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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給了一個幼稚的文學青年
我嫁給了一個幼稚的文學青年
更新时间:2024-11-18 07:12:06

  

  嫁給了一個讓我吐血的文學青年

  傾訴人:苗杉 42歲 務農

  記錄者:半巧

  接起電話的時候,苗杉的聲音就像一個羞怯的姑娘,但是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卻是接下來的叙述。

  嫁給他,我義無反顧

  我的學曆并不高,初中畢業,家裡姊妹多,我又是老大,沒有繼續讀書的機會。但我很喜歡文學,在結婚這件事上,又很抵觸父母老一輩的那種死闆的生活模式,于是固執地喜歡上了田祥,覺得他是知識青年,不同于身邊的那些粗糙的人。當年家裡極力反對我們的婚事,如果再早幾年,他們的态度會截然相反,因為田祥是那時候我們農村為數不多的考上大學的學生,但後來聽說是因為成績不過關被退了學,至于原因,他隻是輕描淡寫,說沒有人真正關心他的理想,而他所謂的“理想”便是成為作家。現在覺得很好笑,但是當時聽着他跟我講一些我從沒有讀過的書裡的故事,我就被深深吸引了,也許是年輕的緣故,我一點都不覺得成為作家,對這樣一個博學多識有才華的人來說是多麼困難的事。在我眼裡他是勇敢的,有勇氣去追求,而我,卻連想的資格都沒有。退學回家後,田祥成了村裡人私下經常談論的轟動一時的新聞人物,本身田祥家裡并不富裕,老實的父母拿他沒辦法,看着他整天在家裡沉迷于自己想象的作家生活,在鄰裡鄉親面前更覺得顔面盡失擡不起頭。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跟他結了婚,父親因此很長時間不讓我進門,但看着那個戴着眼鏡的有志向的青年,我覺得自己生活是很優越的,最起碼,我嫁給了一個有思想的人,我的孩子以後也會更有思想。

  隻是婚後過于平淡的日子與我之前幻想的生活有了很大差距,田祥越來越少看書。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開始他還幫些忙,因經常插不上手,後來索性就不管不問了。有了孩子,就意味着各方面都需要錢,我沒辦法隻能勸他出去找些活幹,隻靠家裡的五畝地,還有我在加油站的那點工資是不足以開支的,更何況家裡蓋的房子還借了債。他的脾氣越來越差,經常摔了門就走人。後來總算是開始零零散散幫别人做些買賣,卻不知從哪染上了抽煙喝酒的惡習,我省吃儉用,他卻越來越頻繁地買煙買酒,我對此很反感,我們不斷地争吵,到最後總歸是我心疼他,但我不知道怎麼去跟他好好溝通。後來還是父親,拿出了家裡的積蓄幫我們還了債。

  生活就這樣繼續,他再也不會提什麼“理想”,甚至我提及的時候他竟會覺得年輕時候真是可笑,我無言以對,直到孩子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有一天回家跟我說打算跟一個表哥合夥開間網吧,因為表哥會出大部分的資金,我便答應借出我們自己家的幾間屋做起了生意。後來我才知道,正是這期間,他認識了那個女人。

  看得出田祥是一個好高骛遠飄離生活本身的人,但苗杉并沒有對田祥做出理智而正确的判斷,更沒有認識到這樣一個被文學辭藻包裹的細膩男人,并非真正有着生活的思想。

  别無選擇,原諒婚外情

  網吧經營期間,田祥已經很少呆在家裡,除了吃飯睡覺,全部時間都坐在電腦跟前,打遊戲聊天,樂此不疲。我并不懂這些,從加油站回來就幫幫忙,收拾一下衛生。我也經常勸他清清靜靜去旁邊看看書,不能開個網吧就把以前的想法都丢了,但他總是不耐煩地呵斥我的唠叨。後來網吧的生意每況愈下,終于在一年半後停了業。此後田祥有一陣子悶悶不樂,但是不久就經常打電話出去,我問他,他便說是聯系外出打工的事,我也沒有多想。很快,他告訴我說聯系好了廣州的一家公司,我當時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畢竟出去闖闖是件好事,雖然心裡很不放心,他真的已經一點不像當年我愛的那個書生意氣的他了。田祥這一走就是一年半,過年的時候他稱車票難買,沒有回家。期間他一直很少打電話回來,工作的事情從來都不過多提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所謂的工作到底是在忙什麼,問及他寄回家工資怎麼總那麼少,他也隻是反複說老闆拖欠大夥工錢,還說外面生活水平高,一個人生活不容易。很多次我說想去看他都被他拒絕,我心裡不免開始有些疑慮。

