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撫州市文昌裡萬壽宮古戲台上演撫州采茶戲。李勇攝
本報記者戴浩、郭遠明、熊家林
位處贛東的撫州有着1700多年的設郡建州曆史,古稱“臨川”,被譽為“才子之鄉”。唐代王勃在《滕王閣序》中寫到“邺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撫州文風昌盛由來已久。“唐宋八大家”裡的王安石、曾鞏,詞壇巨擘晏殊,“東方莎士比亞”湯顯祖等青史留名的名儒巨公都來自這片土地。
聽,古戲台唱新韻
撫河北去,滋養着兩岸土地,文昌橋橫跨其上連接着撫州城裡城外。唐代中期,為解決撫河水患,古人修築了蓄水堤壩“文昌堰”,附近區域則被稱為“文昌裡”。如果說撫州是一本厚厚的書,文昌裡就如同書腰,從中可以窺見這座城市厚重的文化積澱。
華燈初上,走進文昌裡,古樸的建築與霓虹燈交織,漫步其間宛如穿行不同曆史時空。這裡是湯顯祖出生、成長和最後長眠的地方,也是目前江西省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曆史文化街區。
明末戲劇家、文學家湯顯祖被譽為“中國戲聖”和“東方莎士比亞”,著有《牡丹亭》《紫钗記》《邯鄲記》《南柯記》,合稱“臨川四夢”,被視為世界戲劇藝術的珍品。戲曲文化自此紮根當地,傳承至今。
循着悠悠琴聲、陣陣檀闆聲和袅袅戲曲聲,沿着古城小街而行,便能找見“旭東戲社”。青磚地面、實木八仙桌、古典燈籠和傳統戲台,處處是古色古香。
與唱曲聲相呼應的是台下觀衆的熱烈叫好聲。71歲的撫州市居民甘明秀是位老戲迷,早早來到現場。她說,在這和戲友一起看更有味道。
劇團團長朱旭東夫妻倆都是國家級非遺項目撫州采茶戲市級傳承人。朱旭東1997年創辦采茶戲團,不僅表演傳統劇目,還根據時代特色編創了不少新劇目,積累了一衆“票友”。
朱旭東坦言,他創辦“旭東戲社”的目的就是為了拯救瀕危的撫州采茶戲,使其後繼有人,并得到弘揚傳承發展。每吸引來一個來聽戲的觀衆,都是種下一顆傳承文化的種子。
這股戲曲文化風不僅拂動老一輩撫州人的記憶,也正吹進年輕人心裡。
山膀、托掌、按掌、雲手……撫州市臨川區第十三小學的學生們圍在音樂老師塗悅琳周圍,模仿練習戲曲舞台表演中的經典動作元素。
塗悅琳告訴記者,近年來,當地大力推動“戲曲進校園”,不少學生都覺得很有趣,主動報名參與興趣社團。
撫州各地紛紛因地制宜“活态化”推廣傳播傳統戲曲文化,傳統文化正展現出曆久彌新的活力。
看,1.1萬棟明清建築如何“活”起來
除了讓傳統文化“傳下去”,撫州努力讓古老文化遺産“活起來”,使其綻放持久旺盛的生命力。
撫州文化底蘊深厚,保留的傳統村落較為完整。據統計,撫州有中國傳統村落96個、省級傳統村落113個,是江西省中國傳統村落最多的設區市。
“臨川才子金溪書”。撫州金溪縣作為明清之際贛版書籍印刷中心,擁有古建築集中成片的古村落百餘個,累計11633棟古建築,被譽為“一座沒有圍牆的傳統村落博物館”。
“大家請看腳下的青石闆,門樓外鋪得像‘本’字,門樓内像‘天’字又像‘人’字,體現的就是竹橋先人‘天人合一、人本結合、以人為本’的生活理念。”金溪縣竹橋古村村民龔小琴曾在外務工,返鄉做導遊後,每個月收入超過4000元,“能照顧家人,還賺得更多了”。
傍晚時分,夕陽為古屋飛檐、牌樓浮雕勾勒淡淡金邊,引得不少遊客駐足拍照。而數年前,這些精美古屋尚因缺資金、乏養護,年久失修幾近荒廢,甚至一些古宅行将倒塌。如何讓其可持續活化利用,是古村古建保護中面臨的主要難題。
為創新破題,金溪縣實施“拯救老屋行動”,縣委書記張文貴告訴記者,截至2021年底,金溪縣已與古建房屋産權人簽訂協議托管1800多棟,其中整村完成托管28個。越來越多沉睡的古村古建變為“活的”生态産品。
近年來,金溪古村逐漸登上國際舞台展露古韻新姿。在秀谷鎮大坊村,傳統村落的“古味”與現代建築的“國際範”彼此交融。漫步其中,一座蜂巢咖啡館藏在古村風火牆後;雙螺旋設計的“徘徊塔”邊圍繞着古屋;木鞋、奶牛、郁金香等荷蘭文化元素符号噴繪不時可見。
原來,2018年,荷蘭文化遺産和市場研究院與金溪縣、中國文化傳媒集團合作,共同開發大坊荷蘭創意村。
曾經的“空心村”已然成為中外文化交流的“藝術館”。“中荷兩國藝術家複蘇老屋”項目,還作為典型案例在荷蘭國家建築公園展覽。
試,存入“綠水青山”取出“金山銀山”
如何讓“好生态”可持續地實現“高價值”,這是生态文明建設進程中的重要課題。
約千年前,王安石作為北宋著名改革家以“天變不足畏”的精神,主持變法。如今,撫州人秉持“敢為人先”的改革精神,作為江西省唯一的國家生态産品價值實現機制試點市,創新機制,促進經濟社會發展綠色轉型。
在資溪縣烏石鎮橫山村,46戶村民共有1600多畝連片山林地。過去因為不知如何挖掘生态價值,有的林地發過山火,有的林地依然荒廢。資溪縣“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價值轉化服務中心對其進行生态估值後,統一收儲,村民一次性拿到15年贖買金,多的有十幾萬元。
資溪縣金融服務中心主任金建華介紹,“兩山”轉化中心就像個“生态銀行”,打通“資源—資産—資本—資金”的轉化通道,把各類生态資源通過贖買、租賃、托管等方式收儲整合,再引進金融資本,開展生态資源所有權、經營權的抵押融資創新,實現生态産品價值變現。
“以前‘小而散’的‘插花林’、低效林現在整合後,通過規模發展能産生更高效益。”資溪縣兩山林業産業發展有限公司負責人塗峻松說。
55歲的資溪縣高田鄉翁源村林農方小平說,最直觀的感受是森林資源更值錢了!當地毛竹林的流轉價格由每畝每年12元提高到40餘元,荒山流轉價格由每畝每年10元提高到20元。
政府平台對生态資源的收儲有效撬動了市場預期,更讓市場主體看到保護生态的收益,參與保護利用生态資源的意識得到空前強化。
南源村是資溪縣大覺山腳下的小山村,曾經勞動力大多外出務工,村裡年久失修的閑置房很多。村集體以村民自願方式租賃村民閑置房屋,轉租給對應投資商經營,再按照統一标準管理運營,實現資源到資本再到資金的轉化。
伴着春風,來到南源村,如今漂亮的房屋星羅棋布。南源民宿集群房源緊俏,大部分早已被遊客線上預定。民宿負責人林濤感慨說:“森林資源真的能像資本一樣‘生錢’,值得被更好地保護利用!”
遠色入江湖,煙波古臨川。春光燦爛,漫步贛東,這片古老的土地正煥發嶄新活力。
來源: 新華每日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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