挂了一個木牌,用毛筆寫了三個黑字:新月社。這一挂,一個以留學英美知識分子為主的文化團體誕生了。梁實秋這個批評家,晚年回憶起年輕時的朋友,不無深情地說:“胡适先生當然是新月的領袖,事實上志摩是新月的靈魂”。
領袖要的是德高望重,應者雲從,而靈魂即是生命。1931年11月,徐志摩遇難後,标志着新月派活力的《新月》月刊,雖經葉公超等人艱難支撐,終是氣數已盡,不久便壽終正寝。
關于徐志摩的死,人們總是說,他之所以急着搭送郵件的飛機趕回北京,最後送了命,是為了聽林徽因給外國使節作中國建築藝術方面的演講。筆者認為,徐志摩之所以急着趕回北京,是因為局勢變化太快,他想有所作為。
1931年11月18日下午,徐志摩到南京。晚上去看望楊杏佛,楊不在家,徐留了個紙條,這個紙條,便成了徐志摩的絕筆:“才到奉谒,未晤為怅。頃到湘眉(指女作家韓湘眉)處,明早飛北平,慮不獲見。北平聞頗恐慌,急于去看看。杏佛兄安好。志摩。”
“北平聞頗恐慌,急于去看看”——這才是徐志摩急于趕回北平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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