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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中生意欲告别處男說起
從高中生意欲告别處男說起
更新时间:2024-10-08 03:26:58

  從高中生意欲告别處男說起 性愛解惑頻道

  “我要感謝你,在發生這種行為之前,想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2004年6月的一天,《中國中學生報》編輯吳若梅接了一個冗長的電話,是一個高一男生打來的,他的目的是要向吳若梅宣告,馬上!

  “行啊。”吳若梅不動聲色地回答,“可是,為什麼呢?”

  “我周圍的同學都有了,那我也得有。”男生說。“行啊。”吳若梅還是那種緩慢的語調,“那你和誰啊?”

  “和我女朋友啊!”男生理直氣壯。

  “好啊。可是如果你想和女朋友發生這種關系,那就得有個長遠打算吧?你愛她嗎?打算和她結婚嗎?”

  “我們倆長不了,高考完肯定分手。”“哦?為什麼?”

  “我根本不喜歡她。但是我們班男生都有女朋友,我也得找一個就找了她。她特别喜歡我。”

  “那這事兒你和她商量過嗎?”

  “沒有。但我知道如果我強烈要求,她一定會同意。她特别喜歡我。”

  “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将來的妻子,在結婚前和别人發生過性關系,那你……”

  “那絕對不行!”沒等吳若梅說完,男生斬釘截鐵地接道。

  “哦,那你想,你将來肯定要和這個女朋友分手,如果她将來碰到一個和你有一樣想法的丈夫,那你不是把她害了嗎?”

  “嗯……那也是……”男生猶豫了半天,又執着地說:“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家有錢,我去找‘小姐’行不行?”

  “行啊!當然可以。”吳若梅心裡咯噔了一下,但聲音還是很平靜:“可是找小姐,你要考慮到安全問題。即便采取了安全措施,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不出問題呀……如果這些我們都不考慮,還有法律問題呢?”

  她慢悠悠地說:“你現在閉上眼睛,試着想像一下那個場景,警察進來了,把你抓住了,他會問你問題,比如?你的身份證呢?你還是個學生吧,哪個學校的?……我可以跟你打賭,不出4個問題,就能把你問哭,你信嗎……”

  來來回回40多分鐘,那個男生最後歎了口氣說:“吳老師,你說服我了,我不做了。”

  聽到這句話後,吳若梅終于松了口氣,說:“我很感謝你。”

  “謝什麼?”男孩兒大惑不解。

  “我要感謝你,在發生這種行為之前,想到了給我打個電話。而不是草草地就進行了。感謝你這麼信任我。”

  話雖這麼說,吳若梅心裡依然很沉重。當編輯之餘,她從事了12年的青春期性教育工作,并在北京電台《今夜私語時・青春版》擔任了8年嘉賓主持,對她來說“這樣的事太多了”。家裡、辦公室裡,成百上千封信中,随便抽出一封,不是講述青春期情感的,就是談論性問題的。“講女生懷孕的事兒,每星期至少會有一封。”據吳若梅所知,就在不久前的北京市中考體檢中,某區就檢查出了3位已經懷孕兩三個月的女中學生。

  在大家還在讨論性教育“應不應該進行”和“如何進行”時,青春期的孩子們早已開始了行動。今年年初出版的一本書,将人們的視線引向這個令人吃驚的領域。這本書名為《藏在書包裡的玫瑰―――校園性問題訪談實錄》(以下簡稱《玫瑰》),作者通過對13位在中學階段發生過性行為的學生進行調查式的訪談,得出的結論讓人瞠目―――

  在這13位中學階段發生性行為的學生中;1/3來自重點中學甚至是名聲顯赫的學校;他們初次發生性行為時100%不用安全套;他們有過性行為的事實,父母與教師100%不知道;他們對學校與家庭的性教育100%不滿意。

  作者之一張引墨在後記中引用李銀河的一句話作為這個結論的解釋:“由于我的樣本很少,所有沒有任何統計意義,也不能做任何統計推論……其中所有的材料隻具有‘存在着這樣一種事實’的意義……”

  但《玫瑰》中所叙述的“事實”,仍然引起了強烈關注。發行半年來,該書重印6次,銷售量達16萬冊以上。許多家長看完這本書後,覺得“不敢相信”、“毛骨悚然”;而初衷是面對老師和家長的書,中學生卻成了主流讀者群,他們覺得這本書“很好”,為他們提供了更多“科學”和“人性化”的知識;更多性學家和青春期性教育工作者,也站出來對“這個事實”發表觀點,因為在13個“事實”背後,是青春期成長過程中更多不可忽視的“事實”。

