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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一個人。
等誰呢?
等一個他最尊敬的老師。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等待一個人到來。
“老師?”
遠遠地張望,他有些急了。
道路的盡頭,那道耀眼的紅光仍舊沒有出現。
“老師。”
他有些驚慌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達瓦裡氏。”
所幸,那個擔憂并沒有成真。
那個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老師!”
他猛地轉身撲進了男人的懷中。
“怎麼了?”
他探出頭,一雙殷紅的雙目靈動的轉了轉。
“我擔心你啊。”
2
最近,他發現老師來的越來越遲了,聊天時,對方總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看哪裡。
這時常令他頭疼,難受。
終于有一回,他受不了了。
“老師!”
他氣憤的叫出了聲,把男人吓了一跳。
“你為什麼不聽我講話?”
小小的放縱一下自己的小脾氣,這是他對于自己老師唯一的特權。
“你就是這麼和你老師講話的!?”
男人一反常态地說道,皺緊的眉間昭示着他的不滿。
就這樣,他們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
最後,男人大步往回走去,隻留下他獨自一個人站在那裡。
為什麼......?
他沒料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天起,他們再也沒有聯系過。
3
他交了許多新朋友,大多是布爾喬亞。
老師讨厭的對象。
他原本認為自己是不會這麼做的,但現在又有誰會在乎呢?
老師似乎和布爾喬亞們鬧得更僵了......
他與他人交談的同時,眼睛暗暗地看向四周,尋找着那一道紅色的靈魂。
他也确實找到了。
那個男人就站在不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變得血紅的眼睛默默地注視着這邊,布不知在看着誰。
是那個倒黴的家夥呢?
他想着,左右張望了一下。
周圍并沒有太多的人。
是誰......?
當他再回頭的時候,那個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4
他又來到了這裡。
這條許久沒有再來過的小路。
如今,他的容貌早已比以往還要成熟了——積攢了數千年的智慧讓他在這個尚還年輕的時候比其他同齡人更加的沉穩。
“老師......”
他怔怔地望着前方,口中嘟囔着。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是值得放松的一天,反而令他心中泛起了擔憂。
就像他和男人斷絕關系之前,他無數次感受到的危機。
比以往更加強烈。
也算是活過漫長歲月的福利吧?
他不自覺地捂緊了胸口。
砰砰的跳動聲格外響亮。
“我親愛的達瓦裡氏。”
恍惚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老師......?”
他回過頭,一霎之間被帶入了一個一如既往溫暖的懷抱。
“你來了啊。”
“老師?”
你怎麼在這?
他有些不解。
“噓——”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邊微微傳遞。
“讓我抱會兒。”
溫熱的呼吸吹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僵持了許久,男人這才戀戀不舍的松開了對方,鮮血一般紅的眸子中帶着他從未見過的情緒,溫和地望着他。
“老師,你怎麼了?”
他有些疑惑。
“......我們,很久沒見了。”
男人擡手揉了揉他的頭。
他沒有躲開。
這是他對男人開放的動作。
除了老師,就沒人這麼做過。
況且,挺溫暖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似乎多了份不清不楚的模糊情緒。
難以言說。
“是的,老師。”
他可以看出,男人語氣中的喜悅。
在為什麼?
“不用叫我老師了。”
男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層。
“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的保護了,不是麼?”
充滿了寵溺。
“那也改變不了您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感謝您。
“是嗎......”
他在男人眼中看出了怪異的惆怅。
“達瓦裡氏,你說......”
“我死後會有人記住我麼?”
“會的老師,會的。”
起碼我會記住。
“謝謝。”
男人愣了一下。
“可是,老師,您為什麼這麼問?”
他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大。
有什麼呼之欲出。
“......啊,沒什麼。”
但男人什麼也沒說。
但他更希望他說出來,兩個人一起承擔。
“......老師,你到底怎麼了?”
“......”
男人無言地看着他。
他從未在這個偉岸的人眼中,看見過如今如同洪流的不舍與悲哀。
“......啊,我親愛的達瓦裡氏。”
他的笑容多了份苦澀。
“我是來和你告别的。”
告,别......?
什麼意思......
一股惡寒從腳底向上湧。
不......
他的身體仿佛不受他的控制,猛地拉住了男人的手。
這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
不,不不不......
也許是我想錯了?
他怎麼可能會死?
“我親愛的達瓦裡氏,你沒想錯。”
男人的手柔和地拂過了他的臉頰,就像在撫摸一件獨一無二的珍貴寶物。
“我快要離開了。”
這句話徹底沖垮了他的最後一絲僥幸。
“怎麼會......”
他知道這是必然,沒人可以永生,他也是如此。
但他沒想到,男人的這一天會這麼快。
“達瓦裡氏,你知道的,這一天終究會來。”
是啊,我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哭。
大腦一片空白。
夕陽照射下,眼前這個人的高大身軀在一點點消散。
化為塵土。
“别哭。”
男人擦過他的眼角。
他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達瓦裡氏......”
他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答應我,好好活下去,這條路,就靠你們了。”
在這個本該喜慶的一天,一個偉大的存在轟然倒塌。
5
“契丹,契丹?”
當他終于從夢中醒來,進入眼簾的是一雙蔚藍的雙目。
就像是海洋的顔色。
和那個人的眼睛一點也不像......
但他還是有些依戀。
“我睡了多久?”
他清醒過來,小聲問道。
“一兩個小時吧。”
對方擔憂的皺了皺眉,并且送出了自己的肩膀。
“靠着休息下?這幾天你太累了。”
“不用。”
他謝絕了好友的建議,迅速坐起了身。
淺睡眠,這是他一直保持的習慣。
但在這個人身邊似乎不是很有效。
是因為和老師長得很像麼......?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隻能找這個理由。
“契丹。”
年輕的人叫了他一聲。
“你為什麼總在這天來這裡坐着?”
“......”
他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對啊,為什麼呢?
可能是因為這裡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嗎?
如今的小路已經煥然一新,再也看不見以往的模樣。
“契丹,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
青年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顆糖,貼心的撕開包裝遞到了他的嘴邊。
“嘗一顆?”
“嗯。”
他沒有過多拒絕。
這也算是權利之一吧?
可能隻是因為在他眼中看見了和男人一樣的,自己難以理解的東西。
果然,我還是學不會理解這些。
“契丹,你又在走神。”
“......啊,沒什麼。”
他看着青年,似乎又不是在看他。
“隻是,做了個夢而已。”
不遠處的晚霞正盛,正如那隻金黃的眼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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