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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徐
風,自然界的風,一年四季都在南來北往地吹。隻有當我主動悅納它,用心感知它,才能體會到風帶來的平靜與安詳。
我用心去感受陰天裡的風,仰頭,微微閉上雙眼,去溫習久違的拂面的春風,去愛撫它在心田開出的棉花。那一刻,想起了誰?又忘記了誰?
開過荼靡的油菜花,綠色成為厚實的主旨,黃花點點,反倒呈現清麗的參差美感。如果灑落一場細細春雨,便是增添一份韻味。
婆婆那那樣幽藍着,寶蓋草那樣绯紅着,蛇莓的亮黃其實和向日葵一樣。對岸有一叢白花,細碎小巧的樣子,在風裡輕輕搖擺。那是蘿蔔花,我知道如果走到近前,就能看清它白裡透着淡紫的真實模樣。那些長在低矮處的,小小的,花瓣單薄而更加惹人憐愛的花呀!
離立夏還有一段時日,一年蓬已經開出花來。那種經年不變的小小的粉色之于我,如同山楂樹的花朵之于普魯斯特——脫離塵俗、生于自然的一種花朵或者一種色彩,容易讓人聯想起與之關聯的似水年華。
曾經有一段日子,論起來也許艱苦又孤獨,就如那年冬天的某個黃昏,收到遠方友人的明信片,上面寫着的“在無人喝彩的地方”。時過境遷,别有一份懷念。那些日子,下班,洗畢,累極,躺在床上,用筆在本子寫字,睡眼朦胧,筆卻不止。醒來再看,哇,那字哪裡是難看,簡直是難看得讓自己啞然失笑。
在那些日子裡,有一段時間,工作外調,每天黃昏會走一段路,去往别處。那段在一盞盞路燈下走過的時間,自己倒是能夠享受。工作的地方有個小男生,喜歡絮絮閑聊,告訴我,他來自湖北十堰,告訴我,他童年時代跟小夥伴們在武當山下迷了路徹夜未歸的探險。
清晨,離開時,路邊的一年蓬,還有打碗碗花,雖然生于雜亂石堆間,依然顯得格外柔和,好像它們生長在那裡,就是為了贈我安慰與小小驚喜。對于它們來說,隻有被欣賞的目光流連過,寂寞就會消散在風裡。
眼前的一年蓬,就是這樣讓我想起那段日子,想起那些黃昏下獨自的閑走,想起他一邊做事一邊氣定神閑地和我分享童年樂事。他的側面,和《三毛流浪記》中的三毛非常神似,都是肉嘟嘟,黑黑的。真是小男生啊,他在幹活和我說話的時候,喜歡把屁股下的方凳往前往後一翹一翹。後來,再無更深交集。人如微塵,吹過來,吹過去,又吹散。
“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讀之又讀,及至此刻才有了些走心的領悟。
花哪裡是相似,它們根本不曾改變。在天涯,在海角,在他鄉,在故裡,從詩經中的河流之洲田野阡陌,到唐詩宋詞裡的朱雀橋邊烏衣巷口,到今時今日此時此刻于我所見,它們一直是那樣順應自然,花開花謝,從未變心。再等若幹年,世間沒了你我,甚至沒了一切紛擾,它們依然如故,自開自謝,有風的日子,也會随風輕輕搖擺。
惹人追憶的,是花朵的柔和色彩;讓人感動的,是它們恒古不變的在風裡輕輕搖擺的樣子。
“且聽風吟,靜待花開。”村上春樹是如此的溫柔。
一隻白鹭,降落在對岸水邊。它并沒有一下子說降落就降落,落至低空,回旋了一下,然後,才輕輕落地。那一回旋,宛若宋詞裡為押韻所做出的别緻。
它落在河邊,離河面那麼近,伸頸彎脖的樣子就像一隻剛剛成年的家鵝。起初,我以為它在臨水自照,但它并沒有停在一處地方,而是緊貼河邊,從西向東,挪了挪,再挪了挪,又挪了挪,總共挪了十來次,目光不曾離開水底一次。哦,它是在覓食。那種專注的樣子,氣定神閑的樣子,真是讓我動心。我感到淚水從淚腺滋生出來。
不知是覓食無果,還是被隔岸的我驚擾到,它終于展開白翅膀,掀動兩下,飛起,飛高,像來時那樣回旋了下,飛走了。
那一刻,我感到滋生出的淚水洇及眼眶,也洇及心底。不僅僅因為白鹭,還因為一年蓬年年如是的樣子,因為從我臉上身上心上撫過的輕風,還因為與鹭有關的畫面、與風有關的話語。
【作者簡介:江徐,80後女子,十點讀書簽約作者。煮字療饑,借筆畫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詩情誰與共》。點擊右上角“關注”,收看更多相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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