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過上了傳統父親的生活——全職爸爸第十二周工作報告 中國父親通常被解讀成“令人失望的”“長期缺席的”,實際上小陳踏上全職爸爸之路後,我就扮演了這種傳統角色。
我已經是一個傳統的老父親了,如果讓我帶一天小孩,我真的會崩潰。
小陳是球迷。
以前看他半夜不睡覺,問為什麼,他的回答通常都是:“兩點有場球賽。”
世界杯來襲,晚上我邀請他一起看球,這是一個聯絡夫妻感情的好機會,大家一起喝點啤酒,吃點鴨脖子、小龍蝦,在歡呼和歎息聲中拉近彼此的距離。
小陳是以兒子的作息表來回複我的:“阿根廷對冰島這場,小孩還沒睡,我怎麼跟你看?德國這場可以,十一點,小孩肯定已經睡了。”
我,就像中國千千萬萬個老父親一樣,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喝着罐裝啤酒,看着冰島隊好幾個人追着矮小的梅西,我唏噓,我歎氣,我時不時就發出“啊呀!天呐”這種球迷的原始叫聲。
等冰島一比一踢平,小陳正好忙完手裡所有的事,過來聽我大發感慨,“其實吧,我不是很喜歡冰島隊這種嚴防死守的踢法,但是他們居然能把阿根廷踢平,你說阿根廷是不是業務能力不太行?”
小陳看着我慷慨激昂的陳詞,嘴角爬上一絲冷笑,他大概在想,我為什麼也能看懂足球。
開玩笑,看足球當然比帶小孩容易多了,一邊喝着啤酒一邊拍大腿說“梅西你怎麼回事”,這跟全職爸爸在樓上的生活比起來實在太幸福了。後者要先帶着小孩刷牙洗澡,再不厭其煩輔導家庭作業,回答小孩的幾百個問題,确定小孩已經睡着了,再趕緊爬起來過一點自己的私人生活。
我深感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父親,特别是在過去一周,忙到頂點。周二有一場别人邀請的發布會,周三見了一個合作對象,周四去影視公司談項目,周五和朋友在外面吃飯,每天晚上回家,小孩早就已經睡着,隻能在黑暗中欣賞一下他的側臉,内心順理成章滋生出一些愧疚。
但是這種愧疚通常在小孩早上八點蹭過來時消失散盡,我可不想睡四五個小時就爬起來陪他玩,睡眼蒙眬中覺得在床上跳來跳去的小孩非常讨厭,一邊大喊小陳的名字,一邊希望小孩趕緊從眼前消失。至于他消失了去幹嗎,我不是不關心,是非常不關心。
就跟傳統的爸爸一樣,朱自清雖然寫過《背影》,寫過那個爬過月台買橘子的慈父,可是他自己當父親的時候,通常更多的感覺是煩和累。朱自清有九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兩歲半的時候,特别愛哭,特别怕生,朱自清有一次特地把妻子騙出門,關起門來狠狠揍了小孩一頓。
朱自清把自己比喻成一個“不成材的父親”,我把這理解為人的耐心是有限的,當人不停地把耐心給了外面的世界,回家就難免有點暴躁。我從來沒打過小孩,但有時小孩不聽話的時候,會忍不住伸手推他一下,“你怎麼回事啊你?”事後經常會驚訝于自己的殘暴,有種本來已經訓練好自己是文明人了,但一不留神生吞下一隻小鳥的猝不及防。
我希望他像個成年人一樣,能跟我理性對話,兒子現在也學會了這套,經常跟我義正詞嚴地說:“你為什麼要起這麼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不對,應該跟我一樣早睡早起。”
中國父親通常被解讀成“令人失望的”“長期缺席的”,實際上小陳踏上全職爸爸之路後,我就扮演了這種傳統角色。我很忙,我工作量又加了一倍,不是因為付不起小陳兩萬塊的月薪,而是有機會為什麼不争取,能成功為什麼不努力?