  “對于這些孩子來講,接受這個訪問,都帶有一點自我總結的性質”

  看過這本書的人,都會敬佩這兩位編采。

  不僅因為他們有勇氣公開出版這個敏感而隐晦的題材的書,更因為他們能夠找到這麼多人,說服他們接受訪問,并願意向公衆講述他們對這一經曆的思考和感受。

  對張引墨來講,事實遠不如人們想像得那樣複雜。

  “我幾乎是被動的。”她笑着說。當她把作這個研究的打算散布出去後,她更多的隻是等待。在近一年的時間裡,她碰到的多是這樣的情景―――一位受訪者打電話來。

  張引墨,能換個時間嗎?

  受訪者!就今天。也許明天我就不想講了。

  于是,張引墨常常在結束白天的工作後,疲憊地趕到約定地點―――通常是一家肯德基或麥當勞,要兩杯飲料,就着薯條和烤雞翅,開始談論這個被大多數人認為難于啟齒的話題。

  隻要談話一開始,張引墨的疲憊很快就消失了。很多時候,是受訪對象一個人侃侃而談,她很快便由一名訪問者變成了一個傾聽者。

  促成張引墨寫這本書的原因,是在她作為《中外少年》雜志8年編輯的過程中,看到越來越多的中學生,在尚未具備處理性行為應具有的知識和心理能力時,就開始了嘗試。對于後果,他們更是知之甚少。

  張引墨講述的一件事讓《玫瑰》的另一個作者孫雲曉念念不忘。

  那是《中外少年》的一個中學生記者和他的同學一起出去玩,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學生們很自然地便一男一女地進了房間。“根本沒有刻意地安排,而是孩子們覺得誰該和誰一起住,就和誰一起住。”這個小記者當時正上高中二年級。

  另外一件事則帶點悲劇色彩,因為在高考前一個月,她陪自己的好朋友去醫院堕胎。更慘的是,堕胎之後的一個星期,這個女孩子還堅持參加了體育課的1000米達标測驗。也正因為此,在以後的體檢中,她的腹部永遠留下了一塊陰影。這個女孩子後來考上了一所醫科大學,每當上婦科學這門課時,她都後悔不已,并且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喪失了當媽媽的能力。

  孫雲曉是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他從這兩個故事裡感受到了一種“變遷的暗流”。

  “我感到非常驚訝。現在的青春期孩子,早已從青春期的情感萌動,向勇敢嘗試性行為轉變。這意味着中國正在邁進一場靜悄悄的青春期性革命,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導,西方上世紀1960年代的性解放思潮,也許就會在中國上演。”

  他們所擔心的,并不是這種行為本身,而是中學生們在進行這種嘗試時,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它的意義和後果是什麼。

  對于成人世界來說,十幾歲就發生性行為的孩子,如果不是“家教不好”,就是“道德敗壞”,但在青春期孩子的世界裡,卻往往帶有“無法選擇”或“不願選擇”的性質。

  “這肯定得發生啊!怎麼能不發生呢?”一個女孩子說:“以前我倆商量過,這件事要等我倆一起兩年後再發生,覺得當時太小……可是好多事都是控制不住的,我覺得十七八歲的男孩都挺容易沖動的,而且又有這樣的機會,這件事發生是必然的。”

  另一個女孩兒坦率地說:“我不能說是太自願,心裡有一點好奇,可也不想拒絕。”

  她認為自己在發生這件事之前,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她保持着中國的傳統觀念,認為隻有嫁給一個人,才會和他發生這種關系。她對整個過程幾乎一無所知,發生了,“非常吃驚”。

  一個男孩兒說:“一個人青春期時他什麼都不會多想,是很單純的,心裡想什麼就做什麼。”他就是在“頭腦發熱”的狀态下“做”的,而且“根本沒想過後果會是什麼”。

  更多的人,則是好奇地想試試,帶着一種“成長的願望”,還夾雜着“别人有我也要有”的心态。

  “不發生”對他們來講,在産生“沖動”的那一刻,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不能理解嗎?”張引墨問道:“我非常能夠理解他們。他們覺得他們在愛,他們希望有個方式表達。現在打開電視,登錄任何一個網站,甚至走在馬路上,全世界能夠看到的表達愛的方式就是這樣。”

