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風吟》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處女作,發表在1979年。這部描寫青春故事的7萬字小說,獲得了當時日本有名的純文學雜志《群像》設立的“新人獎”。
這部小說的獲獎,讓當時還在經營酒吧的村上春樹的人生風帆徹底改變了航向,同時也奠定了他未來作品的寫作風格。當時作為《群像》評委之一的著名作家吉行淳之這樣評價這部作品:
“爽淨輕快的感覺下有一雙内向的眼,而主人公又很快将這樣的眼睛轉向外界,顯得是那般漫不經心,能把這點不令人生厭的傳達出來,可謂出手不凡”
《且聽風吟》這部小說講述了:1970年的夏天,大學生“我”回到故鄉和友人“鼠”在“傑”的酒吧裡,經常狂飲。“鼠”是一個家中巨富而憤世嫉俗的青年,他愛寫小說。而“我”遇到了一個沒有小指的女孩,逐漸和她交往,但最後這段感情還是無疾而終。這部小說反映了當時日本青年内心的孤苦與彷徨。
《且聽風吟》這部小說所體現的獨特寫作技巧,無疑都成為了村上春樹後期作品的源頭與雛形;無論是作品中清爽簡潔的語言風格,還是作品表現出的“村上春樹式”的疏離感,幽默感,都構成了村上春樹作品的基本情調。
小說所呈現出的疏離感
《且聽風吟》這部作品,村上春樹借虛拟的美國作家哈特菲爾德之口在小說中這樣說到:
從事寫文章這一作業,首先要确認自己同周遭事物之間的距離,所需要的不是感性,而是隻度。
随後他有又提起一次:
我們要力圖認識的對象和實際認識的對象之間,總是橫陳着一道深淵,無論用怎樣的長的尺都無法完全測量期深度。
由此可見,村上創作初期就是對距離或尺度很在意,這也發展成為他後期作品一以慣之的整體特色之一。
那麼這種距離感和梳理感具體體現在小說裡裡哪些情節上呢?主要表現在語言和人物關系兩個方面:
☞首先體現在作者和語言之間的距離
村上對于他使用的語言采取一種不介入的姿态,在自己和語言之間設置一定的距離。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村上是把語言當成與自己無關的獨立存在,他自己就像隔岸關火一樣,看着由語言自身疊積而成小說這一類建築物,而不是将語言視為自身的血肉和心聲。
在這部《且聽風吟》的小說裡,雖然村上以第一人稱“我”來進行寫作,但這個“我”卻在小說中一直也是把自己放在一個旁觀者和思考者的角度。
用“我”的視角來審視“我”的朋友“鼠”以及酒吧老闆“傑”,以及那個沒有小手指的女孩。通過對他們的語言行動觀察,來窺探他們的内心世界,以此來表達青春孤苦迷惘的主題。
☞距離感表現人物關系上面
村上深知現代人心裡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和隐痛,這是很難用語言來描述的,正如《且聽風吟》的第一節所說:“直言不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甚至越是想直言不諱,直率的言語越是遁入黑暗的深處”。
因此,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理解是很難的,稍不留神就會傷害對方,最為明智的做法就是同對方保持距離。
在這個意義上講,距離就是理解,就是溫情,就是關心。這就是小說中“我”的一貫做法和姿态。小說中有個典型的這種梳理感表達的細節:
“我”把在“傑”的酒吧中喝得爛醉如泥的的女孩開車送回她的宿舍,躺在女孩身邊陪她過了一夜,即使這樣,“我”仍然執着于距離。不但對女孩什麼都沒做,不僅如此,對女孩的内心世界“我”也無意介入。
比如:後來女孩說她并未旅行,坦言承認欺騙了“我”。而“我”卻沒有對這些感覺好奇,把話題岔開:“去年啊,解剖了另一頭牛”,這時女孩很快明白了。
所以 ,“我”便是通過這種漠不關心的态度表現出了對她特别的關心。
如果說隻能以這種保持距離的方式來表達人與人之間發的關心,那未嘗不是現代人的一種悲哀,而這正是村上春樹作品中常見的奇妙張力。
小說所呈現出簡潔明快,爽淨直白的語言風格村上春樹在這部《且聽風吟》這部小說裡将貼裹在語言周身的各種贅物全部沖洗幹淨,使其一絲不挂的,然後再排列好,抛出去。
