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伍月實在太悲催了!
剛把一瓶紅酒摔了,臉紅心跳,餘波未平,心裡還在十五個吊桶打水_七上八下的。稀裡糊塗就到了做中午飯的時間。
劉婆婆說:“伍阿姨,其他菜我來燒,你把那些腌肉紅燒了吧。”
伍月能說什麼呢?劉婆婆心裡很清楚,那些肉怎麼燒都不會好吃,她把難題丢給了伍月。
伍月到他們家來這幾天,由于有劉婆婆在,所以,伍月還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廚藝。
這道菜,應該是伍月上戶以來,第一次正兒八經做菜。伍月想好好表現一下。
她把那些為了端午節做粽子而腌制了幾天的五花肉,從冰箱裡拿出來,又放在鼻根下聞了聞,一股怪味。
不知道她們家以前的那位阿姨臨走的時候,用的什麼調料腌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調料?肉都黑乎乎的,不新鮮了。
如果做紅燒肉,不放調料吧,不是紅燒肉的味兒。放點調料吧,這些肉本身已經有很多調料在腌制了,再放調料,會是什麼味道呢?
伍月硬着頭皮,把那些肉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了幾遍,又放在鍋裡焯了水,反複處理了幾遍。心想:大概不會再有什麼怪味殘留了吧!這樣的洗法,粘再多的調料也洗掉了。
伍月不會腌肉,也從來不吃腌制的肉,到上海來以後,發現江浙滬-長三角一帶的人,特别喜歡吃鹹肉,臘肉,鹹鴨蛋……
所以伍月低估了腌肉的勁道!
她把那些肉放在水裡洗,放在鍋裡煮,可那些最初腌肉時放的調料紋絲不動地粘在肉上,甚至都滲透了肉質的每一條肌理,就像長在肉裡了。
沒辦法,就這樣燒吧。
伍月依照以往做紅燒肉的程序和方法,把那些五花肉燒了。肉在鍋裡“咕嘟”了一會,伍月不放心,用小勺子舀了一點湯汁,放在嘴裡嘗了嘗。說不上是一股什麼樣的怪味!不鹹不淡,也沒甜味!總之,不好吃。
伍月又放了點糖,想壓一壓,還是不行,又放了點生抽……依然不好吃。
正在伍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隻聽沈小姐站在樓梯上,扯着嗓子喊:“伍阿姨,伍阿姨!”
伍月放下鍋鏟子,跑出廚房,站在廚房門口答應道:“哎!哎!”
沈小姐說:“阿姨,快些把我的房間整理一下,亂死了。”
伍月說:“好吧。”
伍月知道,沈小姐是最受不了“亂”的,即便是她自己弄的。
趕緊回到廚房,把炖紅燒肉的火調到最小,洗了手,就快步上了二樓。
進了卧室門,沈小姐穿着吊帶,三角内褲,盤腿坐在卧室的藤椅上,等着伍月。
沈小姐穿内褲到處跑的這風格,伍月看了幾天,被逼無奈,也就接受了,穿的人都不尴尬,看的人有什麼好尴尬的?
再看看地上,說:遭土匪打劫了,雞飛狗跳一點都不為過,亂得伍月都不忍直視……
伍月心裡着實感歎:這老天爺造人都怎麼就這麼不公平?沈小姐怎麼就這麼有福氣?伍月都做中午飯了,沈小姐才準備起床。被子掉地上了,都不知道順手撿一下,甯願跑到樓梯口去扯着嗓子喊伍月!
伍月一聲不吭,撸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把戰場打掃幹淨,雜亂無章的東西都各歸了其位。沈小姐看着高興,就對伍月說:“今天,家裡要來客人了。”
伍月沒吱聲,你們家來客人了,應該給劉婆婆說才對,如何招待客人也是劉婆婆計劃,斟酌的事,給我說沒用。
伍月問:“你婆婆知道嗎?”
沈小姐說:“我還沒給婆婆說,來的不是别人,是我們家以前的阿姨。”
“啊?”伍月有點好奇。
伍月在上海幹了幾年家政,見過的雇主不少,大多數都是斜着眼睛看保姆的。保姆不管在雇主家幹了多久,一旦下戶,很快就成了陌路人。像沈小姐這樣:把以前的保姆請到家裡,當客人看的,伍月還很少見過。
伍月好奇地問:“來做客?”
沈小姐說:“也算是吧,晚飯在我們家吃。”
就憑這一點,伍月對沈小姐多了幾分敬意和好感。
盼望着能早早見到這位前任阿姨!取取經,看人家是怎麼和雇主相處的。
沈小姐看來心情不錯,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聊起天來滔滔不絕的。伍月其實也很感興趣,想多聽聽有關前任阿姨的事,可是,她惦記着鍋裡的紅燒肉,不敢久留。收拾好沈小姐的卧室,就撒腿往樓下跑。
緊跑慢跑,還沒跑到廚房門口,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焦糊味……
伍月的心,又碎了一地。
怎麼辦呀?一大早,接連幹蠢事,誰敢用她這樣的禍事頭?這次,誰還能饒了你?看來,是命中注定和沈小姐無緣,等着卷鋪蓋走人吧。
伍月幾乎是腳不點地地飛進了廚房,一把揭起鍋蓋一看,鍋底中央,黑糊糊的一團焦炭,已經和鋪馬路的瀝青一樣了,用筷子戳起來一挑,都能扯絲了……
伍月氣得在廚房地上,“騰,騰,騰”跳了幾個蹦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看到了飯點,最主要的一道硬菜,讓伍月給燒糊了。
伍月望着鍋裡黑糊糊的紅燒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
劉婆婆大概是也聞到了焦糊味,走進了廚房,伍月淚光閃閃,用手指了指鍋。劉婆婆看了看伍月,轉過身盯着鍋裡的紅燒肉,定定地看了有十幾秒鐘。
伍月緊張的額頭直冒汗,等着聽劉婆婆的訓斥……
結果,劉婆婆一聲不響地端起鍋,“嘩啦”一下,把那些肉倒進了垃圾桶。
伍月一個本能反應,伸手去攔擋,劉婆婆面無表情地問伍月:“擋住幹啥?不倒掉還能吃嗎?”
