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鮮

時光依舊，歲月依舊。而我，已忽忽人到中年了。前塵往事成雲煙，舊時日月成追憶？

中年戀舊？文學大師梁實秋在他的《我愛一切舊的東西》一文中寫道：我愛一切舊的東西——老朋友，舊時代，舊習慣，古書，陳釀。“疲馬戀舊秣，羁禽思故栖”是孟郊的句子，人與疲馬羁禽無異，高飛遠走，疲于津梁，不免懷念自己的舊家園。雖說，我不可與大師與古人比肩，但從本質上來說，我與他們都有一個共通共處：實乃一戀舊之人也。通俗的說法：我也熱愛一切舊的東西。

人到中年的我，常常會在夢中憶起一些兒時的樂事來，且在夢裡呓語連連且咯咯而笑，妻推醒我後，常揶揄我道：夢着錢了？錢倒是沒夢着，城南舊事倒是一大堆子在夢裡不停地閃現着。

春風不改舊時波？老屋門前，夕陽遠山，竹林歸鳥，鄉村稻場，阡陌田疇，小河淌水，栀子花開，荷香陣陣，夏日蟬鳴，杏花春雨，夏花絢爛，一地菊花，一樹梅花。奶奶的南山種豆，甯靜的鄉村夜晚。兒時的夥伴，生鏽的鋤頭，暮歸的老牛，一個鄉村少年，赤足奔跑在原野之上。

遠去的歲月，難忘的時光，舊，是一段時光的折射與遠逝，更是一份歲月情懷的悠悠感傷。兒子在他很小的時候曾問過我一個千古難題：新的好還是舊的好？我實在是無法回答于他，之于當年，我的評判。

站在中年的節點，再看兒子當年提出的問題，我亦是無法回答，我想，世人也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新與舊，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統一體。一切新的東西，最終都會變舊，套用一句經典名言：時間會改變一切。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則是另外一種诠釋了。

舊，在曆史與時光的大浪淘沙裡，得以保存流傳下來，便是難得的經典。老歌，舊曲，老照片，老物件，其中無不散發着歲月沉澱出的幽邃光芒，時光的打磨，歲月的發酵，一旦重現，往往會勾起人們無比的向往與深深的思念。正所謂——不思量自難忘。

古人有之，今人亦有之。舊，好嗎？我也曾與别人探讨過這個問題。答案，說法，則是：衆說紛纭，莫衷一是。實在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舊是什麼？舊是過往，舊是曆史，舊是經曆，舊是那年歲月，舊是往日情懷，舊更是一路歲月人生的印記。走過的是歲月，留下的才是人生呵！

相較于舊來說，世人對于新，皆會呈現出某種趨之若鹜之勢，須不知，一切新的東西，在時光面前，終歸有一天會變舊。民間有諺語：花無百日紅。花開花落，一切的新鮮美好，最終還是逃不過時間這把公正的剪刀，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一曲新辭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移風易俗。推陳出新。這是與舊的一切在作決裂的鬥争。

曆史之上，大凡破舊革新之際，便是一個社會走向動蕩之時。一個舊的王朝覆滅了，一個新的王朝很快就會崛起。舊制，舊律，舊俗，舊典，統統都會被世人很快抛之腦後，一切都俟新的制度建立。但世人的日子還得照常，一切似乎還在那麼的循規蹈矩着，舊的習俗禮儀還是照樣在世人的日常生活中并行不悖着。

這不得不令人産生某種錯覺，新與舊，其實，于芸芸衆生而言，并沒有太大的區别，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太陽每天會照常升起，月亮依然會每天落下，四季更叠，一日三餐，苦樂相伴，歲月人生。舊已使然，新欲何為？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偉人說：我們不但要善于打破一個舊世界，我們還要善于建設一個新世界。好的，我們要傳承。不好的，我們就該摒棄。這是一種辯證的做法，亦是對于舊的一種理智的取舍。

懷舊，戀舊，舊的一切，那定會有其美好的一面，值得人們去記起，去懷念，去珍惜。比如：家風，傳統，鄉愁，經曆，時光，剪影，春花，秋月，夏風，冬雪。一切美好的事物，時光，經曆，懷想，都可納入舊的範疇，昨日重現？我愛一切舊的東西？是的！故園依稀夢裡尋？春風不改舊時歡？

舊，是記憶，是曆史。記憶無疑是美好的。曆史更是不容忘卻的！如此說來，我愛一切舊的東西，這，并沒有錯。正如古人雲：人是新的好，酒是陳的香。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吐故納新，曆久彌香。

從舊中來，到舊中去，歲月與時光，其實，早已走向了遠方。而我們，時常會懷念起那些個昔日的舊時光，亦是我們世人對于往昔對于過往人生的一份留戀與總結，并由此闊步向前着，邁進更加美好的新時代，一路去追尋那更加美妙的——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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