啊,我現在也是有商業計劃的人。
小孩湊上來的時候,高興時我會擺出慈母面孔,“媽媽很想陪你玩,但是媽媽真的很忙。”不高興的時候會直接喊小陳:“你快點過來啊!”
當我的角色開始變成一個養家者時,不自覺地,我忽然覺得什麼事情都比小孩重要。工作重要嗎?重要,不賺錢怎麼養家糊口?球賽重要嗎?重要,做人不能太緊張,要懂得調劑自己,不然得了抑郁症或者躁郁症怎麼辦?和朋友吃飯重要嗎?重要,不跟人交流怎麼寫得出入世的文章?
但是跟小孩出門散步五分鐘,看他努力地用手電筒照着花壇裡的蝸牛,不禁覺得這件事不值得耗費我的精力,忍不住催促他:“差不多就回去了吧。”
兒子一臉怨氣:“就玩了這麼一小會兒。”
可世界上到處都是隻陪一小會兒的父親,周末我帶着電腦在咖啡館辦公,旁邊一個男人開着...
五分鐘後,孩子媽媽來了,兩人順利移交帶娃工作。
這位父親在父親節這天,抱了五分鐘小孩,剩下三個小時一直在跟自己的員工開會。我在咖啡館裡寫了兩篇稿子,同時小陳正帶着兒子,在商場五樓的遊樂城大玩特玩。他給我發了幾張小孩的照片,說小孩做了蛋糕,玩得很開心,根本不想出來。
我立刻放心了,因為離我完成所有工作還十分遙遠。
我已經是一個傳統的老父親了,如果讓我帶一天小孩,我真的會崩潰。我也不知道小孩幼兒園又布置了什麼作業,而且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上興趣班,下一個禮拜要出門四次,每天隻能等小陳彙報,兒子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父親節這天,小陳依然忙忙碌碌帶着小孩,他還寫了一篇文章,說自己找到了最開心的一份工作,他因為全職爸爸的身份還登上了一家重要媒體的封面。
我不禁覺得很寬慰,為了能讓他快樂地帶娃,就讓我一直努力工作吧!
艾文爸爸說:父親節,我連叫一份外賣的自由都沒有
前天深夜,夫人拉着我散步。
這是每天的必修課。
白天各自忙,晚上兒子睡着之後,我們就在小區附近一路聊天聊地聊夢想,統一思想。
半小時之後就是父親節。夫人讓我提提節日的願望。
上個月母親節那天,我和兒子主動消失,給夫人一天的自由時間。參照這個标準,打個折,我就想要睡到自然醒。
我沒提任何其他要求。這種題看似送福利,說不定有政治埋伏,還是謹慎點。兢兢業業一整年,夫人心中自有明鏡,也許第二天有驚喜。
我其實是需要補充一兩件裝備來迎接暑假的。但夫人和兒子追求自由的精神感染了我,竟然讓我放棄了物質追求,對自由動了心。
是的,艾文也渴望自由已久。他在六一那天第一次正式和我交涉自由問題:
“兒童節也不能讓我自由玩嗎?”
“你想太多了!”
說完之後我帶上他去練習寫字。
“為什麼兒童節你不給他放假?”
夫人過來替兒子争取權利。他并不缺玩的時間,而且從六一開始有十天都不用去學校。這樣的投訴當然不予受理。
第二次,他表現得委婉了一些。也就是前兩天去丈母娘家接夫人回府那天,我帶着艾文一塊去的。路上他提了個要求:
“我也想要那樣子的生活。”
“什麼生活?”
“我也想去外婆家住幾天,你再來接我回去這樣的生活。”
這點小心思太明顯了。每次去外婆家,他就毫不客氣地坐上了鐵王座。接回兒子的時候,夫人常常責問她媽:
“你為什麼要答應他亂買東西呢?”