伍月隻好乖乖地把手縮了回來。
伍月懊惱地說:“姐,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我的頭撞牆了,啥事都幹不好!”
劉婆婆微微一笑,說:“沒事。”
伍月懷疑自己聽力有問題了,劉婆婆竟然一句責備的話也沒說,就說了句:沒事。
自己一大早上,可是幹了兩件錯事!劉婆婆沒有責備也就算了,竟然也沒有甩臉子翻白眼給伍月看。伍月激動地站在地上都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要知道:那些肉起碼有兩斤多呢。
伍月曾聽有個同行姐妹說過:她在雇主家做飯,鍋裡炖着排骨,她去打掃衛生,時間一大,就忘了鍋裡的排骨。結果,鍋燒幹,排骨燒糊,鍋底燒變形。雇主不但很嚴厲的批評了她,扣了工資不說,還當場就把她解雇了。
所以,伍月做飯時,一般都不會離開廚房。今天,是個例外。馬有失蹄,虎有打盹時,盡管時時小心,不該犯的錯還是犯了。
不知道自己的運氣如何?會不會有同樣的結局等着自己?
就像這道:命運坎坷多舛的五花肉,幾次三番都吃不到嘴裡。也許是天意難為,即便做成難吃的紅燒肉,也還是沒來得及裝盤,就火化殒命,提前進了垃圾桶。
伍月試探着說:“姐,我去門口的超市,再買點肉吧。”
劉婆婆說:“算了,冰箱裡有魚,拿出來化冰,做兩條魚吃。”
伍月暗自慶幸自己這次遇到了開明的好雇主,自己接二連三做錯事,劉婆婆既不責備也不說賠償,伍月覺得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伍月正在胡思亂想,劉婆婆說:“給我剝幾根蔥。”
伍月聽劉婆婆在使喚自己,高興地趕緊拿了幾根蔥,愉快地剝了起來。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以及劉婆婆處理這兩件事的态度,伍月發現這老太婆很不簡單,根本不像普通的家庭婦女。遇事冷靜,不急不躁,也不計較,這是一般女人做不到的。伍月猜想:劉婆婆一定是一個閱曆豐富,獨當一面,有膽有識,敢闖敢幹的女強人。隻有這樣的人,才會有大将胸懷,能容能忍。
伍月感激劉婆婆的寬容大度,讓本該要一拍兩散,傷情傷面子的事,就這樣秋水無痕地過去了。伍月心裡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盡心盡力地在他們家好好幹。
一直到中午十一點,中午飯快上桌時,劉海和沈小姐陸續慢慢悠悠地下了樓。
沈小姐應該還不知道,伍月為了給她收拾卧室,把一鍋紅燒肉給燒糊了。看沈小姐一副不食人間煙火氣的樣子,伍月覺得,這種煙熏火燎的事,就不必給她說了,有劉婆婆知道就行了。
伍月還發現:劉婆婆的涵養在兒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伍月上戶幾天了,從沒見過劉海早上十點之前起過床。每天睡到快中午了才起來,即使起床了,也不過是去小區門口取快遞;去超市買零食;要麼帶倆娃出去玩;其他時間基本不出門,不是像一堆爛泥一樣癱在沙發上,就是出溜到地上,手裡捧着手機,眼珠子一刻不離地看着,這躺躺,那睡睡……
一旦躺下去,半分鐘都沒有,就已經鼾聲如雷……
似乎,劉海全部的人生要義就是“睡覺”!其他的事都是浮雲。
可是,他們吃的是什麼呀?
一家人都不上班,還雇着保姆幹家務。不知道他們一家人靠什麼吃飯的?總不會是“啃老一族”吧?劉婆婆有錢讓他們啃?也願意讓兒子一家四口“啃”?伍月百思不得其解。
沈小姐象征性的吃了幾口早餐,而劉海直接省略了早餐。餐桌上又剩了一大堆,剝的七零八落,像小鳥啄過的雞蛋,喝了一半的牛奶,咬了一口的饅頭……
伍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把他們都收拾進廚房,放在竈台上。劉婆婆一樣一樣撿起來,拿在手裡,輕輕的歎了口氣:“為什麼不吃完呢?咬一口又剩下,多浪費?”
伍月沒吱聲,反正他們每頓飯都這樣,即使伍月有心吃剩的,也吃不過來。所以,伍月對他們家的剩飯剩菜一直抱着一種“随緣”的态度。能吃,也喜歡吃的菜,就吃。實在不想吃的,就放着。
面對劉海一貫性的睡懶覺的作風,劉婆婆一直是聽之任之!從來沒有責備,抱怨過!這一點,伍月很不理解!
一個年紀輕輕的大男人,為什麼不去上班呢?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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