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是不假任何外力，直接沁人心脾的最純的感情的火焰，它是從口吸入的空氣，它是生命的心管中流通着的血液。

——李斯特

世代流轉

Chapter 01

吳牧野在演奏會現場

走過十座城市，完成十二場“強者獨白·貝多芬巅峰作品選”鋼琴獨奏音樂會，短暫停歇後，吳牧野又将在冬日的北京開啟新一輪巡演，仍以“強者獨白”作為主題，不過此次的主角是李斯特。

210周年，是風雲變幻、東西文化碰撞與交融的世紀長河——1811年，李斯特，這位來自匈牙利的“鋼琴之王”誕生，其與世人可曾想過，他指尖奏響的音符會跨越世代，流轉至今。“李斯特的作品是鋼琴技巧的巅峰，二百多年後，他依然是最強的存在。”吳牧野感歎，“正因如此，我懷着極大的熱情去研究，并希望把他的技巧展現給大家，也是自我突破的極大動力。”

從貝多芬到李斯特，與其說是主角的轉換，吳牧野更願意稱之為一種音樂的延續。“其實李斯特的技巧就來自于貝多芬，在後者的基礎上擴大和發展，音樂中的和聲更加璀璨，并形成了自己的轉調形式以及獨特的浪漫派風格。”

于李斯特而言，貝多芬無疑是心中最重要的音樂家、藝術家。對吳牧野來說，兩位大師的地位又何嘗不是如此。一代一代，強者的承接。這一次，吳牧野将一改以往内斂優雅的風格，将高度炫技的演奏技藝與激烈的情感表現結合，似“魔鬼”與“天使”的神奇碰撞。

談及此次巡演的曲目選擇，吳牧野用“幻想”二字來形容：《浮士德》《梅菲斯特》《但丁》表達文學意象；《愛之夢》《奉獻》 《安慰》展現夢幻與抒情；兩首《匈牙利舞曲》達到非凡技術語言與民族素材的深層共鳴 …...

“這是極具幻想氣質的一套作品，它具備一切對鋼琴音響效果的想象以及史詩般的叙述情節。歌頌愛情、對神話的解讀，具有非常濃的戲劇色彩。”吳牧野闡釋道。他相信，當置身于那樣獨特的空間場域中，聽衆必定能體會到音樂帶來強烈的沖擊。

純淨的浪漫

Chapter 02

吳牧野在巴黎

與音樂産生共鳴并且愛上音樂，對吳牧野來說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出生于音樂家庭，自小便是琴音環繞，鋼琴便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回憶起第一次看音樂會的場景，吳牧野記憶猶新，所有人屏氣凝神，安靜地去聆聽空氣中散發的毫無雜質的音符，感覺像是身心得到了淨化。

在快節奏的時代中成長起來，不難理解吳牧野對于“極緻純淨”的感觸，在音樂中，他終于可以稍稍慢下來。于是，二十歲那年，吳牧野由聆聽者變成一名職業演奏家，用他的話說，這是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夢想，也是迄今為止最重要的決定。

而後，吳牧野遠赴法國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求學，師從法國正統學院派大師 Jacques Rouvier。到了巴黎以後，他常常會思考，自己為什麼要演奏鋼琴？鋼琴能給他帶來什麼？

Monologue II

法國曾是歐洲文化的中心，人們在那裡總能獲得許多不同的審美體驗，某種程度上也滿足了吳牧野對美的向往。于是，十五年間他持續深入探索歐洲音樂界，不斷完善自身對音樂的诠釋，亦在琴鍵與音符中注入了浪漫血液。

毫無疑問，吳牧野交出的答卷成績斐然。他曾在意大利“布索尼”鋼琴比賽、巴黎瑪格麗特-隆鋼琴比賽等國際比賽中屢獲殊榮，法國資深媒體《世界報》 稱贊他為歐洲鋼琴界的“金手指”，亦是唯一一位被法國文化部授予“完美鋼琴演奏家榮譽勳章”的中國鋼琴家。

無論是音樂表達還是吳牧野其人，都流露出東西方文化巧妙融合的獨特氣質。談及如何将法國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學習到的技巧與自己的風格相合進行創作，他認為，這既得益于品位的提升，也來自時間的淬煉。“學習到的、感受到的東西，和内心深處、血液中的音樂一定要串聯在一起，加以融合。”吳牧野如是說。

