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朋友的“塑料普通話”總能創造不少趣事。
廣東小哥在餐館點菜:“紅消入片飯、魚先且幾、消牙和金魚。”老闆一臉懵,最後扭頭看看玻璃缸裡的招财魚大驚失色:你們倆還是人?吃個飯連我金魚都不放過?
他一臉無奈:“梨芥末連煲冬瓜都汀布懂?芥末嘬生意阿……唉!”
幾經周折,老闆才知道他點了紅燒鹵肉飯、魚香茄子和燒鴨。金魚也保住了,因為小哥想吃的是蒸魚。
圖by微博@蜻蜓隊長
跟普通話比,粵語算得上一門外語
公司出差住賓館,廣東同事和我說:“你先死,你死了我再死。”并非是要求我一起自盡,而是在安排洗澡順序:你先洗,你洗了我再洗。
随性又自然的廣式語氣,奇異的音調,夾雜着語序颠倒的詞彙,即使是“生死大事”在廣東人口中都變得輕描淡寫,這就是獨具特色的廣式“煲冬瓜(普通話)“。
古天樂在廣州車展代言新車,微笑談及對新車感受:“我現在就想炸死它(駕駛它)。“ 坐在展台下的汽車廠商可能臉都綠了。
張家輝說普通話時卡住。周傑倫确認過眼神之後:你說廣東話就可以了!
廣東人說三種方言,粵語、客家話、潮汕話。以粵語為例,電影《夏洛特煩惱》裡,大春情深意切地用咖喱味兒的粵語唱《倩女幽魂》,馬冬梅一下子炸了:閉嘴,别侮辱我偶像!這說明,這種方言真的很難學。
普通話隻有四個調,而粵語有九個。因此一句發音上平平無奇的普通話,用粵語念很可能會出現抑揚頓挫、九轉回腸的效果。
聽音辨意已經很難,更别說廣東話裡還保留着很多古漢語成分,雖然古香古韻,但詞義南轅北轍。就算你能猜出來“食”是吃,“行”是走,“衫”指的是衣服,但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喊”就是哭,“訓”就是睡,“有人蝦我”其實是在訴苦:有人欺負我。
因此每次在跟廣東小哥聊天時,不僅要調動極限聽力,上下文理解力,更要通過閱讀表情以及觀察手勢,半猜半蒙才能明白他的大緻意思。往往我倆說了半天,他無奈地問:“你雞道了嗎?”
“……我母雞啊!”隻有這兩句對話最順暢。
你幹嘛一直對妹子說“你好胖”?
要想把話說得字正腔圓,很多時候必須要卷舌,這對廣東人是一種結界。
讓廣東人卷着舌頭說話,就如同不讓北京人說兒化音,或讓四川人說10遍“榴蓮牛奶”一樣殘忍。因此大多廣東人講普通話時平舌翹舌和前鼻後鼻音一把抓,語速很慢,一字一吐。
“塑料發音”難免會造成表達的誤會,并在廣東小哥追外省妹子時進一步産生“心靈隔閡”。
原本共同好友有意在飯局上撮合他倆,但吃完飯後朋友恨鐵不成鋼:你幹嘛一直跟妹子強調“你好胖啊”?
他恍然大悟:我一直誇她“你好棒”,難怪她想打人的樣子!
為做彌補,他在面包店給妹子獻殷勤:“我買了雞屎包給你明早吃呀。”妹子臉色愠怒,快步走開,隻剩下一個茫然捧着芝士面包的他。
在廣東小哥準備發微信語音告白“我想擠擠雞叟,與擠鞋腦”之前,朋友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
這樣的“執子之手與之偕老”準保翻車。難怪有人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廣東人開口說普通話。
不怕說普通話,更怕不說廣東話
其實坦白說,即使“廣東人塑料普通話”的段子滿天飛,廣東人也從沒害怕過說普通話。
他們為自己能說一口流利而地道的粵語而自豪,也敢于在四海八方大膽地說一口“廣式煲冬瓜”進行交流。敢闖敢拼的廣東人性格,在學習語言上也體現得很充分。
常有人在網上發問“說廣州話不标準會不會被鄙視”,但幾乎沒有人會問“我是廣東人普通話不标準會不會被笑”。廣東人對語言有着極大的包容性,掌握普通話,更樂于講方言。聽到外地朋友說着一口不流暢又帶有口音的粵語,廣東朋友會很樂意幫助他糾正讀音,并為他尊重本地文化而感到開心。
廣州地鐵報站要三遍,普通話 廣東話 英語。這源于對本地語言的自信,也源于對其他文化的尊重。
廣東的朋友聚在一起聊天,我常常湊熱鬧過去聽,他們看到我來了,立馬切換普通話聊天,每次都如此。這本沒必要,但他們隻為了讓我聽懂,還是善意地這樣做了。這讓我在感動之餘至今也沒學會說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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