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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個世界艾滋病日宣傳教育
第34個世界艾滋病日宣傳教育
更新时间:2024-10-20 08:49:26

  山西臨汾市堯都區郊外,有一所名為紅絲帶的學校,這裡僅有42名學生,都是來自全國各地不幸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兒童,大多是孤兒。

  第34個世界艾滋病日宣傳教育(專訪紅絲帶學校校長郭小平)(1)

  郭小平稱學生們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本文圖片均由受訪者 供圖

  郭小平是紅絲帶學校的校長。十幾年前,他是臨汾市傳染病醫院院長,治療艾滋病患者時,他注意到一些貧困家庭兒童、父母離世的孤兒和棄兒,他們在治療、生活和求學方面都十分艱難。郭小平遂成立了愛心小課堂,為他們治療的同時,給孩子們創造學習的機會。

  2006年,愛心小課堂變成紅絲帶學校,郭小平兼任校長。2011年對紅絲帶學校尤為重要,這一年學校被特批為九年制義務教育學校。2015年,郭小平辭去所擔任的臨汾市傳染病醫院院長職務,全職擔任紅絲帶學校的校長。

  第34個世界艾滋病日宣傳教育(專訪紅絲帶學校校長郭小平)(2)

  紅絲帶學校的學生們在上課。

  這些年,紅絲帶學校一共接收了66個孩子,最早一批的16個孩子中,有15人考入大學。如今,紅絲帶學校走出來的學生,有人畢業找到工作,有人如願考取了研究生,也有人結婚生子。

  2022年12月1日是第35個“世界艾滋病日”。近日,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專訪了郭小平。他坦言,雖然紅絲帶學校在盡力接收這些孩子,但社會上還有更多這類孩子,他們需要被發現,被治療,被幫助。

  郭小平也着重提到,雖然這些年來,社會各界對艾滋病的宣傳、關注力度加大,公衆的了解程度、接受程度在提高,但這些孩子們畢業後的就業機會仍受限;此外,成年後,如何讓他們和普通人一樣享受戀愛、步入婚姻,也困擾着郭小平。

  【以下是澎湃新聞和郭小平的對話】

  孩子們的學習、生活和治療都要考慮到

  澎湃新聞:現在學校有多少學生?多少老師?

  郭小平:剛剛起名叫紅絲帶小學的時候隻有16個學生,現在有42個學生。這些年一共接收了66個學生。最早的16個學生裡,有15個考上大學,現在有的畢業工作,有的結婚生子,還有一個在讀研究生。現在學校有23個工作人員,除了教學老師、生活老師,還有一些後勤人員和醫生護士。

  澎湃新聞:現在學校的資金夠用嗎?

  第34個世界艾滋病日宣傳教育(專訪紅絲帶學校校長郭小平)(3)

  郭小平給孩子們上課。

  郭小平:2011年的時候,學校被特批為九年制義務教育學校。學校的人員工資、公共經費由政府承擔了,解決了很多問題。過去學校隻有9個在編教師、1個編外教師,因為臨汾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視學校的工作,現在編制外的10多個老師的支出也納入到财政,學校就輕松多了。

  這些年,如果國家财政撥款和社會融資增加,我們就多接收學生。但學校的支出比較雜亂,普通學校的孩子放學就回家了,不在學校吃飯,也不存在用藥和治療的問題,但我們學校的孩子要在學校學習、生活和治療,吃喝拉撒睡,還有一些細節上的,比如女孩子的衛生巾,冬天用的抹臉油等等,都要考慮到。所以我們學校的支出就像一個家庭的支出一樣。

  澎湃新聞:這些孩子在來這裡之前遇到了哪些困難?

  第34個世界艾滋病日宣傳教育(專訪紅絲帶學校校長郭小平)(4)

  紅絲帶學校的學生。

  郭小平:他們大多是普通學校不願意接收的,也有些孩子是學校接收後,同學知道他感染艾滋病不願意與他接觸,慢慢地也就不去上學了。更多的是父母因為艾滋病離世成了孤兒的孩子,或者是父母離世後,爺爺奶奶無法照料、給予治療的孩子,還有一些是艾滋病棄兒。

  他們來了之後,根據他們的學習水平分班。現在這裡,學生最多的是六年級,有11個學生,二年級就隻有4個學生,雖然學生少,但也不能随意安排到高年級,學習水平不符,就把孩子耽誤了。除了語數外,也有音樂美術課,體育老師也有一個,該開的課程基本都開。

  澎湃新聞:這些孩子是怎麼來到紅絲帶學校的呢?

