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最為熟悉的動物名單中,貓大約是最不容易被“馴服”的了——何止是不容易被馴服,貓簡直就是“主子”,飼主小心翼翼喂着貓糧鏟着貓砂,到最後也隻能老老實實地當“貓奴”,絲毫不敢在貓皇面前逞威風。
不過人與貓之間的關系卻并不是一開始便如此“和諧”的。沒錯,“貓奴”這個詞早在古希臘時代就已誕生,但人與貓之間卻上演過太多愛恨情仇。有埃及人對貓無以複加的崇拜,有中世紀歐洲人對貓的嫌惡與迫害,也有日本人對貓矛盾而深厚的迷戀——貓迷離的眼神中,足以容納三個大洲的文明細節。
人類學家認為,是三百二十萬年前從埃塞俄比亞高原四散走開的古猿将人類文明的火種灑向了五大洲。顯然,在這片古老的孕育的不僅僅有“人類母親”露西,還有世界上第一個“貓奴帝國”:埃及。
太陽神阿圖姆有“七十二變”,赫利奧波利斯創世神話中月亮女神的形象又是什麼呢?“貓奴帝國”的“真實面貌”在此得到了印證——月亮女神芭絲特(Bastet)同時也是貓身,她的化身也正是一隻體态優雅的黑貓。
月亮女神與黑貓的聯系是在貓寵物化的過程中漸漸固化的。貓神秘、喜夜行、生殖能力強,其捕鼠的技能又暗示着糧食豐收,這一系列特征正與芭絲特主管月亮、生育(性)與豐收的設定不謀而合。地中海彼岸的古希臘人常将芭絲特與其神話體系中的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相混同,若考慮到貓的隐喻,芭絲特似乎與愛與美之神阿弗洛狄忒更為貼進。
中國女皇武則天為自己的名字生造了一個“曌”字,意為“日月淩空,普照大地”——古埃及那兼具女性化與神聖化的貓也包含了這樣的“日月淩空”的屬性,這便要回到太陽神阿圖姆身上了。
在赫利奧波利斯神話中,阿圖姆有一個孿生兄弟兼死敵阿佩普(Apophis),後者與印度教中的濕婆有些類似,是破壞、毀滅的化身,而祂的目的則是取代阿圖姆,讓世界陷入永恒的黑夜。可以将阿圖姆與阿佩普的攻守看成是晝夜輪回的具象化,兄弟二人的戰争也的确激烈而綿長,在最後一戰中,阿佩普擋住了太陽船的去路之時,富有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一隻貓出現在阿佩普面前并喊道:“我是天堂的阿圖姆,是世界開始與結束時的阿圖姆。”
說罷,貓便殺死了阿佩普為太陽船掃清了路障,太陽也因此在十二小時後重生,日夜的循環得以正常運行。
這個神話故事似乎也在暗示貓除了優雅神秘之外同樣具備着英勇堅毅的形象。事實上,芭絲特最初的形象并不是貓神而是獅神,考慮到獅子同樣是貓科動物,這一轉變倒也不算突兀。芭絲特在獅神時代叫塞克荷邁特(Sekhmet),代表了複仇與毀滅,因過于兇殘而被衆神設計改變了性格,其形象也由獅子變成了貓。不過作為埃及的國土守護神,芭絲特卻是一隻會“發威”的貓,一旦埃及人遭遇外敵入侵,還是會大顯獅威的。
貓在埃及人眼中被視為聖物,許多神廟飼養的貓以浸牛奶的面包、尼羅河的魚為食,流浪貓也會受到善待,有些貓死後還會做成木乃伊,這些“貓木乃伊”的數量以十萬計。考慮到貓與埃及衆神尤其是太陽、月亮兩位主神之前的關系,這樣的“溺愛”并不稀奇——真正讓曆史學家們為古埃及人的“貓奴情結”咋舌的是一場戰役:公元前525年,波斯國王岡比西斯二世率大軍進犯培琉喜阿姆城,久攻不克。在得知埃及人對貓的推崇後,岡比西斯二世下令讓士兵抓來很多貓放在陣前,埃及士兵為了不傷害到貓還真的放棄進攻并最終撤退,波斯軍隊由此取得了培琉喜阿姆戰役的勝利。對于這一場戰役,希羅多德的版本是波斯士兵在盾牌上畫滿了聖貓像導緻埃及軍隊撤退,雖然曆史的真相有可能隻是埃及軍隊早就想撤,看到貓這個“梗”趕緊順水推舟地逃了,但古埃及人對于貓的尊崇與迷戀,由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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