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查理》官方海報
正值青春期的查理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對勁:TA開始偷偷試高跟鞋,躲在小樹林裡偷穿姐姐扔掉的衣服,對于足球也越來越提不起勁。
直到有一天,父親撞見了正在偷偷化妝的TA……
這是一部英國電影,現實與浪漫交織,查理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導演用細膩寫實的故事講述跨性别者的自我認同和社會偏見。譜寫出一個家庭在掙紮和迷茫中努力走向幸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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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沒有性别,但大部分男生不穿,有草莓圖案的衣服。
——蔡仁偉《規則》
12歲的小男孩查理是足球場上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對足球極其有天賦的他被俱樂部看中,有望簽約成為其中的一員。
他足球踢得特别好,不僅是足球隊的主力、教練的心肝寶貝,就連專業俱樂部都想簽下他。他的爸爸也視他為驕傲,催促他盡快答應俱樂部的簽約,成為一名專業的足球運動員,走他爸爸當年沒走成的路。
父親更是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完成自己未了的足球夢想,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足壇巨匠,一切對他來說似乎唾手可及。但是查理卻有些悶悶不樂。他的爸爸總是把「簽約」「前途」挂在嘴邊,查理的興緻卻不高。他隐約知道這種情緒來自哪裡,卻仍然感到煩躁和迷茫,連足球都想放棄了。
可是查理卻并沒有為此感到興奮, 沒有人知道,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内心住着一個女孩的靈魂。
他發現自己對女孩子的東西特别感興趣,穿上高跟鞋、換上女裝、化妝打扮可以讓他獲得快樂,而男性的身份,卻讓他不自在。
這樣的矛盾讓查理陷入了錯亂,他既想要達成父親的夙願,成為足球巨星,又想要直面自我,成為一個隻是叫查理的小女孩。
一場宴會上,查理避開所有人的目光,躲進一個房間。面前的亮閃閃的櫃子裡擺滿了精緻的女鞋,琳琅滿目。查理的目光滿是欣喜,也有些迷茫。
這天晚上,父母和姐姐外出,查理終于找到機會盡情地釋放身體裡那個真正的自己。查理輕輕撫摸其中一雙白色的高跟鞋,猶豫了片刻,最終将這雙鞋拿了下來。
她準備了一個公主般夢幻的泡泡浴,刮去腿上多餘的毛發,換上了美麗的紅色吊帶裙,更是享受着化妝時那份讓自己變得更加精緻漂亮的快樂。
她将穿着襪子的腳塞進高跟鞋裡,不是件容易事。黑色的襪子,筆挺的西褲,顯得這雙鞋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但查理還是将這雙白色高跟鞋穿到了腳上,又側過腳面,獨自欣賞起來。好奇、欣喜和迷茫,一種複雜而陌生的情緒湧上了少年的心頭。
不料父母突然回家,撞見了這樣不為人知的一幕,父親無法接受兒子突然變成這樣的怪胎,暴怒的他擦掉查理臉上的妝容,找回自己心中的小男子漢。慌亂之中,查理把高跟鞋甩到一邊。這是查理第一次嘗試高跟鞋,慌亂卻又有些小确幸。
崩潰之下的查理也終于說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困惑:我本應該像姐姐伊芙那樣,我本該是個女孩子。
他拿走了姐姐不要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又跑到樹林裡偷偷換上。
看着手機裡清秀的女孩,他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她,這才是真正的查理。
然而,和大多數剛開始自我認同的跨性别者一樣,平靜下來的查理同樣試圖壓抑心中那個真正的自己,讓父親相信自己會恢複“正常”。
然而事與願違,在“成為乖兒子”和“想要做自己”兩種複雜的情緒之間,查理出現了精神錯亂,想通過自殘來釋放這種痛苦。當查理用剪刀自殘後,這對父母從迷茫走向了崩潰。對查理來說,認識到自己是個女孩是一個過程;但對她的父母來說,「兒子突然想做女孩」,是個令人措手不及的晴天霹靂,讓他們不知所措。
父親的催促帶着不耐煩,查理的敷衍讓父親更加惱火。父親年輕時也是一名足球運動員,卻因傷無法轉正,現在無法繼續踢球,隻能在電子廠做一名小員工。
與俱樂部簽約,這麼好的機會擺在查理面前,查理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這讓父親既憤怒又失望。
直到有一天,父親撞見了正在化妝、打扮成女人模樣的查理。沖突徹底爆發了。父親憤怒地質問,将毛巾甩到她臉上,勒令她立刻擦掉。查理拼命辯解:「這是正常的,這一點也不奇怪!」父親卻怒火中燒:「這還不奇怪!你就是個怪胎!」
他憤怒地嘶吼着撲了上來,壓在查理身上,用力地擦着她臉上的妝。查理拼命掙紮呼喊,直到屋外的媽媽聽到聲音,沖進屋裡将她抱在懷裡,父親這才作罷。
他們不知道「兒子」到底怎麼了,不知道查理為什麼突然變成了現在這樣,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他們乖巧懂事的兒子突然就想當女孩了。是「同性戀」?還是什麼精神疾病?