  郭小平:基本上都是當地政府看孩子上不了學,和我們聯系,把孩子送過來的。有一些棄兒,之前在孤兒院、福利院生活,但是這些孩子需要治療和定期監測,孤兒院、福利院很難滿足治療的需求,如果無法有效治療,就面臨着生命危險,所以也有孤兒院、福利院通過網絡聯系我們,把孩子送過來。

  現在這40多個孩子裡,山西本省的有十幾個,其他20多個孩子都是外省的,包括廣西、雲南、四川、廣東、湖南、江西等地。

  更多求醫求學難兒童感染者應該被發現、被幫助

  澎湃新聞:現在艾滋病兒童在求學方面遇到了怎樣的難題?

  郭小平:十多年前,對于艾滋病學生的不接受是大範圍的不接受。現在比過去好多了,但同班同學的家長們一旦知道班裡有孩子是艾滋病感染者,心裡還是會不樂意。有了抗病毒藥後,很多兒童感染者的父母生存了下來。來這兒的孩子,基本是父母去世後,大家都知道他們的父母是艾滋病患者,孩子也是,不願意接受他們。再者,大家也不知道怎麼管理這樣的孩子,畢竟他們存在吃藥、監測、健康管理的問題。

  澎湃新聞:是否有一些社會力量去幫助這些孩子呢?

  郭小平:有些社會組織關注,但不穩定,他們的資金來源和硬件設備都不穩定。我知道的官方辦的機構,國内就隻有我們學校一家。全國這類孩子肯定不止我們接收的這60多個,還有更多,他們得不到醫療和教育。我們應該去發現這些有需求的孩子,讓他們接受良好的醫療和教育。同時要教育他們,有這麼多人幫助你,長大後應該感恩社會。

  現在血液傳播基本被阻斷了,母嬰阻斷的技術也很成熟了,如果好好接受治療,性傳播的概率也很低。就怕不好好教育,這些孩子走上社會就覺得我也不好好吃藥,不吃藥病毒載量就高,就有傳染性,就怕惡意傳播。如果可以把母嬰傳播和性傳播阻斷,将來艾滋病有可能得到有效遏制。

  現在要把這些孩子保護起來,給予應有的醫療和教育。這個學校,第一是讓孩子們掌握在社會上的基本生活技能;第二是給孩子們心理疏導,讓他們心理上陽光健康,第三是讓孩子知道這個病,不傳染别人。如果到了社會上,他們繼續傳播給别人,說明我們的教育是失敗的。

  澎湃新聞:這些年,這些孩子求醫求學難的現象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郭小平:我覺得變化很大。我們學校是2004年開始,在病區的基礎上建立學校。當時周圍的村民不理解,大多數人都不願意踏入這個學校,都害怕傳染。但這幾年學校的人就很多了,包括政府工作人員、社會愛心人士、志願者,甚至這附近的村民,有時也會來學校轉一轉。

  有些志願者不僅自己來,還會帶着自己的孩子一起來。這變化就很大了。如果非要這些孩子和普通孩子一起上學,還有一段距離,但大家已經逐漸在接納包容這個群體,這是很明顯的。你得讓社會慢慢包容,慢慢接受這些孩子。

  第34個世界艾滋病日宣傳教育(專訪紅絲帶學校校長郭小平)(5)

  學生抽血監測身體。

  另外我們這麼多年也在做倡導宣傳方面的工作。比如我們學校在2011年發起的國際艾滋病反歧視午餐日活動,目的就是讓大家不要歧視他們,給他們一個寬松的環境。這樣他們就願意接受監測、服藥,就不傳染了。希望大家一起去防它。

  澎湃新聞:孩子們也會一起來做宣傳嗎?

  郭小平:我們學校在孩子小的時候,就開設了課程,專門講艾滋病相關的知識,慢慢地講,他們也就都能接受這個事實,并且掌握這些知識了。現在,高中年齡段的孩子也會跟我們一起去做宣傳。

  不少學生考入大學,但就業仍然受限

  澎湃新聞:從特殊學校進入大學校園,他們能适應嗎?