  吳若梅并不認為在青春期情感問題上,不同的時代有什麼不同:

  “想想我們年輕的時候,暗暗地喜歡一個異性,心裡發癢,睡不着覺,一天到晚想的都是那個人,我甚至還在胡同裡來來回回走了幾個小時,就是為了制造一次‘邂逅’。除了發生性行為這件事以外,我肯定,所有的感覺都是相同的。如果那時的中國和現在一樣,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在十幾歲的時候不發生這件事。”

  “他們隻是想找個人,好好說一下這個成長中經曆的最重要的問題。父母當然是不可能的。”張引墨說:“對于這些孩子來講,接受這個訪問,都帶有一點自我總結的性質。”

  “不和父母說,這是我生活的基礎,是我的信仰,比宗教還厲害的信仰”

  從本性上講,這些同樣經曆過青春期的人并不想阻止“青春性”的現實。但從過來人的經曆講,他們希望通過自己的行動,讓現在的青年人盡可能地“推遲”發生性行為的年齡。

  在《玫瑰》中,和13位中學生口述記錄占相同比例的,是專家的分析、建議和大量的性科學知識,從兩性生理結構的不同,成長中各個階段的特征,到如何保護生殖器官、欲望的産生、避孕知識及堕胎可能産生的危害。

  “生理衛生課?我覺得那是遠遠不夠的。”孫雲曉說:“現在的生理衛生或青春期教育課,最多可以告訴他們的,是一個受精卵是如何形成的。然後呢?他們一無所知。形成受精卵的性交過程是什麼樣的?一次做愛受孕的幾率有多少?安全期是哪幾天?哪些傳染病是通過性途徑傳播的?懷孕怎麼辦?征兆有哪些?流産的方式和危害是什麼……

  這些其實都是孩子們想知道、應該知道的。了解自己的身體、自己發育過程中的變化,對于青春期的孩子來說,是最重要的‘知情權’。但我們不講。

  “家長和老師通常都是鴕鳥心态,以為不把這件事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孩子們就不會發生。但我們的訪問恰恰證明了,即使你們不告訴他們,他們也會從别的渠道了解,而且很可能全是錯誤的信息;即使他們并不清楚,他們好奇,也會嘗試,想通過這種方法搞清楚。結果很可能就是,錯誤或不完整的信息,導緻了生理上的傷害,進而影響心理成長。”

  接受訪問的大多數孩子都承認,他們的“第一次”是在一種毫無準備、暈頭漲腦、迷迷糊糊的情形下發生的,他們根本沒有想“是不是安全”,而且百分之百“都不成功”。

  一個高一發生首次性行為的男生,形容整個過程很“粗糙”:“比如說,應該有個很好的環境吧。房間裡不能太熱,自己也不能太餓,最好能洗個澡……反正我在心裡是特别狼狽的,完全沒有掌控能力……而且我們的動作也毫無美感可言。我總覺得當時特費勁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做,該去問誰,該怎麼辦……我越有顧慮,心理壓力就越大,這其實是種心理折磨……”

  另一個在高三時首次發生性行為的女生,雖然此前從理論角度了解了做愛的過程,但她當時仍然“不明白”性是什麼東西:“我們是為了接吻而接吻,為做愛而做愛,為了證明什麼所以要發生一件事情。因為我喜歡你,我必須要和你好……我一點也不知道這是一件什麼樣的事,它将會給我的生活帶來什麼……那時候對感情沒什麼控制力,更别提诠釋了。”

  這差不多是他們第一次對人承認這種感覺。他們的困惑,在同伴那裡,幾乎尋求不到答案;而老師和父母,則根本不被列入讨論對象的名單。

  “父母和孩子的感情比較敏感,他們會帶有一種‘所屬态度’去看:‘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能輕易讓人碰’。”這是一個受訪者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她的一個朋友曾對她說:“不和父母說,這是我生活的基礎,是我的信仰,比宗教還厲害的信仰。”

  至于學校裡的教育,有人描述成這樣:

  “反正學校裡該有的課都有,但同學們都把這當成一個笑話……我們性成熟的過程太畸形,比應試教育還慘。應試教育起碼整日有人跟你唠叨不停,還有考卷可做,而這事連資料都不好意思找,找着了也不知有什麼用。如果不能特公開,那就要有自我教育的可能和空間。但現在世面上的東西,不是特假正經就是特下流。”

  然而無論是“特假正經”的還是“特下流”的,都被青春期的孩子們一股腦兒吸收了,來不及辨别哪些是正确的,也無從辨别。

  可是仍然有人對此表示疑惑,青春期性行為就能夠避免或推遲嗎?那難道不是給他們提供了方法,甚至模仿的樣本嗎?

