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嶺完全信任周子舒後,巴巴地将自己手中的琉璃甲奉上。
周子舒看都沒看一眼,丢還給他。
溫客行雖然想要借用,但更震撼于周子舒對琉璃甲的态度。
心中五味雜陳,既覺得周子舒果然是知己,眼裡心裡控制不住地汩汩冒出說不盡的愛意,又陷于自己滅世計劃的漩渦中,動彈不得。
周子舒對溫客行的心思,洞若觀火。
所以,溫客行最終暫時拿到了琉璃甲,去複制了樣品分發武林。
溫客行當然對琉璃甲本身也毫無興趣,周子舒對此,同樣心知肚明。
一塊讓武林人士争破頭的琉璃甲,一個可以打開武學寶藏的密鑰之一,周子舒棄如敝履,溫客行,則将之視為人心的誘餌,引蛇出洞。
換句話說,兩人真正在乎的東西,從來不是世人在乎的那些。
後來,韓英又千裡奔逃,以命換來一塊赝品琉璃甲給周子舒。
周子舒隻覺天命怎麼躲也躲不過。
溫客行為自己此前的行為痛至癫狂,周子舒卻隐約感覺到,縱然他推開與琉璃甲相關的一切無數次,但這牽涉甚廣,牽涉甚深的東西,兜兜轉轉終究還是會回到他這裡。
避不開,躲不過。
若想不讓更多無辜的人犧牲,這事就需要了結。
自始至終,周子舒想要的,是盡量贖罪,盡量少造更多殺戮,以及,以一己之力,保武林太平,天下安甯。
然而武林因琉璃甲動蕩不堪,紛争不休,晉王狼子野心,志在奪取天下,無論哪一邊,都與琉璃甲綁在一起,不死不休。
于是,雪山之外,周子舒決心赴死,絕了晉王之欲望野心,也讓晉王始終纏綿病榻再無心力挑起紛争,于公于私,用他一人之命,為武林,為天下,哪怕換取片刻安甯,也好。
臨走前,周子舒頭上的發簪,仍然是溫客行送他的那一支。
周子舒當然不知道這發簪,竟是開啟武庫的真正鑰匙。
他在乎的,是發簪是溫客行給的。
他在乎溫客行,以及溫客行給的東西。
所以,赴死前,一定要帶着。
因為,那是愛啊。
睹物思人,直到生命盡頭。
溫客行當初不說,是不願意給周子舒更多的負擔和牽挂,更不想他做出犧牲一人,拯救天下之舉,權當是一件定情信物就好啦,若他日用得着,那也是他們兩人同生共死之時,重要的是那個人在身邊,其他的,不過是攜手相伴的時光裡的一種點綴而已。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琉璃甲或許事關山河,那發簪,亦是。
但從始至終,周子舒和溫客行,想要的,都隻是知己。
幸得君心似我心。
從始至終,他們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再反觀蠍王。
趙敬賜他一塊琉璃甲,是為了自己武林盟主的霸業。
然而蠍王,以為那是信物。
趙敬以琉璃甲換更多琉璃甲和忠心耿耿,掏心掏肺。
最後,還想以這塊琉璃甲,作為自己謀算他人成功的一個明證。
正如他師父的扳指。
蠍王想要的,是趙敬的心。
趙敬給了琉璃甲,他也着實無比快樂。
或許内心深處,他以為他會情與天下皆有吧。
周子舒在溫客行跳崖後,說,知己既去,何若玉碎。
蠍王用千巧試探了趙敬,決心放手開博,自己上位,睥睨天下。
趙敬徹頭徹尾地無心,蠍王不能徹頭徹尾地傾家蕩産當賭徒。
或許他對琉璃甲那麼珍愛,既是呵護一片心,也是期待那天下吧。
人之所思所願,在細微處可見端倪,說到底,人心複雜至極,也因此,溫客行和周子舒這樣的靈魂知己,才那麼少,那麼令人羨慕。
文字原創,圖片來自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