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郭琳琳、張香梅

編輯/宋建華

5年前，河南平頂山冬夜的街頭，9歲的齊聰聰在爺爺爆米花的小攤旁，借着昏黃的路燈光寫作業的一幕曾讓無數人動容。齊聰聰的境遇一時間引發巨大關注，社會各界捐助超過10萬元，希望改變“爆米花女孩”艱辛的童年。

5年後，人們發現受捐後的齊聰聰和弟弟，跟着爺爺齊長見仍然在街頭“乞讨”，視頻顯示，當年專心做作業的“爆米花女孩”,更多時間在用手機玩遊戲。

6月20日，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記者從魯山縣大吳營村了解到，齊長見家不僅有低保補助，而且獲捐的善款也未花完。 “錢沒花完，但我想能省就省”，齊長見在電話裡這樣向記者解釋。

齊長見的舉動，讓不少人質疑他在利用孩子博取同情和捐助，而齊聰聰及弟弟齊新民的成長，成了爺爺在街頭的擺設。

△5年前的齊聰聰在做作業空暇，幫爺爺賣爆米花

藏在作業本下面打遊戲

在網絡熱傳的視頻《“爆米花女孩”曾獲捐10萬，如今帶着弟弟乞讨》，時長2分35秒。

視頻中，齊聰聰及弟弟坐在在河南平頂山街頭的人行道上，邊做作業，邊玩手機遊戲或是看視頻。弟弟身旁擺着一張關于自己家庭的“說明文章”，由爺爺齊長見手寫而成。齊長見稱，自己兒子和兒媳均為智力障礙人士，他迫于生計帶着兩個孩子上街賣爆米花乞讨。

兩個孩子旁邊，齊長見躺在一輛三輪車上，起身對周圍人說，“這孫子孫女，是我給他們喂大的，我當家也是為了這一家人的吃喝，吃飯啥的都是我啊。”老人稱擔心自己死了之後，兩個孩子沒人管。

圍觀的一位女市民，抽走了齊聰聰的作業本，看過後還給她禁不住勸說：“才做了這麼一點，别耽誤時間了，快寫吧。”對面的齊聰聰沒有反應，剛才正玩着的手機，滑落在她斜躺的身體上。

齊聰聰早在5年前就被人們稱為“爆米花女孩”。2012年12月，河南多個網絡平台報道了她的故事。當年的照片中，時年9歲的齊聰在昏暗的路燈下趴在馬路上寫作業，時不時還幫身邊的爺爺齊長見售賣爆米花。在齊聰聰就讀的高陽路小學，班主任趙紅麗介紹，齊聰聰的家庭條件困難，父親在市區打零工很少回家，母親患有精神疾病，她和5歲的弟弟讀書、生活開銷全靠爺爺擺攤賣爆米花維持。

△6月17日，改留短發的齊聰聰在乞讨攤旁，很多時間在玩手機遊戲（視頻截圖）

獲捐12萬後仍在街頭“乞讨”

齊聰聰的故事感動着每一個人，當地發起了“爆米花行動”，幫助兩姐弟改善家庭經濟條件，呼籲“有遇到這家賣爆米花的不為難就買一份”。

與此同時，全國網友紛紛給齊聰聰一家捐款捐物。據媒體報道，截至2013年1月，網友捐助的現金達12萬餘元，僅在騰訊公益平台，記者查詢到，截至2013年3月28日，“賣爆米花的小姑娘”捐助項目已獲捐款2萬餘元，并全部支付到特别為齊聰開立的賬戶中。

讓捐助網友沒想到的是，5年後，爺爺齊長見帶着齊聰聰及弟弟齊新民依舊出現在平頂山市街頭乞讨。

平頂山市民王女士告訴記者，去年她在街頭就曾看見過齊聰聰跟着爺爺齊長見擺攤賣爆米花，“一塊錢一袋，很多人出于關心就給5塊、10塊的，也不用找錢了，經常看見有兩個孩子在那寫作業。還看見有一個女性在旁邊，但不是之前看到過的他老伴。”

6月20日，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記者聯系到了爺爺齊長見。老人稱自己今年78歲，帶着孫子孫女靠在路邊賣爆米花維生，“雖然他們不用交學費，但是單吃喝住用的費用我就承擔不起。”

“我年齡大了，萬一有一天沒了，孫子孫女就沒人管了。”齊長見談到自己的後事時表示，他想盡快找到能夠撫養孫子孫女的好心人，“還有老家的房子已經塌了，想找人幫忙修一下，能夠住人就行。”

之所以孫子孫女都是由自己帶，齊長見說是因為孩子的父母患有精神疾病，“他們沒能力撫養孩子，這倆孩子都是剛落地就由我帶着。”齊長見說，雖然他還有另外一個兒子行為能力正常，但是他也有家要養，“不太願意撫養過多的孩子”。

△6月17日，乞讨攤旁的姐弟兩人（視頻截圖）

老人承認捐款并未花完

“賣爆米花掙不了幾個錢，都是路人看我可憐，買爆米花的時候多給一些錢。”齊長見說，他雖然是在擺攤，但差不多就是在要飯，一包爆米花一塊錢，路人給5元或10元都不讓找零了。孫子孫女周末的時候會跟着齊長見在路邊擺攤，他們或在一旁寫作業，或在一旁玩耍。

“日子過得艱難着呢。”齊長見稱家裡的經濟狀況一直都很不好。早年間他從老家平頂山魯山縣張官營大吳營村來到平頂山市區，租住在市區城中村的一戶人家，“三間瓦房，還有石棉瓦搭起來的圍牆，一個月租金200多元”。

然而，熟悉齊長見的人卻有另一種說法。齊長見老家大吳營村一位村民透露，齊聰聰的父親雖然精神上有些問題，但可以在市裡務工，“她父親曾經提出要照顧兩個孩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爺爺不讓。”

大吳營村村委會齊主任對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說，目前齊長見家中有兩個低保名額，加一起每個月有300多元的補助，“村裡面還有很多家庭經濟條件困難的，齊長見家低保這一部分是完全按照政策來執行的。”

齊長見祖孫3人現在的租住地的一位鄰居透露，近來齊長見已經很少爆米花了，“他買了一個犁地的機器，租給别人自己賺錢，每個月也有幾千塊。現在他是白天打麻将，晚上帶着兩個小孩乞讨。”

齊長見在平頂山市區的另一位鄰居則說，齊長見家裡已經遠沒有之前那麼困難了，平時吃飯都“下館子”。這位鄰居對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記者稱，當地政府一直力所能及地給予齊長見家各種幫扶，他家中條件也可以不用再擺攤賣爆米花，但他仍在鬧市區擺攤賣爆米花，隻是在利用兩個孩子來博取同情，得到更多的捐款。

對于網友的質疑以及此前10餘萬元善款的去向，齊長見對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記者承認，由于賣爆米花入不敷出，“隻能吃老本”，目前這些錢确實還沒花完，但是他想能省就省，“給孫輩留下點積蓄過日子”。

至于這些錢還剩多少，齊長見并不肯說。

△6月14日，街頭乞讨時爺爺齊長見躺在旁邊的三輪車上打電話（視頻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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