  吳若梅肯定地說:“态度決定一切。當孩子們了解到,這是需要從科學而理性的角度看待的問題時,他的反應會不一樣。我們能在孩子用不着英語用不着數學時,就教他們那些知識,為什麼不能提前教授性科學知識呢?”

  張引墨則完全站在孩子一邊:“我想,我們無法約束他們發生或不發生。首先,那是他們自己的權利。其次,即使我們想要約束,也隻是幻想。但至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樣的性行為是安全的,既不能傷害自己,也不能傷害他人。”

  “都在譴責孩子,早戀,去網吧,發生性行為,可誰去站在他們的角度想過?”

  問題似乎遠遠不是發生性行為本身那麼簡單。

  讓人印象頗深的,是受訪的13個孩子中,在描述擁抱或接吻的感受時,很多使用了“溫暖”這個詞。

  一位女孩子這樣說:“我覺得撫摸有一種溫柔的力量,能讓人安靜下來。我不記得小時候父母是否給過我很多親吻和擁抱,就記得小時候去一個阿姨家玩兒,晚上和她的小女兒一起睡覺,阿姨給我們關燈之前吻了我和她女兒的額頭一下。我當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溫暖,因為我媽媽從沒有那麼溫柔地吻過我的額頭。”

  對于他們來說,接受一個異性作為“朋友”,慢慢開始戀愛,再發展到産生“性”,除了青春的沖動以外,還有一種渴望―――渴望有人陪伴,渴望感受到另外一個人的關愛,渴望在枯燥的學習之餘,還能擁有一點屬于這個年紀的浪漫、新鮮和心靈的自由。

  讓張引墨印象很深的,是一個男生的話。她問一個男生,也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排解,比如去跑步,或做運動,為什麼一定要選擇發生性行為呢?

  那個男生回答說,隻要你非常喜歡跑步,而且跑完了心理感到非常滿足都可以。這個男孩子喜歡下象棋,可他沒有時間,除了坐在書桌前學習外,他不能有任何選擇。“就一個普通人來說,他應該有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不然就會産生壓抑的感覺。考大學是一條簡單的路,不能使人産生興趣。”

  “在北京這個大都市裡,孩子們都住在一個一個的單元裡,孤單單的。”一位高三時發生性行為的女孩兒,在接受訪問時說:“如果突然有一天,一個男孩或一個女孩進入到你的生活裡來,就會覺得這個男孩或女孩對你,要比你的父母對你好得多。”

  這種孤單的感覺,張引墨認為成人是根本無法了解的、上學、上課,課間和午休的時間很短,激烈的競争使同學間也很難産生真正的友情。然後是放學回家,家長在不在都一樣,因為他們要寫作業,家長也盡量不去打擾他們,就是有交談,内容也全部是學習和考試。深夜,睡覺,睡醒了,又開始同樣的一天。

  “一個女孩子跟我說,真正的孤獨就開始了。她的父母都屬于白領階層,收入很高但工作很忙,常常很晚才回家。她在家裡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至多是看看電視,接幾個電話,通常連電話也沒有。這種孤單就這麼持續着,直到第二天她再去上學……”引墨突然控制不住地流淚了:“都在譴責孩子,早戀,去網吧,發生性行為,可誰去站在他們的角度想過?”

  他們的“需要”在這種情況下,有時是盲目的,有時則帶有功利色彩。女孩兒通常以為,通過發生性行為,可以将男友永遠地拴在身邊;男孩兒則希望以此将感情推向一個新的階段,當然,還包括一點“成人”的儀式和可以炫耀的資本。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讓生活再來一次,這13位受訪者中的大多數,都不會選擇在中學階段發生性行為。這并不是因為他們感到後悔,或者發現自己做錯了,而是他們漸漸發現,那并不是“愛”,至少,不是愛情的全部。他們輕率地将“性”誤解為“愛”,将“愛”縮減為“性”。

  孫雲曉一直呼籲在青春期學生中舉辦集體舞會,稱其為“陽光下的性教育”。

  “在那種場合裡,男生女生可以拉手,可以有适當的身體接觸,同時又交換舞伴,不将注意力固定在一個異性身上。”他描述得自己都有些神往:“一個充滿陽光的、整潔的環境,悠揚的旋律,大家都面帶笑容,男生彬彬有禮,女生優雅溫柔,着裝優美而莊重,任何一個人處于這種環境,都會自然地養成一種高貴而文明的氣質。”

  “這世上到底什麼叫‘愛’?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愛’?