  郭小平:我和孩子們達成了一個共識,考進大學後,他們還是不暴露自己是艾滋病感染者的身份。吃藥要避着同學吃,他們承受的壓力挺大的。但我跟他們說,不管多大的壓力,還是不要說。如果要談戀愛、結婚,可能發生性關系之前,一定要向對方坦白,這是原則性問題,是底線。

  我為什麼讓他們隐瞞呢?首先,不涉及發生性行為的情況下,不會傳染給别人,其次這是感染者的隐私,沒有必要說出來,而且說出來,别人會有心理壓力,公衆還沒有把艾滋病感染者當成普通人一樣對待。

  澎湃新聞:他們畢業找工作也是如此嗎?找工作會受阻嗎?

  郭小平:工作還是可以找到的,但想找心儀的、理想的工作不是那麼容易。一些單位、公司在入職體檢中,會要求查這一項,他們過不了體檢。所以,他們在找工作時,就自動排除這些公司,不考慮了。他們的就業渠道确實窄,而且窄了很多。舉個例子,有個學生說以後想當幼教,我讓她打消這個念頭,雖然現在大家知道不會感染,但幾乎沒有家長願意把孩子放在你的班級裡。

  找工作,也不能暴露自己是感染者。說了可能工作就沒了。這個疾病在就業環境中,還會受到歧視,而且還很明顯。現在關注度高了,包容度高了,大家可以關心關愛你,但真正讓大家完全和你融在一起,還是有困難的,還沒有到完全平等、完全接納的程度。我跟孩子們的共識是,在堅持好我們的底線不傳染給别人的情況下,沒必要暴露。

  澎湃新聞:在他們的就業問題上,您是怎麼想的?

  郭小平:有學生畢業後,回我們學校做老師的,我們另外有幾個老師也是感染者。國家在艾滋病的預防宣傳這方面崗位很多的,比如說艾滋病方面的基金會和機構。我們的孩子大學畢業後,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去這些機構工作。他們熟悉這方面,而且他們在關懷感染者時,感染者也更願意聽。在這裡,最起碼他們能做一個宣傳艾滋病知識的志願者。

  發愁孩子們的婚姻問題

  澎湃新聞:學生們談戀愛、婚姻的情況,也會和您分享嗎?

  郭小平:這些已經畢業的孩子,每年過年都要回來學校住上幾天,也會跟我說說。有的學生比較自信,不發愁找另一半的事兒,但有的學生比較憂慮,認為很難找。确實,我們這些孩子,20多歲,讓他們找對象,怎麼找,找感染者,哪有那麼多感染者,感染者都不透露,不知道誰是感染者,怎麼找?如果找非攜帶者也比較困難,除非你非常優秀。

  澎湃新聞:有沒有比較順利地找到心儀的另一半的?

  郭小平:也有,我最早的一批學生中,有幾個女生已經談戀愛,甚至結婚生子,做了母嬰阻斷,懷上健康的寶寶。她們中,有人找的是本校的同學,也有人通過老師牽線搭橋相識,也有人找的另一半是非攜帶者。但這都隻是小概率事件。

  也有的學生在大學裡找到非攜帶對象,對方也知道他是艾滋病感染者,對艾滋病感染者的接納度很高,這在十年前根本是不可能的,而近兩年這變成了可能。我覺得,一般來講,文化程度越高的人接納度越高。

  我在想,能不能創造一個出口,或者一個平台,讓他們交友。這個我還沒想好,比如性生活,這是每個人都需要的,如果禁锢的話,能禁得住嗎?如果有一個出口,能讓他們找到另一半,結婚生子有個完整的家庭,有生活的希望,就大概率不會傳播給别人。

  澎湃新聞:對艾滋病感染者,社會還應該在哪些方面努力?

  郭小平:首先還是應該多傳播艾滋病有關的知識。現在還有很多公衆發出疑問,感染艾滋病還能結婚?還能生孩子?很多人還不知道,要多宣傳,了解了就不恐懼,不恐懼就能幫助他們,等他們到社會上就能回饋社會,遏制惡的想法。

  再一個,對于艾滋病兒童這個群體,還是要繼續下功夫,特别是孤兒、棄兒,如果兒童從小在一種痛苦中掙紮,從小在陰暗中生活,要他長大了能給社會光明,能回饋社會,這太難了。最後我想說的是,大家要放下歧視,他們是病人,應該被尊重和幫助,公衆共同對抗的是病毒,而不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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