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電影“場” 國人都知道出境旅遊有個線路名叫“新馬泰”,那是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的簡稱。北京也有個地方被人叫作“新馬太”,這是附近居民對新街口、馬甸、北太平莊這三個緊密聯結區域的戲稱。“新馬太”地區有個特點,這裡聚集着北京幾乎所有的電影單位,北京電影制片廠、中國兒童電影制片廠、北京電影學院、中央新聞電影制片廠、科學電影制片廠、電影洗印廠、中國電影發行公司、青年電影制片廠、電影樂團、電影資料館,還有冰窖口内的電影片庫……眼下,這些地方房子還在,内容卻發生了很大變化,就說北影廠吧……
北京電影制片廠的南大門現在是個很熱鬧的地方。每天早晨從八點鐘開始,這裡便人來車往,上班的職工、拍戲的演職員、參觀遊覽的遊客……除了停車要收費之外,這裡最大的優點是出入不用任何證件,這可能也是熱鬧的原因之一。往日電影廠的神聖、神秘、神奇都被市場消解了。
路過的人稍加注意,就會發現在南門外東側的小樹林裡已經聚集了上百号人。這就是等着找活幹的群衆演員。論穿着,既沒有穿得太時尚的,也沒有穿得太寒酸的。這裡除了青壯年之外,還有老頭老太太,除了外地人,還有許多當地的居民。
大約八點半的光景,就有幾個人從大門裡走出來,朝小樹林這邊張望。他們雖然不穿什麼制服,但打扮卻很有職業特點——手裡拿個塑料殼的文件夾子,身上穿件上下全是口袋的馬甲或者夾克,衣服後背上大多有字,“某某情仇”攝制組、“某某秘史”攝制組之類,脖子上不是挂塊跑表,就是挂塊測光表,或者是個手機或者是個塑封的證件或者是支簽字筆,總之,脖子上不能空着。他們滿臉的倦容,仿佛一夜沒睡,但依然強打精神。知情的人明白,這幾個人大多是攝制組的副導演或者制片人。
這時,等待的人群中便有熟人迎了上去。
今天,一個被稱作“老李”的中年人上前和一位裡面出來的人打過招呼,簡單說了幾句,老李便回頭振臂一呼:“跟我來的人都上這兒來——”
呼啦啦,二十個青壯年就從人群中“脫穎而出”,圍在了老李的周圍。老李這時就顯得格外神氣。
其他的人沒有跟上去,因為人家是事先約好的。大家眼裡都露出羨慕的神色,進去的人這一天五十塊錢就算拿着了,還管一頓盒飯。這是眼下當群衆演員的時價。不過需要說明的是,劇組是按人頭五十塊一天結賬的,至于群衆演員本人能得到多少那就看老李這些“中介”黑不黑了。老李還算厚道,這是小樹林的輿論。
像老李這樣經常在電影廠門口“晃蕩”的“中介”有五六個。他們雖說是退休或者離職在家的無業人員。但他們的工作卻忙得要命!一點不比上班的人輕松。老李們的工作是承上啟下的。上面是導演和攝制組的制片,下面是群衆演員和場工。老李們是橋梁,老李們是紐帶。如果說,影視界有個職業介紹所的話,老李們就是這個介紹所的經理。因此,管老李叫個“總”也不算過分。
大門口等着找活幹的群衆演員隻是老李視野和資料庫中的一小部分。許多群衆演員,尤其是“大群衆”,經常是在“家裡”坐等,接到有活兒的電話才到小樹林來。
“按大小個兒排成兩隊!”老李大聲喊道。
青壯年們立刻排成兩隊,由老李領着跟随副導演走進電影廠的大門。這二十幾個人進去的時候都是普通百姓,進了攝制組就說不定是什麼身份了。換了衣服,這二十個人可能是一隊日本兵,可能是一群土匪,也可能是一幫地痞流氓,也可能是舉着小旗歡迎進城解放軍的市民,也可能是碼頭工人,也可能是一隊清兵……這五十塊錢可不是好掙的,如果今天的戲裡既有土匪,又有鬼子兵,又有解放軍,隻要是“群衆”,那也都是你的活兒!
電影廠的大院裡有好幾個攝影棚,其中有一個當年曾号稱是亞洲最大的攝影棚。許多影視基地出現以後,它連排名的資格都沒有了。幸虧還有條“明清一條街”,加上現在拍電影電視的攝制組多如牛毛,于是每天也有好幾部電影電視片在裡面同時拍攝,臨時需要些群衆演員那是常有的事情。因此,這些“群衆演員”既解了攝制組的燃眉之急,攝制組也給了這些人一碗飯吃。
個把小時過去,“事先約好”的群衆演員都陸續進廠,或者被帶到其他外景...