  “我們更想知道的是?人生是什麼?”這是一位小讀者寄給張引墨的信中的話。

  來自全國各地的信件,每一封都講述了自己的情感故事,以及在成長過程中的困惑。如果說,《玫瑰》一書披露的中學生性問題已經讓不少讀者大驚失色的話,那麼張引墨收到的這些信裡講述的故事,足夠讓不了解青春期世界的人驚恐萬分。

  寄自福建沙田的一封信:

  在我生活的這個地方有不少比您書上所談的内容要嚴重得多。例如,從初一開始,已有一半的男女生做過那件事了,有的懷孕跑去堕胎,完了之後,每所學校及一些人便會知道;就在前不久,我校的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生下了一個男孩……

  寄自四川的一封信:

  我們學校很多男生,包括大部分女生已有過這種經驗,并且從各種雜志(包括黃色雜志)、影碟(包括黃色影碟)及部分大人(不包括父母、親戚)那裡知道、了解這方面的知識。……像和我玩得特好的那個W,他初一有的性經驗,到現在高一,就交了14個女朋友,發生過關系的就有6個(不包括接吻、愛撫),而且第一次100%不用安全套,以後發生關系,均由女方去買安全套,他從未買過一次。除了女朋友外,他還有“炮友”,即不是男女關系,而是雙方都有“性”方面的需求的朋友……

  一個北京的女生寫信講述她好朋友的故事:

  她才和那男生見過一次面就說自己已經愛上了他。說得還很癡情呢!認識的第一個星期就做了那事!後來沒多久就懷孕了,檢查出已經5個月了!後來隻好打胎,胎盤是透明的,那男生拿着胎盤嬉皮笑臉地說了一句:“拿這個回家泡酒喝不錯嘛!”……

  寫信的女生最後問道:“這世上到底什麼叫‘愛’?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愛’?每個人都把戀愛當做是一場遊戲。男生這樣,女生也這樣。真是可怕!……我很怕去愛一個人,也怕被别人愛上,總是和身邊所有的人保持一段距離……我不敢想我自己!失戀的故事聽多了,我現在把人看得太透了,我不想以後會怎樣……”

  想想到她面對這種情形的驚恐和無助,卻對最美好的感情産生了難以修複的懷疑和恐懼。這本身已經很可怕了。

  “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究竟什麼是真正的性教育?”孫雲曉說:“那肯定不隻是性知識的教育,它應該還包括性道德、性美學、性法律、如何與異性交往、如何維護友情等等,當然,更應該包括如何處理異性之間的感情,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何成長為一個人。”

  “最後的決定,是個對自己和他人都負責任的決定”

  在大多數家長的印象中,青春期性行為最重大的後果莫過于“懷孕”。但其實對孩子來講,這雖然也是一件“天大的事”,但遠不如“讓家長和學校知道”更大。

  就在前不久,吳若梅接到一對青春期戀人的求助電話――女孩子懷孕了,而且已經有10周了。這兩個高三的孩子,都是“被老師看好的學生”,他們遲遲沒有去做手術,就是因為不想讓家長知道,周圍的同學也一直在幫他們四處籌錢。他們向吳若梅打聽哪裡會比較便宜。據他們所知,最便宜也要400多元錢,這對于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兩個人相愛,到發生性關系,在一個信息如此開放和青少年生理早熟的社會裡,我們不能去指責他們。但是安全呢?他們沒想過。去便宜的地方―――很可能不是正規的醫院―――做手術,會不會有術後感染或其他問題?他們也沒想過。但對于孩子的一生來說,這才是他們最應認識到的‘責任’。”

  但是,對于那些盲目地、不是因為愛情而發生性關系的人來說,喪失了對自己“責任感”可能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在張引墨收到的來信中,一封女孩子的信讓人不寒而栗:

  “……後來跟一個認識才四天、交往才半天的男朋友做了,好後悔。我怎麼就這麼賤啊,就這麼簡單、輕易地把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給出去了,我就像潘金蓮一樣是個蕩婦……後來,我懷過一次孕,因為太小了,不敢去醫院,隻能買藥吃,吃了之後有人告訴我,如果感染了,大出血,還會死人,天啊,我當時手腳都軟了……當時是10月份,天挺冷的,肚子痛得那麼兇,臉色又蒼白,所以害怕學校和家裡發現,每天就背着書包裝着去上學,然後一個人跑到公園亭子裡坐着,四面都吹着冷風,就蜷縮在角落裡。現在想起來,自作孽!太慘了……我今年滿17歲,我不知道全國有多少人和我一樣,我這樣的經曆代表我是個壞孩子,還是代表成長的必然經曆……”

  而一封寄自浙江溫州的信說:

  “現在,我遇到困難了,你也許就是我的那絲希望,如果可以,請幫助我,盡管我是微不足道的。我十分确定我患上了所謂的‘性病’了,可是,作為一名高二生,19歲(事實上虛歲才17)……跟家裡人傾訴是絕對不可以的,不僅是害怕,更受不了媽媽的那種失望傷心的眼神……”

  這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情緒。這種在盲目地發生性行為後的悔恨、無助和無望,在孩子中是普遍的心态。

  《玫瑰》中的一個女孩子也産生了類似的想法:“我覺得,以後為了賺錢,去做'雞'什麼的,也無所謂了……”

  事隔幾年,她順利地升入一所重點大學,并重新開始一段真正的戀情後,才漸漸走出這個陰影,并開始正視這個問題:“其實這個問題的關鍵和實質是,有沒有一個對自己負責任的态度。應該把這件事想明白,再去做。如果你完全沉浸其中,把其他都抛在腦後,傷害自然會跟随其後。”

  她用了5年青春,終于“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更多的孩子,正處于沒“想明白”便要行動的邊緣。

  對當今社會的孩子們來講,單純的性知識普及,雖然仍很必要,但早已不是最重要的了。“尤其是高中生,給他提供一些有益的書,他自己就能看明白。”吳若梅開玩笑地說:“如果能在高考試卷裡加上這部分内容,就會更容易一些。”

  但教育孩子如何去理解“愛”,如何成長為一個有責任感的人,如何在做錯事後,能勇敢地面對并正确認識自己,這些遠遠不是靠考試、做題或者布置大量家庭作業就能夠完成的,不是靠考上重點大學就能實現的。

  “很多家長和老師都認為,性行為離我的孩子還很遠,不必那麼擔心。其實這并不是問題的關鍵。引導他們學會處理成長中遇到的問題,學會處理自己的各種情緒,學會從不同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不草率地作任何決定,這才是最關鍵的。”

  在吳若梅的工作經驗中,這種引導是建立在平等、友善和誠懇的氛圍中的,永遠不能對孩子說:“不行,你不能那樣做,那是錯的。”她更傾向于坐下來和他們讨論,和他們通通信,打打電話,聽他們講述自己的苦惱和願望,再共同設想解決問題的各種辦法和可能帶來的後果。“每個孩子都希望你的回答是針對他個人的,因為他和别人不一樣。”

  她提起那個向她宣告要發生性行為的男生的電話:“如果我直接說不行,也許連一分鐘也談不下去。但是,我希望他能感受到我是理解他的,我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這個問題,最後這個結論是我們共同得出的。在他這個年紀和人生階段,這樣做所産生的後果,他無法承擔。我想,他能夠從我們的交談中感受到,最後的決定,是個對自己和他人都負責任的決定。”

  《玫瑰》中的一個受訪者,在結束中學生活3年後,對那段經曆做了這樣的描述,學會愛是項很強大的生活本領。我用血和淚換取了“愛”的經驗,得到了與異性相處的“真谛”,連滾帶爬地長大,想想,真是太不容易了。别讓我再過一次青春期,我已經幸運地、還算健康地從中逃出來了。

  一個聽完我采訪的故事的學者沉默良久,感歎說:“現代教育有兩個高于一切的目标,一個是培養合格公民;另一個是培養心智和情感健全的人――在社會、學校和家長的滔滔功利壓迫下,這兩個教育目标都是最失敗的!”

  誰來承擔這個責任?讓孩子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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