“他一定要,我有什麼辦法噶。”
前半句的搭配是多樣化的,例如“他就要”“你兒子鬧着要”“我拉他走都拉不動”等等,後半句是百搭不變的。
次次沒辦法。
丈母娘這樣的沒辦法,艾文當然喜歡常去。
我當然沒法答應兒子的要求。要自由先自律嘛,我堅持自己帶孩子,搭上自己的自由,就是要幫助他盡早悟出這條真理。即使是父親節,我也沒想過要給自己放一整天的假。能睡到自然醒,也不錯啦。
父親節這天,兒子比平時上幼兒園早起了半小時。因為惦記着要組裝一台模型發動機,這是前兩天他收到的生日禮物。前一天晚上他睡覺前我和他約定:“起床後自己玩,先不要來找我,切記。”
他似乎從來都沒認真記住我說的話。
7:45艾文推(幾乎是撞)門而入。我的軀體立即驚醒,條件反射一般起床伺候他洗漱。
8:00艾文開工裝發動機,我的大腦也清醒了,看看仍在酣睡的夫人,算了,也許她昨晚隻是随便問問。我開始準備早餐。
8:00—9:00除了早飯的二十分鐘,每三十秒艾文向我求助一次:“下一步怎麼辦?”
這明明是父親節,卻過得像是兒童節。我必須要采取行動挽救自己的節日。
我和艾文約定:“接下來我隻能幫你三次。等到真的很難的時候再找我求助。超過三次,這台發動機就屬于我。”
效果很好。這下艾文不輕易喊我了,雖說有三次機會,但他一次也沒舍得用。為自己争取到寶貴的半小時,完成洗漱、喝茶、刷新聞。
“你們倆是不是故意吵我的。”
九點多,夫人帶着起床氣走出卧室。
我琢磨着夫人今天應該沒有安排特殊節目,于是給艾文排上周末版例行日程:
10:00在線英語課0.5小時
16:30練字1.5小時
19:00在線英語課0.5小時
20:00幼兒園開會(巧合)1.5小時
空餘的時間,夠他裝好一台發動機了。
這時候的朋友圈、公衆号,全平台無處不提醒着我這是父親節呀。有曬收禮物的、曬贊美的,但很少像我這樣默默無聞做家務帶孩子的。
夫人抱怨了幾句之後,很快切換到工(勿)作(擾)模式了。我能理解,養家的人從不善于情感表達,都是赤裸祼地用物質表達。
那麼今天我會收獲什麼呢?
懷着憧憬的心情,我打開文檔,準備在父親節寫一篇贊美夫人的文章。這樣的政治覺悟,一定能讓我在這天脫穎而出。
臨近中午,我準備給兒子叫一份炒飯外賣。夫人不樂意了:
“天天吃外賣不好……”(未完待續)
“你不是有時間嗎,自己炒……”(待續)
“炒個飯不就幾分鐘的事嗎……”(聽不下去了)
概括成兩個字就是:不行。
毫無準備的我開始洗米煮飯、買肉、切菜……一個半小時後才招呼兒子吃飯。
這天是父親節啊,我連點個外賣的自由都沒有。太委屈。
我和艾文邊吃飯邊刻意地聊着節日禮物。
“這個——”艾文用手指向一個海龜冰箱貼,“就送給你當父親節禮物吧。”
“你不能随便拿出一個自己玩過的東西當作節日禮物送人,再說這冰箱貼送給我後還不是貼在這,有區别嗎?”
吐槽兒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說給夫人聽,送我的大禮,是不是可以亮牌了呢?
那天下午的時間,到底還是朝着兒童節的模式發展了,我陪着兒子裝了一下午的發動機。
16:00,我揣着拔涼的心帶上兒子出門上課。
十點多,我們完成剩下的所有日程安排回到家裡,依然啥驚喜都沒有。
自己的節日自己過。我找出一盒冰凍小龍蝦。
吃完坐回電腦面前,找出那一篇未開始的文檔,我改了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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