生活，體悟

Chapter 03

疫情猝不及防的侵襲對音樂家而言無疑是極大的沖擊，他們不得不暫别舞台，與昔日親密的觀衆分離。這兩年世界發生的變化讓吳牧野切身體會了世事無常，他和所有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平凡人一樣，從未想過在自己的時代會面臨如此痛苦的考驗：演奏會被迫取消，國際行程無望，工作、生活的許多計劃都因此延誤……

吳牧野不否認，疫情期間自己的确有過焦慮，“因為真的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好在他向來是凡事樂觀的人，很快便從負面情緒中跳脫出來，積極地直面變化。“我覺得這次反倒是一個難得能夠停下來去審視自己的時間，去調節情緒、平衡生活，完成之前一直想做卻沒時間做的事。”不要荒廢時間，适應環境，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那也是平日裡被行程塞滿的大腦難得放松時間，終于可以稍稍放空，一些細碎的小事便能輕易帶來幸福感。吳牧野回想起小時候在北京生活的時光，炸醬面、豆汁、烤鴨、涮羊肉，這些都是他的最愛，那會兒還經常騎車到天安門廣場去滑旱冰、放風筝，頤和園、後海、北海公園更是再熟悉不過了。不過他印象最深的還是坐44路公交環線，總是有許多“大拐彎”，沿途窗外盡是京城的著名景點。

“北京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中央音樂學院也在西城，自然是非常多的情懷。甚至北京的空氣和風帶來的氣氛，都會讓我感覺到像回到了家，很溫馨幸福的感覺。”隻是，吳牧野也目睹這座城市的進化，那些時光已一去不複返，許多地方也物是人非了。疫情緩解後，吳牧野希望能再去想去的地方多走走，借由這次巡演的機會，在北京多逛逛，回母校看一看。

二十歲的時候吳牧野選擇了自己将為其傾注一生的事業，但比起那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此刻他越來越能感覺到對于前方的路看得愈加明晰。

問吳牧野，作為鋼琴家，理想的職業狀态和希望達到的目标是什麼？“希望任何情況下，我都能夠給大家不斷地演奏下去。”他回答。

Q&A

Q：《緣》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創作出來的? 在如今的特殊時期你認為這首曲子會有怎樣不同的意義？

A：《緣》是我當時在巴黎非常想念祖國的時候創作出來的，如今的特殊時期，我認為這首曲子一直保持着我當時最純淨的靈魂、精神和奇幻的浪漫色彩、内心釋然的情懷。每次演奏我都能回到當時的心境，這是非常好的讓時間停住的方式。

Q：通常在演出之前有怎樣的習慣？演出之後會需要時間去緩沖舞台上的情緒嗎？

A：我覺得首先一直要不斷保持身體的協調，所以我會在這方面做很多工作。演出之後肯定會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去緩沖舞台上的情緒，最起碼要七八個小時，有時候甚至到淩晨三四點，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在下午演出就更好。

Q：你曾在恢宏的音樂廳、故宮博物院甚至“水中”等特别的場合都進行過演奏，談談在這些地方都給你帶來什麼不一樣的刺激吧。

A：在不同地方演奏方式也完全不同，包括聲場都不一樣，當然在音樂廳肯定是演奏最好的狀态。戶外甚至在水中，鋼琴會受潮，包括在海邊也有很多比如風的因素，鋼琴需要根據環境的變化去調整。但我也覺得這些場景都是非常好的體驗，最終我還是會把這些體驗帶到音樂廳中，讓大家感受我在不同場合的一些經曆，看到大海、天空甚至是綠草和森林。

Q：如今這個階段對東西方文化在音樂層面的融合會有不一樣的理解嗎？怎樣的主題會激發你的創作靈感？

A：在我眼中，東西方文化有非常多相通的部分，因為好的東西随着商業往來，大家都會互相學習，當學習達到頂點的時候都會希望讓最好的東西流傳下來。一般比較浪漫的主題，有非常多感性化的、戲劇性的風格和事物會激發我的創作靈感。

2021.12.17 19:30

北京國家大劇院·音樂廳

編輯/文：莫蘭

圖片：采訪對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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