這會兒,如果來個特型演員那就有意思了。特型演員一出現在大門口,身上就帶着“相”,有的不但帶“相”還帶着“戲”。他們初來乍到的時候往往自我感覺良好。他們自以為長得很像某位逝去的國家領導人或者哪位革命先烈,實屬不易。正所謂“千軍易求,一将難得”于是在心态上便有些“自戀”,自以為天下第一,身價不菲,與那些等在小樹林的“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語。更有效果的是,他們在着裝打扮,包括發型這樣的細節上都力求與那些革命先輩相似。因此,他們一出現往往就非常惹眼。
這時,大門口等着拉活兒的出租車司機臉上就莫名其妙地浮出一絲冷笑。
這些特型演員不往小樹林走,他們徑直走進電影廠的大門,走進辦公樓,他們也不知道找誰,就随便敲開一間辦公室。屋裡的人就會問:您找誰?
他們往往不說找誰,而是矜持地問,您看我像誰?他們以為對方端詳他一會兒,就會驚訝地大叫起來,啊!你真像某某。于是他就會像貴賓一樣被領到攝制組,領到導演跟前……那時候,他們就可以“貨賣與識家”了。不料,裡面人的态度忽然變得很不友善地說:“我管你像誰!我問你有什麼事?”他們隻好忍氣吞聲地說:“你看我像某某嗎?你們需要不需要演某某的演員?”
電影廠内部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多了,見怪不怪!這種自薦的特型演員往往是“自以為”像誰。還甭說神似,就是形似也談不上。即便是形似,攝制組也不一定需要。哪有那麼多的革命領袖的戲呀?另外,還有個會不會演戲的問題。再者說,演領袖的幾位專業演員已經有了定評,被稱為飾演領袖的專業戶!光長得像可不算稀奇!中國人多了,找幾十個、甚至上百個像某某的,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嗎?!
因此,辦公室的人就客氣或者不客氣地将他們打發出來。
轉了一圈,碰了幾個釘子,這些人的銳氣被削減了不少,但他們仍然認為是懷才不遇,沒有碰到識千裡馬的伯樂。當他們怏怏地走出電影廠的大門,那些等活兒的出租車司機就來勁兒了。他們首先對“領袖們”發難:“怎麼樣?沒戲吧?告訴你,領導們沒有走着進這個大門的……”
“什麼意思?”“領袖們”還不明白。
告訴你,領導們都是坐着高級轎車進去的!
“領袖們”不說話,但他們不甘心就這樣離去,隻好走進小樹林等待機會。
這時候,“老百姓們”就圍上來,問長問短。而“領袖們”也正有牢騷沒地方訴說,雙方似乎一拍即合。但其實,聽的人隻是把他們的每一個“挫折”和“痛苦”都轉化成開心的作料。有的司機還跟過來進一步地進行打擊:“哥們兒,不是我給你潑冷水,像你這種臉型兒的人,演不成領導人,演普通人也沒戲!你想啊!哪個攝制組敢要你呀,比如讓你演一個匪兵,觀衆一看,咦!這匪兵好眼熟呀?長得怎麼那麼像某某啊!這不就穿幫了嗎?!”
圍着的人便哈哈大笑。
“領袖們”自然有種“虎落平陽受犬欺”的感覺。于是默默不語。他越矜持,大家越逗他;他越難過,大家越高興!其實大家倒也沒有什麼惡意。
今天,沒有特型演員為大家提供歡樂。小樹林顯得很安靜。
老李出來了,許多等候的人馬上圍了上去,問李總還有什麼活兒。老李也不答話。隻是直眉瞪眼地在人群裡轉悠。看定了一個人,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指着人家的鼻子:“你——”說完就接着轉悠。那個被點到的人就緊緊地跟在他屁股後面。
“你——”老李又點了一個鼻子。“你——”又點了一個,然後說,“你們三個到二号攝影棚門口候着,就說我讓你們去的。”
三個人點頭哈腰地走了。
老李的目光盯在了一個小夥子的身上。
小夥子長得挺清秀,膚色偏白,身高在一米七四上下。人顯得很文靜。他雖然也站在小樹林裡,穿着也沒有什麼特别,卻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首先他比别人年輕,比别人好看,眉宇之間還顯出幾分書卷氣。老李剛才轉悠的時候,已經注意了他,心裡就開始琢磨。
在這裡等着當群衆演員的人沒有太漂亮的,基本就是“民工”的水平。俊男靓女一般不在這裡等候,他們自恃相貌出衆,看不上這種身份偏低的活路,用不着為這區區的幾十元錢吃這個苦,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耽誤了前程。他們的目标是想方設法投考藝術院校。北影廠的隔壁就是北京電影學院。考不上的,也要到“超女快男”那些選秀的熱鬧地方闖闖,絕不會在這裡“抛頭露面”。他們想的是要在影片中演個角色,哪怕是個小角色。那是藝術!小樹林裡出不了角色,當然也出不了藝術,更出不了名。這裡隻提供“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大撥兒轟的群衆。
引起老李注意的除了小夥子的年齡和長相之外,他還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可能是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據他的觀察,這小夥子八成是個沒有考上大學的高中應屆生。
老李上前打招呼。說着話,他緊緊地盯着小夥子看,一面看一面不住地點頭。
“來這兒幹嗎呀?”