面對發生在兒子身上的未知災難,他們迷茫又絕望。
母親心疼查理,她隻想要讓查理平安、快樂地成長,于是她說服了自己,坦然接受了查理的身份,和她一起去尋求專業人士幫助。當父親仍沉淪在崩潰中「他腦袋裡到底他媽在想什麼」的難以接受中時,母親卻在同樣的痛苦中,慢慢從崩潰中走出來,一點一點認清了現實,掙紮着清醒了過來。
她意識到,不論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麼,她一定「不開心」。她不知道查理怎麼了,但如果讓查理繼續做男孩,她自己一定不會感到幸福。她希望她的孩子幸福快樂,無論發生什麼。這是母親的本能。
查理的姐姐查閱了有關跨性别者的網站,知道了查理處在「性别焦慮」之中。雖然震驚,但姐姐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姐姐真正地把查理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帶着她上街買衣服、教她學習化妝打扮。
足球教練也在默默地幫助着查理,當查理決定坦然地做自己時,他讓她加入了符合她真實身份的女子足球隊。作為女生在足球場上揮灑汗水,和女孩子們一起訓練,這讓查理慢慢拾起了丢掉的信心和快樂。在一次比賽中,作為替補隊員的查理居然為隊伍赢下一球,打破了焦灼的戰況。
媽媽、姐姐、教練、隊友、觀衆……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為查理高聲呼喊!隊友們擁抱着查理,一直處在挫敗和迷茫中的查理,終于再一次感受到了勝利的成就感。
查理也慢慢認識到,她仍然熱愛足球,仍然喜歡自己的朋友,仍然深愛着自己的家人。
雖然朋友曾罵女裝的自己是「變态」,但把事情說開後,他們仍然是一對可以互稱二貨的好朋友。雖然外婆因為她想做女孩而寫信斷絕關系,但她還是向外婆表明自己依然是查理,依然很愛她。
她還是查理,這些并沒有改變。
面對醫生,查理雖然有些拘謹,但還是一點一點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她不理解為什麼父親要那樣對她,不明白為什麼父親不能理解她,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明明說「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明明說「愛她」,卻連讓她做自己都不允許。
最後,她一邊流淚,一邊對醫生和母親輕聲說道:
「我是查理,不是這具軀體。」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樣的查理,最好的朋友對待她形同陌路,
同學對她面露鄙夷,球隊學生的家長們也紛紛聯名,要求查理退出。
當查理以女孩的裝扮出現在聚會上,兩名男子對她搭讪,
其中一個還在索要電話号碼的時候動手動腳,被查理狠狠地推開。
雖然和朋友鬧了點小矛盾,雖然第一次女裝去學校遭到了同學的非議和排擠,雖然有些隊員仍然不能接受,雖然由于受到舉報,差點再也不能踢足球,但在家人和查理的共同努力下,這些問題一一得到了解決。
查理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嘗試穿女裝去學校,和女子足球隊的隊員們關系越來越融洽,在媽媽和姐姐的指導下,打扮得也越來越「女孩子」,越來越漂亮。
但相比之下,查理的爸爸過得就有些糟糕。他一直無法接受「兒子」變成「女兒」這件事。
面對查理的示好和親近,他也總是拒絕。他從肯不叫查理「女兒」,總是硬邦邦地叫她「查理」。父親的冷漠讓查理很難過。
在父親又一次拒絕了查理的示好後,母親憤怒了:孩子開心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非要委屈她做你的「兒子」,讓你滿意呢?