  終于,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田祥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回了家,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氣,我以為他病了,但是他卻一個勁說自己窩囊。我感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他說自己急需錢,最後終于被我問出了原因,頓時感覺整個人都癱軟下去。原來他之所以去廣州,是因為一個叫何燕紅的女人。

  田祥說他是在開網吧的時候,跟何燕紅網聊認識的,說去廣州打工,其實是騙我。寄回家的那些錢是跟何燕紅一個所謂的叔叔一起賺的,但寄回的隻是一些零頭,剩餘的全都被何燕紅揮霍一空了。我當時感覺自己被當做十足的傻子騙,心裡按捺不住想發火,但是田祥卻猛地熄滅了手裡的煙,道起了何燕紅的不是,說何燕紅是個十足的錢騙子,翻臉不認人,她叔叔惹上了麻煩,賠光了錢,卻抓了田祥的把柄,兩人合起夥敲詐,聲稱不賠償就法庭上見。田祥說自己要是有一丁點辦法也不會回家來要錢。田祥是被人騙了,可是這所謂的賠償也得有個因由,我不敢想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後來我知道了,他讓何燕紅懷了孩子,這是我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記得當時自己哭了,一個勁說自己這些年很辛苦,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發洩才好。後來實在沒有辦法,田祥第一次低三下四地求我。家裡還有孩子,成績也很好,我不忍心看他沒了父親,影響到他以後的生活,而且當時我也實在沒有勇氣去做什麼。不得已,我隻能去了廣州,當面見到了何燕紅,用五千塊錢了結了這件事。

  苗杉勤勤懇懇經營的婚姻,更像是根植在自己對于田祥所謂“理想”的不滅幻想上,對他婚前的那份根深蒂固的仰望上,但對方已一點點蛻變。

  離婚,是堅持自我的判斷

  那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很主動地幫我忙前忙後,我想是有些贖罪的心理。一直到孩子升高中,他都挺體諒我,我以為他真的是悔過了,自己也就慢慢走出了之前的陰影。不久,兒子很有出息地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家裡的氣氛變得更為融洽。就在兒子入學後那年秋天,田祥跟我商量去揚州打工,孩子上學要很高的費用,正好有朋友在那,離家又不遠,讓我盡管放心,買了手機會24小時開機。雖說我心裡有些顧慮,但考慮到孩子的将來,還是答應他去了外地。在揚州這兩年,他經常打電話回家,兒子每月800塊生活費都按時寄到。雖說也經常因為一些小事鬧情緒,幾天都不開機,偶爾有事也找不見人,但是總的說來我已經很滿足。可好景不長,也或許是我一直都被蒙在鼓裡,我在給他洗拿回家的換洗衣服時,發現了一張婦科的化驗單。我當時根本無法冷靜,很憤怒地馬上給田祥打了個電話,碰巧他沒有開機,當時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問個清楚。我一宿沒睡,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揚州他的住處。很意外,一個穿着随意的年輕女人給我開了門,瞬間,我感覺頭嗡嗡直響,疼得要命。這時候田祥伸出頭來,讓我進了屋。結果屋裡還住着另一個姓賀的男人,田祥解釋說自己和那個姓賀的人額外做了些生意,之前開門的女人是他們的雇員。我拉了田祥進屋,拿出化驗單要他解釋,他吃了一驚。随即笑着說是朋友的秘密,不能随便張揚。我不相信,這才發現屋裡明顯不是一個人睡過的樣子,但田祥硬是要我相信他,說我的懷疑是沒有的事。我已經難以再相信這樣一個男人,跟他生活了十幾年,卻感覺自己一直都沒有真真正正地過上自己婚前所設想的生活。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人有時候太過于刻意去追求一種東西,往往最後南轅北轍。我雖是沒多少文化的人,但在田祥不再拿起那些堆在桌上的文學小說,忘了自己當初的理想的時候,我都一一讀了看了。的确一個人在家的生活很枯燥,即使忙碌,都覺得隻是在為孩子,在為這個家,卻不是為自己的幸福,這些事發生後,我突然醒悟,自己上錯了船,開錯了方向。

  現在我已提出了離婚,但是田祥一直不答應,我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他何時才能明白我和孩子對于他的意義并沒有外面他想要的生活對于他的意義重大。

  苗杉是一個單純的人,所以她有單純的對于幸福的解讀,生活給予她一定的判斷局限性的同時,也給予了她敢作敢為,對于幸福的抉擇能力。可以說苗杉對于田祥,更像一個孩子在成長中逐漸看清了自己曾經仰望的“美好”,而婚姻本身不正恰恰是一種成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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