“找點活幹……”
“什麼文化程度?”
“高中畢業。”
“沒考大學呀?”
小夥子抿着嘴不說話。老李覺得自己估計的八九不離十:“是外地來的?”
小夥子點點頭。
“說話沒什麼口音?”
“上學都說普通話。”
“你在這兒靠什麼生活呀?”
“瞎混呗……”
“你有什麼特長嗎?”
“當群衆演員還要什麼特長嗎?”小夥子反問。
“那倒不是,有特長不是掙的多點嗎?”
停了一下,老李又問:“是第一次來這兒嗎?”小夥子點點頭,接着說道:“能麻煩您給我找點活兒嗎?”
老李想了一會兒說:“攝制組有活兒找我,我就有活兒給你,要是沒活兒,我也沒有辦法。不過,群衆演員這個活兒也得對路,人家需要什麼樣的人,我就得給人家找什麼樣的人。你這麼英俊,讓你演匪兵不是屈才嗎?人家要是找一個宮女,我總不能讓你去吧!”老李今天的話太多。
“我可以男扮女裝呀!”小夥子歪着腦袋笑着說。老李看着小夥子,有意思!不管是不是玩笑,這小子腦子活泛,嘴頭利索。老李舉起手機給小夥子照了兩張相,接着又問:“人家要是需要場工呢?”
“什麼是場工?”
“……啧啧啧,場工都不知道,還來這兒找活?我告訴你,場工就是拍攝現場的工人。場工也分好幾等,好的場工知道怎麼布燈,知道怎麼安裝使用‘大炮’‘刀螂’,知道怎麼鋪滑軌……差的場工就不行了,隻能給人家搬搬東西打打雜兒。”
小夥子專注地聽着,許多等活兒幹的人也圍過來聽老李“講課”。
老李來了精神,他向小夥子,實際上,向大家——就像舉行一場場工工作前的培訓。
老李的聲調明顯偏高了:“我告訴你們,組裡要是有這樣的好場工,副攝影、照明組長、置景這三個人可就省大事了,這樣的場工就用不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組裡搶着要,天天有活兒幹。”
“什麼是‘大炮’和‘刀螂’?”小夥子又問。
這時候,所有腦袋都探過來,就像老李要公布獲獎号碼。
老李看看周圍,微笑着說:“你們這麼聽我說,可是長學問長本事啊!”
大家不住地點頭。
“你們可不能白聽,可得交學費。”老李半真半假地說。大家又傻傻地笑着,謙恭地點點頭。老李正要接着開講,一個“不長眼”的家夥突然說:“我知道什麼是‘大炮’。”
老李轉過臉,瞪了那個小子一眼,冷笑着:“好!你給他們講吧,我歇會兒去。”說着就往人群外走。人群一下子亂了,一部分群衆擠成一堵人牆阻擋老李,另一部分群衆圍住了那個“不長眼”的家夥。
“你是什麼東西呀!你懂得個屁呀!”群情激奮,好像要把他給吃了。那個家夥都傻了,慌慌張張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這些等活兒幹的人雖說都知道老李,但和老李這樣“零距離”接觸還是頭一次,雖說不指望老李能夠記住他們,但混個半熟臉兒,以後老李在挑人的時候,多少也會有些關照。老李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啊!這五十塊錢在有些人眼裡不算什麼,可他們就指望着這五十塊錢養家糊口呢!再說,也不是每天都有這五十塊錢呀!老李可不能走啊!知道不知道“大炮”是小事,得罪了老李可是大事呀!
一個歲數大點的男人表達了大家的意願:“李總,您别生氣,這小子是個生瓜蛋子,剛從農村來,他知道什麼是‘大炮’呀!他以為就是打炮彈的大炮呢!”
大家試探着笑,看着老李的臉。
不知道是誰又喊了一句:“他整個就一恐怖分子,自己不要命,還想把咱們也炸死。”
老李笑了,大家這才放心地笑起來。老李的心情好了。大家表現出來的對他那擁戴的舉動已經讓他感到滿足。剛才那句笑話的比喻雖說牽強,但離題不遠,正是大家此刻的心情。
老李心情好了,心胸自然就開闊起來,也就沒有執意要走的意思了。
“李總,接着給我們說說吧。”
老李問那個“不長眼”的小子:“你說說‘大炮’是什麼?”
那小子哪敢再說話。
“你進過攝制組吧?”