對此,父親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你要是與衆不同,這裡就是地獄!自從查理華麗轉變後,我們的日子有一天好過嗎?」
在他們意識到查理的“特殊身份”後,他們不僅沒有道歉,還惱羞成怒,
輕蔑地管查理叫同性戀,粗暴地把他按在地上,拳腳相加。父親的擔心也事出有因。表面上,父親對查理的事愛答不理,實際上,他一直關注着孩子的動向。
一天,查理的朋友看到穿着女裝戴着假發的查理後,罵了一句「變态」。查理的姐姐氣不過,于是和他争辯起來。朋友一時氣上頭,說了更加難聽的話,還推搡了姐姐。查理氣不過,狠狠給了朋友一拳,打壞了他的鼻子。
朋友的父母在酒館遇見了查理的父親,于是上前為自己的兒子要個說法。查理的父親辯解得有理有據:明明是你兒子先犯渾推搡我的大女兒的!但他們依然不依不饒:
「我們就是想告訴你,你真丢人!你怎麼能讓他穿成那樣招搖過市!還那麼暴力!」
好在影片的最後,查理得到了家人、朋友們的肯定與支持,越來越自信地面對真實的自己。
每一個跨性别者的出櫃似乎都是一場兵荒馬亂。疫情的突然爆發,更是讓很多跨性别朋友的出櫃猝不及防:女裝/男裝被發現,服用的藥物被發現,手機聊天記錄被發現……
母親掩面抽泣,父親一根接一根地吸煙。我們站在一旁,大腦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面對父母一句比一句尖銳的質問:
「你怎麼就這樣了呢?」
「你是不是變态啊!」
「你什麼時候這樣了啊?」
「你能不能當個正常人?」
「你這樣不男不女的,對得起我們嗎!」
「你讓親戚鄰居怎麼看我們?你讓我們的老臉往哪擱啊!」
「有病是吧?有病咱就去治!」
于是,我們拼命向父母解釋:這不是病,在國際上已經去病化了,國家也有性别确認的正規渠道;這不是病,也不用治,作為生理性别生活讓我感到痛苦,我這樣生活才能幸福,我現在這樣生活很開心很幸福,你們不就是想讓我過得開心幸福嗎……
但在執拗的父母面前,這些解釋總是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在我們出櫃的那一刻,有一種觀念就已經根深蒂固地紮在父母的腦中:
我的孩子,是個不正常的變态。
這是一部具有社會意義電影,導演麗貝卡·福瓊将鏡頭對準了平凡的跨性别青少年,讓這個龐大的群體被看見。
電影中沒有去探究跨性别者的心理成因,更多的是關注他們在意識到性别差異時的自我接納,
以及身邊人的接納過程,希望看過這部電影的人,能對這一群體多一些包容和理解。
我們向别人解釋自己的性别認同時常說:「跨性别者是靈魂裝錯了身體的人。」但我們總是習慣性地強調「裝錯了的身體」,卻往往忽視了「從未改變的靈魂」。
無論我們處在怎樣的身體之中,我們的靈魂卻從未改變。
卑劣的靈魂不會因為被困在錯誤的身體中,而變得值得同情和憐憫;善良的靈魂也不會因為錯誤的身體,而被蒙蔽了原本的光澤。去他的性别,我就是我。
哪怕暫時無法得到自己的身體,即使面對生活的重重困境,但是時間會證明,善良而堅強的靈魂,往往會在現實的磨砺中,變得愈發熠熠生輝。
而愛也一樣。
一個介紹時尚的視頻裡說過這樣一句話:「媽媽的審美停留在了九十年代,那個她們認為最美最輝煌的年代,那個屬于她們的青春年華。」
不隻是審美,每一代人都有獨特的生長環境,也因此有着截然不同的觀念。
我們不能強求七八十歲的老人熟練使用智能機,不能強求五六十歲的父母了解00後的網絡用語,更沒法要求現在的年輕人天天吃剩飯、穿打補丁的衣服。
父母把愛困在了屬于他們那個年代的觀念的圍城裡。「性别認同」是什麼,他們從來沒見過,也完全不理解。哪怕查閱了相關資料,甚至聽了醫生的解釋,他們也很難完全認同。
但父母的愛沒有變,他們總是希望你能更好,希望你能更幸福。這種好和幸福在我們看來是錯的,但愛沒有錯。
愛是父母對孩子最本能的情感。理解他們的愛,用時間慢慢融化彼此間的隔閡,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再次變得親密無間。
最終,查理的父親仍然不能理解,但他選擇了接受,接受那個快樂的孩子,接受那個幸福的查理。
因為他是她的父親,他深深地愛着她,永遠深深地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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