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轼《飲湖上初晴後雨·其二》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賞析
這是一首贊美西湖美景的詩,寫于詩人任杭州通判期間。首句“水光潋滟晴方好”描寫西湖晴天的水光: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西湖水波蕩漾,波光閃閃,十分美麗。次句“山色空蒙雨亦奇”描寫雨天的山色:在雨幕籠罩下,西湖周圍的群山,迷迷茫茫,若有若無,非常奇妙。從題目可以得知,這一天詩人在西湖遊宴,起初陽光明麗,後來下起了雨。在善于領略自然美景的詩人眼中,西湖的晴姿雨态都是美好奇妙的。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兩句,詩人用一個奇妙而又貼切的比喻,寫出了西湖的神韻。詩人之所以拿西施來比西湖,不僅是因為二者同在越地,同有一個“西”字,同樣具有婀娜多姿的陰柔之美,更主要的是她們都具有天然美的姿質,不用借助外物,不必依靠人為的修飾,随時都能展現美的風緻。西施無論濃施粉黛還是淡描娥眉,總是風姿綽約的;西湖不管晴姿雨态還是花朝月夕,都美妙無比,令人神往。
李清照《夏日絕句》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賞析
這首詩起調高亢,鮮明地提出了人生的價值取向:人活着就要作人中的豪傑,為國家建功立業;死也要為國捐軀,成為鬼中的英雄。愛國激情,溢于言表,在當時确有振聾發聩的作用。但南宋統治者不管百姓死活,隻顧自己逃命;抛棄中原河山,但求苟且偷生。因此,詩人想起了項羽。項羽突圍到烏江,烏江亭長勸他急速渡江,回到江東,重整齊鼓。項羽自己覺得無臉見江東父老,便回身苦戰,殺死敵兵數百,然後自刎。詩人鞭撻南宋當權派的無恥行徑,借古諷今,正氣凜然。全詩僅二十個字,連用了三個典故,但無堆砌之弊,因為這都是詩人的心聲。如此慷慨雄健、擲地有聲的詩篇,出自女性之手,實在是壓倒須眉了。
曾畿《三衢道中》
梅子黃時日日晴,小溪泛盡卻山行。綠陰不減來時路,添得黃鹂四五聲。
賞析
這是一首紀行詩,寫詩人行于三衢道中的見聞感受。首句點明此行的時間,“梅子黃時”正是江南梅雨時節,難得有這樣“日日晴”的好天氣,因此詩人的心情自然也為之一爽,遊興愈濃。詩人乘輕舟泛溪而行,溪盡而興不盡,于是舍舟登岸,山路步行。一個“卻”字,道出了他高漲的遊興。三四句緊承“山行”,寫綠樹蔭濃,爽靜宜人,更有黃鹂啼鳴,幽韻悅耳,渲染出詩人舒暢愉悅的情懷。“來時路”将此行悄然過渡到歸程,“添得”二字則暗示出行歸而興緻猶濃,故能注意到歸途有黃鹂助興,由此可見出此作構思之機巧、剪裁之精當。
作者将一次平平常常的行程,寫得錯落有緻,平中見奇,不僅寫出了初夏的宜人風光,而且詩人的愉悅情狀也栩栩如生,讓人領略到平凡生活中的意趣。
李綱《病牛》
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複傷?
但得衆生皆得飽,不辭羸病卧殘陽。
賞析
這首詩惟妙惟肖地刻畫了一個病牛的形象,既繪出其身體病弱之形,更傳出了其不辭羸病、志在衆生之神。如此詠牛,頗為切合牛任勞任怨、唯有奉獻、别無他求的性格特點。不過,此詩并非為詠牛而詠牛,而是“托物言志”,借詠牛來為作者言情述志。我們隻要能像前人所說的那樣“知人論世”,便不難看出這一點。
贊頌了牛不辭羸病、任勞任怨、志在衆生、唯有奉獻、别無他求的性格特點。——“托物言志”,借詠牛來為作者言情述志。
詩人疲憊不堪,卻耿耿不忘抗金報國,想着社稷,念着衆生,因此其筆下力盡筋疲、無人憐惜而不辭羸病、志在衆生的老牛即詩人形象的化身。
陳與義《襄邑道中》
飛花兩岸照船紅,百裡榆堤半日風。卧看滿天雲不動,不知雲與我俱東。
賞析
前兩句“飛花兩岸照船紅,百裡榆堤半日風”化用崔護“人面桃花相映紅”和李白“千裡江陵一日還”,以表達愉悅的心情。首句在點化中有創新,崔護用桃花映襯少女,寫的是靜景,顯得婀娜多姿;陳與義用飛花映襯自己,寫的是動景,顯得風流飄逸。次句雖無李白的豪邁氣勢,卻也不乏潇灑風度。兩岸飛花,滿堤榆樹,一片輕帆,順風百裡,詩人這次遠行,非常輕松暢快,心曠神怡。
後兩句“卧看滿天雲不動,不知雲與我俱東”是此詩名句,主要是寫雲。這也是詩人在河南行舟襄邑道中的真實感受。船順水而下,趁着順風,百裡路程隻走了半天,水速是驚人的。榆堤兩岸的景物,應似飛掠而過,此詩雖未寫出,可由想象而得。然而,詩人注意的卻是船上看雲的感受:躺在船上看那滿天雲彩,一動不動,船行百裡,竟沒有覺察到雲彩和乘船人都在向東。船上觀景,看天上雲彩是一種感受,看兩岸花木又是另一番感受。感受的不同,反映了主體與客體的距離的不同:花木在近處,看去似飛動;白雲太離遠,觀者未覺動。可是,同一個陳與義在另一種場合下看那天上的雲,卻又像跟着歸去的詩人在一起行走。李白曾用“卧松雲”來寫孟浩然“風流天下聞”。白雲和松風往往被用來襯托高士飄逸閑适的神情,陳與義以雲不動的錯覺來寫自己與雲俱東的動态,隻取其飄逸。而“俱東”則有幹青雲而直上九霄的氣概,這樣寫雲就和所要抒發的情景交融,寓情于景,達到“互藏其宅”的藝術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