村上曾經說過,将語言洗淨後再加以組合是他的一個出發點:
我想我是有能力從這裡出發組合得更好,盡管那是非常不完整的,原初性的東西。
比如小說的第一節就強調了小說的簡潔特色:我這裡所能夠書寫出來了的,不過是一覽表而已,沒有任何添枝加葉之處。
這部小說一共四十章節,最重要的是開篇第一節,這一節點出了村上小說的主要特點。以及基本走向和所有的可能。
《且聽風吟》人物簡單,主要就是四個人:“我”“鼠”“傑”以及“沒小手指的女孩”。而對于“傑”和“那個女孩”所用筆墨也不是很多,全部作品中人物對話非常的寫意,寥寥幾句,就充分體現了人物的内心活動和性格特點。
這種簡潔對話尤其體現在“我”與女孩在海邊靜坐的那個場景:“山羊座吧?”“嗯。你呢?”“一樣,一月十日。”淡淡的不經意間把兩人靜默、惆怅、徘徊的氛圍濃濃的表現出來。
日本文學界雖然對村上的作品褒貶不一,但對其文體的看法一緻,那就是有創新,透明,簡潔爽淨,這應該是村上春樹對世界新穎理解的一種外在的表達。
小說所呈現出的“村上春樹式”的獨特幽默感無論是這部《且聽風吟》,還是後來我看過的他的兩部遊記散文《炎天雨天》《遠方的鼓聲》,他獨特新穎的的幽默都無處不在。
這種幽默,即是村上春樹獨特的想象力和有趣靈魂的體現,也是他多年對文學、音樂、影視等多領域藝術風格所涉獵的一種綜合理解的體現。同時他又把這種智慧演化成自己獨特的語言表達方式。
村上春樹的作品中的幽默,總能體現在日常生活的細微之處。他善于細心觀察生活中的細節,留意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然後再經過他巧妙而誇張的渲染,讓生活細節變得富有情趣。
在這部《且聽風吟》裡體現這種幽默最為典型的情節:就是對N.E.B廣播電台通俗歌曲電話點播節目主持人的描寫。
這段對主持人風格的描寫,充分的利用了思維混亂、大膽的轉折、誇張對比、和天馬行空的想像以及機智的敷衍等表現手法,把一個油腔滑調又不失歡樂的主持人形象活靈活現的呈現在讀者面前。尤其是讓人小說主人公“我”還得到了一件卡通樣式的紀念T恤,更是充滿喜感。
幽默本身是一個人智慧的外化體現,更是一個人内在藝術修養的綜合體現。村上春樹與衆不同的幽默,形成了他作品獨有的輕盈散淡,诙諧而溫情,含蓄而優美,具有“小資情調”的藝術風格,讓人回味無窮。
就像村上春樹自己曾說過的:
“我一直想實現我的第三個目标,那就是幽默,我想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也希望他們能夠寒毛直豎,心跳加快,如果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我是很高興的。
結束語1949年出生的村上春樹,除了這部《且聽風吟》的處女作之外,後期創作了多部受人喜愛的作品,比如《挪威森林》《奇鳥形狀錄》《海邊的卡夫卡》還有最近出版的長篇小說《刺殺騎士團長》等。尤其是他的後現代主義風格獲得年輕人廣泛的追捧。
盡管村上春樹的作品風格西化特征明顯,但也仍然保留了日本文學傳統的寫作特點:委婉細膩,富于陰柔之美,善于用小場景、小情節、來傳達人物豐富多變的心理感受、情趣和意緒,營造出一種的傷感、悲憫的藝術情調。
村上春樹的作品,善于運用使現實世界虛無化,使虛無世界現實化的手段,來探索和呈現人物和事物的本質。
所以,這就決定了村上春樹的作品必然會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疏理感,孤獨感。這種感覺既無法讓人捕捉,有無處不在。
日本文學評論家島森路子曾經這樣評價村上春樹的作品:
“是我又不是我,是現實又非現實,是虛構又非虛構。精神視野中有,而現存世界中無,卻又與生活在現代的我們每一個人息息相通——村上春樹一直在寫這樣的東西,這樣的現代神話”
(全文完)
我是春城花草香,聽風賞雨,采菊南山,希望送你一段輕松有趣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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