那小子點點頭。
“告訴大家什麼是‘大炮’。沒有關系,知道就說。”
“說呀,拿什麼架子!”剛才那些圍着要“吃”他的人催促着。
“就是……就是一個帶長胳膊的升降機。攝影師可以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來回活動……”
“不錯,”老李點點頭,就像一位老師肯定自己的學生,“你知道什麼是‘刀螂’嗎?”
那小子搖搖頭。
“知道什麼叫斯坦尼康嗎?”
那小子又搖搖頭。老李的目光轉向大家:“看過《紅高粱》吧?”不少人點頭。
“記得姜文在高粱地裡跑吧?上氣不接下氣的。”
“記得,記得……”
“怎麼拍的?攝影師得背着攝影機跟着他跑。跑是跑,可那機器不能晃得太厲害。那種機器是特制的,裝着減震器,就叫斯坦尼康!”
“哇——”大家真是長了學問。
“什麼是刀螂?”有人不失時機地問。
“刀螂就是小升降機,知道螳螂吧?”
大家點頭。
“咱們當地管螳螂就叫刀螂,土話!那個升降機就像個大螳螂,大長胳膊……”
“李總,當替身演員是不是可以掙好多錢呀?”有人問。
老李看了一眼對方,眼前是個很結實的胖子,于是眯起眼睛問:“替身演員?你有什麼本事能當替身呀?”
“我有功夫,摔跤、打拳,我還會使刀耍棍子,聽說李小龍、成龍都當過替身演員……”
“哈!你有功夫,給我打個旋子。”
對方怔了一下,老李說:“沒看過京劇,武生都會做……”
胖子臉上呆呆的,他做了幾個常規的武術動作,馬步出拳、虛步亮掌……有點業餘,也沒有什麼難度。老李笑了:“就你這水平,你能替什麼呀!”胖子不好意思地站在一邊。
“想多掙錢沒錯,你也不用灰心,我跟你說……”老李又開講了,“替身也是一門藝術,可要說多掙錢,那得看你是什麼替了。”老李的“講課”充滿了懸念,大家不由得豎起耳朵。
老李說:“替身分‘文替’‘武替’和‘光替’……”
老李的手機響了起來。老李接電話,大家知趣地散到四周。隻有那個清秀的小夥子站在他身邊。接完電話,老李問眼前的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肖子航,孔子的子,航行的航。”
老李把肖子航的名字記到了他的小黑本子上。周圍的人很羨慕,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又給拍照又給記名字。科技是生産力,漂亮也是生産力!
“有手機嗎?”
肖子航點點頭,老李把手機号也記下來,說:“好,以後有活兒我就找你。”
肖子航說:“您還沒說完‘替身演員’的事情呢!”
老李笑了一下:“好,給你們說說。替身嘛,大家一想就是武術演員替不會武術的演員拍打戲,拍功夫片,做驚險動作……大家都知道李小龍、成龍原來都是給人當替身演員的,這叫‘武替’。除此之外,還有的替身演員叫‘文替’‘光替’。”
“文替?”大家都很好奇。
“一般演員是沒有文替的,隻有大腕演員才有,大腕演員的時間很金貴,拍遠景、拍後背的時候看不清臉,找個替身就成,大多數洗臉呀、跑步呀的鏡頭都是替身完成的。‘文替’其實就是給大腕演員省事兒、省時間的,最大好處是省錢還能加快拍攝進度。”
“哦,這種活兒可美!”
“可美!你身材也得和大腕差不多不是?價格也比武替差遠了。”
“哎,李總,那種替大腕洗澡上床的替身算文替還是武替呀?”有人嘻嘻地笑着問道。
“咱們行裡管這種活兒叫‘裸替’也屬于‘文替’的一種,那價碼就比較高了,腕兒越大,這種替身的價碼就越高。”
“哦,我還以為替明星拍裸體床上戲叫‘光替’呢,敢情這也叫文替呀!”那個胖子說。老李沒搭理他,接着說:“怎麼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老李要走的樣子。
“那,什麼是‘光替’呢?”又有人問。
“告訴你,‘光替’不是脫光了替,這種人主要是替演員站位,等着燈光師調整燈光。有些場景,調燈光特别費時間,怎麼辦?總不能讓大腕兒幹站那等你調燈光吧?這會兒,就需要‘光替’站在演員的位置,等着燈光師調光,調好之後讓主要演員來開拍。”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大家有點失望。
老李盯住肖子航說:“看你的運氣了……”
“謝謝您,我不挑活兒,宮女場工都行。替身也成,光替我也不在乎……”肖子航半開玩笑地表達了自己急切要找到活兒幹的心情。老李注意到了,這個小夥子在求人的時候,有求人的内容,卻沒有求人的口氣。
老李走了,雖然沒有給肖子航留下任何許諾,可是肖子航的生活從這一刻開始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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