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60年代,美國“全民上大學”的風氣開始盛行。
政府寄希望于四年制大學能夠培養更多優秀的下一代,于是提供更多學生貸款,幾乎每所高中都開設了大學預科班,鼓勵更多學生上大學,而不是早早踏入社會。
在政策的加持和社會風氣的影響下,美國上四年制大學的學生飙升,從1965年的9%,攀升至2019年的36%。
然而,近年來這種趨勢沒有得到延續,越來越多的高中生選擇不上大學,或者半途辍學。
美國Z世代放棄上大學
走過疫情的第3個年頭,在經曆了反複的停學、遠距上課後,不少美國中學生不再考慮大學,尤其是2020、2021年畢業的疫情一代。
根據美國全國學生信息交換所(National Student Clearinghouse)的招生數據顯示,在過去兩年裡面,美國大學的入學率下降了近10%,意味着約有140萬學生放棄上大學。
在美國Z世代(泛指1997年至2012年出生的人)當中,目前僅有51%考慮完成4年本科教育,這與2020年5月的相同調研結果相比,縮水大約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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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上就湧現了“不上大學”(#NotGoingToCollege)的話題讨論,累積有超過3千萬人浏覽。
不少年輕人用“我所從事職業并不需要大學文憑”來舉例,一些網紅則講述自己白手起家的創業心得,這些都戳中了年輕孩子的心,認為自己也可以同樣成功。
19歲的布萊恩,曾是Z世代中不上大學一個成功典型。
在田納西州讀高中的時候,布萊恩就開始學習理發的相關技能,2020年高中畢業後,他決定全職幹這行,而不是繼續上大學。
年輕人玩轉網絡的屬性,讓布萊恩将目光投向了社交媒體。
憑借不錯的技巧和一些獨出心裁的設計,他很快就獲得了一批忠實的擁趸,其中包括NBA球員和一些名人,他有的視頻還獲得了幾百萬的播放量。
然而,他的事業在今年遭遇了滑鐵盧。
因為通貨膨脹導緻食品和天然氣價格飙升,很多客人開始削減不必要的開支,比如昂貴的理發服務。
布萊恩給客人剪頭發一次是75美元,如果加上胡須修剪則是90美元。
曾經的布萊恩,每天要工作12-15小時,忙得不可開交,連約會的時間都沒有。
如今,生意一落千丈的他,都快養不活自己。
他開始在網絡上教人理發,并在考慮其他賺錢的工作,比如賣鞋或者修剪
草坪。
“我原以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但現在,我隻是在努力生存下去。”
疫情加速男性離開校園
疫情并不是導緻當前美國大學入學率的根本原因,這種下降趨勢,始于幾年前美國人口的結構變化——大衰退後出生人數急劇下降,如今進入大學的适齡年輕人自然也就減少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疫情的影響,确實将美國長達10年的人口滑坡,推向了最低點。
非營利組織 YouthTruth 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超過四分之一的2022屆高中畢業生表示,受疫情的影響,他們已經改變了繼續上大學的念頭,如今隻有不到50%的人計劃取得四年制大學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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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唏噓的是,來自低收入和有色人種背景的學生,選擇辍學的比例遠高于其他人。
根據美國全國學生信息交換所的數據,自 2020年春季以來,黑人的大學入學率下降了18.7%,約是整體數據(9.4% )的兩倍之多。
時間線拉遠的話,從2010年起,黑人的大學入學率,從66%下降到54%;一直穩定上升的西班牙裔大學入學率,也從2015年69%,下降到2020年的60%。
而白人和亞裔學生的這一數據,僅下降了3%和1%。
除了明顯的種族差異,性别上也呈現出傾向。
《華爾街日報》的一項分析發現,與 2019 年春季相比,2021年春季的大學招生人數減少了近70 萬人,其中男性人數減少了78%,家庭收入拮據是主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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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他們來說,很難放棄立即領到薪水的誘惑,轉而提前去預支一筆高昂、不知道猴年馬月能還清的學生貸款。
還有專家解釋,當學校因疫情關閉後,美國越來越多的女性辭去工作,留在家中照顧孩子。
因此很多人會轉向已經成年的兒子尋求幫助,一些年輕人為此選擇辍學,提前進入職場養家糊口。
影響職業長遠規劃
不管是被迫辍學,還是主觀意願,美國這一代年輕人非常精明,也更看重“性價比”,考慮投入的時間和金錢是否與回報相當。
然而,這樣的衡量方式可能存在誤區。
當勞動力市場繁榮、工作機會充足,甚至亞馬遜倉庫職位時薪有17、18美元或更多時,以高額學生貸款來維持學業,似乎不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疫情卻讓學曆的重要性越發凸顯,而不是縮小。
如果美國經濟持續低迷,工作崗位就會減少,學曆更低的員工更有可能面臨裁員,正如2008年和2020年經濟大衰退的情形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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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不少放棄升學的年輕人,依舊是無業狀态。
根據就業市場數據調查機構Lightcast的分析,美國介于18歲至24歲之間的年輕人,平均每6人之中,就有1人沒有上學也沒有就業。
他們遊離于主流經濟之外,在培養技能的重要時間經曆空白,從長遠來看,往往意味着更低的平均工資、更高的失業率和更大的患病率。
即便是在短期内收入尚可,或者汲汲營營想要成為網紅,這些規劃也對長遠的生涯發展幫助不大。
入門級工作,通常不會賦予未來更高薪工作所需的技能,學曆不足可能會影響年輕人在職場上的升遷機會。
處于金字塔頂端的網紅,他們的成功無法代表普通大衆,也無法代表整個行業。
經濟對于普通人的打擊,總是來得那麼迅速而隐蔽。
喬治城大學經濟學者哈瑞·賀薩爾指出,如果為了眼前的短期利益,而放棄投資自己去讀大學,到頭來可能成為一個現實的錯誤。
印第安納州蒙西包爾州立大學經濟研究中心主任希克斯指出,到了2060年人口調查結果公布時,
“大家就會見證,這個世代的年輕人,會遭受怎樣的人生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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